沒有許長春的日子，凌默覺得今天不過是昨日的重現。

　　她等啊等，等下一次能再見到許長春的機會。

　　終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許長春來電話，邀請參加他的升學宴。

　　那天，許長春騎摩托車來接的凌默。

　　看到他一身淺綠格子襯衫，搭配著牛仔褲，騎在紅色馬甲的摩托車上，凌默有種跨了次元的錯覺。

　　詩意中的浪漫形象，忽然和現實生活混合在了一個畫面。

　　一路上，許長春讓她抓緊，凌默不知手該怎么放，許久不見，兩個人之間，都有些生分了。

　　開始時，凌默只輕輕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后來許長春直接拉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

　　凌默在這個舉動的暗示下，順勢從背后摟了腰，往前一靠，把下巴擱在了他肩膀上。

　　沿路的草木從兩旁往路中間伸展，又被兩個人不斷甩在了后面。

　　她嘴角上揚，甜蜜地微微笑著。

　　水泥路在田野上延伸，幾公里都見不到來人，只看到一對青年人，在風中相依著馳騁。

　　到了村口，繞著村莊的四周又開一會兒，路的盡頭，便是許長春家。

　　門前望出去，一片香蕉林連著一塊又一塊的綠毯，延伸到了遠方。

　　凌默下了車，許長春邊拔鑰匙，便對著家人說，“這是凌默”。

　　依舊那副靦腆模樣，眼角帶笑。

　　他只介紹了一句，似乎大家對凌默已經很熟悉了一樣。

　　說完，就領著凌默去了屋里。

　　他的房間，在這棟兩層的小洋樓的首層，一進門口右手邊的第一間。

　　凌默到許長春房間的時候，里面的床上躺著一個人，等她在梳妝臺前的凳子上坐定，陸川把頭從被子伸了出來。

　　把鑰匙放下后，許長春就轉身出了房間，沒一會兒，端了杯水進來，就又笑著出去了。

　　凌默從前邊的窗戶看著他進了一棟獨立的小屋，看起來像是廚房。

　　很快又回到了凌默面前，“你吃過東西了嗎？廚房里有粥。”

　　凌默覺得和陸川獨處一室有些尷尬，雖然不餓，但還是說，“出來早，還沒吃。”

　　就跟著許長春去了廚房。

　　她很久沒和陸川有過交集了，當著他的面，和許長春秀恩愛，凌默覺得不自在。

　　她一直逃避著，不想主動做任何選擇，但事情自然發展，到了今天，已經無法回頭。

　　廚房里，凌默才找地方坐下，許長春的母親就把盛好的粥，端了過來，自己也裝了一碗，坐在旁邊，準備開始吃。

　　說實話，這么快，就和許長春母親獨處，凌默心里還是很緊張的。

　　誰知道將來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家人，凌默知道自己想多了，但萬一呢？這關系一聽，就讓人有敬畏之心。

　　可她還是強作鎮定，裝作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

　　“你大學在哪里讀呀？”

　　許長春母親開始寒暄了起來，隱隱有種自豪。

　　今天畢竟是許長春的好日子，做母親的，為自己兒子感到驕傲也正常。

　　凌默想來，說哪所大學，她也未必知道，畢竟那么多學校，凌默都沒搞明白有什么區別，而且，也不必在這樣的日子里，搶什么風頭。

　　便禮貌性地回了一句，“在廣州。”

　　“長春在南京，那你們隔得很遠哦。”

　　“是，他報了南京，我也是后來才知道。”

　　凌默這樣的回答里，帶有一點怨言，甚至希望他母親能站在自己這邊，萬一將來兩個人有曲折，她也好了解緣由。

　　兩個人沒有再聊什么，凌默利落地，把粥三兩口，就喝完了。

　　然后站起來要洗碗，又找不到地方，許長春母親讓放下就好，凌默也沒客氣，把碗放著，就出去了。

　　凌默有點理解許長春在她家的時候什么心情了，這每一個表情都得想，會不會有人不喜歡，真的挺累。

　　她離開那個有許長春母親的戰場，又回到了陸川所在的房間里面。

　　過一會兒，許長春的堂妹和嬸嬸一同進來了，說要拉著凌默參觀一下四周。

　　剛好，凌默對許長春從小長大的地方，也充滿了好奇，來的人，又一臉熱情，挽著凌默的手都不放開。

　　這個堂妹，看起來和凌默年紀相仿，黑長的頭發，臉上肉肉的，有些細細的眼睛，身材姣好，個子跟凌默差不多，但臉色看起來紅潤許多。

　　嬸嬸一頭短發，也才三十多的樣子，有一絲長輩的風采，卻又不顯老成。

　　她帶著凌默在村里走著，看到籃球場就說，“我們長春啊，曾經在這里……”

　　走到一個老舊建筑物前面，又說“這是以前的舊學校，長春就是在這里讀的小學。”

　　諸如此類，凌默聽得新奇，偶爾像是得了八卦一樣，笑著回她。

　　但實際上，村里兜兜轉轉的，凌默也記不得哪是哪。

　　一路上這嬸嬸夸著許長春，說這孩子從小文靜，愛讀書，也不跟什么人去玩，很多女孩子喜歡他，都沒放心上……

　　逛了一圈回到時，院子里的人多了起來。

　　許長春坐在鏡子前打電話，大概是什么人來，需要去接。

　　堂妹在邊上往他頭上夾了個發夾，然后就在旁邊笑，許長春沒搭理，夾著夾子繼續打著電話。

　　看得出來，這個堂妹有點崇拜許長春，一直“我哥我哥”地稱呼著。

　　后來，他們各自忙去了，只留凌默和陸川兩個人在房間。

　　為了不那么尷尬，凌默想找著事情來做，便踱步到了東邊的窗戶，站在窗邊看外面的風景。

　　窗戶挨著，是一塊空置的田地，里頭的荒草長得都有窗臺高了。

　　一片綠色中時不時冒出幾朵黃色小花，在清風的撩撥下躍動。

　　凌默覺得，許長春這一身的詩意，是配的上這一幅美景的。

　　也或許就是這青草香，給了他那份寧靜。

　　等凌默回過神來，發現南邊的大窗戶上趴著幾個人，在往里探望，還時不時交頭討論幾句。

　　陸川躺在床上玩手機，頭都沒露出來，而這屋里又沒第三人了。

　　凌默覺得有種被圍觀的感覺，至于因為什么，她不知道，只想著盡快逃離出，這些像看動物園籠子里的孔雀一樣的眼光。

　　可許長春還沒回來，便只好又坐回了凳子上，假裝低頭玩手機。

　　其實她那海爾的按鍵手機，也沒啥可玩的，翻來覆去，估計陸川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好笑。

　　等到許長春一出現，凌默就迎了出去，表達了自己不想在房間里繼續待著的意思。

　　“那你去樓上看電視吧。”

　　說完便把凌默帶到了二樓大廳。

　　許長春的哥哥本來在看電視的，看到凌默上來，客氣地問凌默要不要喝茶，等許長春下去，就把遙控器遞過來，讓凌默要看什么自己選，就也下去了。

　　看四周無人，凌默長舒了一口氣，想著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但沒多久，樓上也陸續上來了兩個來賓。

　　凌默覺得待著沒意思，打算下樓去看看。

　　剛下了幾級臺階，許長春就在拐角處出現了，像是上來拿什么東西，又像是找什么人。

　　看到凌默后，他甜甜地笑了起來。

　　凌默也眼里調了蜜。

　　兩人擦肩的一刻，許長春一個轉身，把凌默拉近，就吻了過來。

　　凌默沒反應過來，嘴唇已經觸碰到了一絲柔軟，還有那熟悉的氣息。

　　滿院子都是人，樓上也有人。

　　凌默想往后躲開，害怕被看到，但許長春的手放在她的脖子后面，并不打算馬上結束。

　　害羞得凌默的臉通紅通紅的，要是被看到，多不好意思！

　　等到許長春放開，凌默撒腿就跑了，到轉角的平臺，回頭瞪了許長春一眼，咬著嘴唇，又氣又愛地看著他。

　　這人，在最頂的臺階，滿面春風，朝凌默投來了一個得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