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九號。
吃過晚飯,林文和芳哥去操場散步。最后這兩個月一心忙著沖刺,每天吃完飯就急匆匆往教室趕,此時,突然驚覺已經很久沒出來走走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芳哥問。
“嗯?!繃治念D了頓,繼續說,“結果怎么樣都無所謂,我只是不想一個人憋在心里?!?p> 兩人各懷心事,漫無目的地走著。
突然,林文懷中的小盒子掉了出來,原本躺在里面的手串掉落出來,散了一地。
林文一怔,芳哥也怔住了。
先反應過來的是芳哥,她趕緊蹲下來幫忙撿起那一顆顆小珠子。林文也蹲了下來,心里突然覺得煩亂。
好不容易撿完了,廢了好大的勁才重新串起來。
芳哥安慰道:“沒事沒事?!?p> 林文突然就有點打退堂鼓了,但轉念一想,又不甘心。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丟一次人嘛。
過了一會,芳哥先回去了。林文鼓起勇氣,給陸華宇發了短信:“你現在能出來下嗎?”
陸華宇回:“怎么了?你在哪兒?”
在操場,你先下來。
有什么事,你就說吧。外面黑咕隆咚的,你不怕???
林文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咬咬牙,回復道:“今天不是你生日么,我有東西給你?!?p> 過了一會兒,陸華宇的短信才過來:“什么東西,明天再給吧。你先回去吧!”
“我有話要對你說?!?p> “有什么話短信也可以說的,你先回去吧!”
林文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他竟然連出來見她一面都不愿意。他是知道自己想說什么,才故意不來的吧!那也就是說自己還沒開口表白就已經被拒絕了是嗎?
林文的大腦一片混亂,說不出來的委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知道該做什么,只覺得心里很壓抑,淚水不知道什么時候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劃落,掉在胸口的衣襟上。
她突然萌發出一股強烈的想要喝酒的沖動。雖然平時她從不喝酒,但是都說酒能使人忘記痛苦,此刻,她很想試一試是不是真的。
這么想著,鬼使神差地,她真的買來了幾罐啤酒。
坐在操場看臺的臺階上,一個人就這么默默地一邊流淚一邊往嘴里灌酒,腦海中浮現出和陸華宇相處的一幕幕。原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呵,林文為自己感到可悲。但是為什么,在我對他表現出關心在意的時候,他也沒有反對?為什么在她故意疏遠他的時候,他又來招惹她?林文想不明白。
手機又響了,林文打開來看,陸華宇已經發了好幾條信息過來:
“你回了沒有?”
“你還在下面嗎?”
“你在哪兒?”
林文關掉手機,并不打算回。
黑暗中,一個身影向她走來。是他。
林文坐著沒有動。
陸華宇在離她左手邊一手遠的地方坐下,沒有立即開口。
他看了看林文腳邊東倒西歪的啤酒罐子,才緩緩地說:“你喝酒了?”
林文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
沉默了一會兒,陸華宇嘆了一口氣:“你這是何必呢?!?p> 林文“呵”了一聲。
陸華宇看著她,說:“回去吧,坐久了,涼?!?p> 林文忍不住,說:“你為什么不下來?”
“來了又能怎么樣呢?”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本忍住的淚水又止不住流下來,林文說:“我說了有東西要給你。”
“然后呢?”
“我沒想要怎么樣……只是想讓你知道而已。”
陸華宇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p> 他起身,遞了一張紙給林文,然后說:“你說要給我的東西呢?”
“丟了?!逼鋵嵏緵]丟,只是,這會兒就算他肯要,恐怕也只是對她的憐憫吧。
陸華宇嘆息道:“怎么就丟掉了呢?多可惜??!?p> “反正你又不要?!繃治拇稹?p> 陸華宇又沉默了。
又過了一會兒,見林文止住了眼淚,他才開口:“走吧,回去吧?”語氣極其溫和,林文從沒見過他這樣一本正經的溫柔模樣。
他靜靜地站在林文跟前等著林文起身。
林文站起身,慢慢地跟在他后面。兩個人中間始終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林文走得很慢很慢,陸華宇時不時回頭望她一眼。
林文多希望時光就這樣靜止在這一刻。看著他的背影,她心里一直有句話在反復翻騰,那句話是:“我可以抱一抱你嗎?”但是,始終是沒說出口。
到了宿舍樓底下,陸華宇轉過身,輕聲對她說:“早點休息?!?p> 林文“嗯”了一聲,看了他一眼,默默上樓去。
此時宿舍里只剩下三四個人還沒回家,林文走進去時,她們正在收拾東西。林文快速地閃進衛生間,抬頭看鏡子,才發現自己的雙眼紅腫得如核桃般。
黎芬芳在林文進來那一刻就什么都明白了,不過,她知道。林文現在應該什么都不想說,所以,也沒有過來問她。她知道,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此時的林文,頭昏腦漲,眼皮也沉重得快要睜不開,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在她低頭洗臉時,口袋里的打火機卻掉了出來,砸在瓷磚地板上。林文趕緊撿起來,發現上面的花紋被蹭花了一處,
林文的心刺痛了。然后苦笑了一下。這預示著我和他注定是有緣無分吧。
不過,這會兒,她想不了那么多了。她真的醉了,生平第一次醉酒,在如此狼狽的狀態下。不一會兒,她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