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葉暮發了瘋似的尖叫。

　　畢竟她只是個未經世事正在備考的初中生，學業的壓力已經讓她單純的神經繃緊，此時親眼看見剛剛囂張跋扈的客人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所有的尖叫恐懼都在情理之中。

　　她渾身像灌了冰碴一樣冷的厲害，哆哆嗦嗦的身子縮在房間的一角，一時之間嚇得話都不會說。

　　直到宋星芒收起一身戾氣，熟練又自然的扯出一抹好像安慰一樣的微笑。

　　葉暮顫顫巍巍的開口喊了聲“姐…”，這是她才驚異的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

　　“我在呢，別怕?！?p>　　宋星芒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慢慢拍著葉暮冰涼顫抖的后背。

　　“他碰到你了嗎？”宋星芒問。

　　“嗚……”葉暮含糊不清的張張嘴，本該出口的否定答案卻在脫口之際化作幾聲斷斷續續的嗚咽。

　　索性，葉暮只好在宋星芒懷里搖搖頭。

　　“他說了好多臟話是嗎？”宋星芒這句話的語調似乎又柔了一些，她輕輕的揉了揉葉暮的頭發。

　　葉暮點點頭，無可置否。

　　“嗤，”宋星芒不知所云的輕笑了一聲，拍拍葉暮的后背扶起她：

　　“小妹兒還困嗎？”宋星芒柔和的問。

　　葉暮沒說話，搖了搖頭。

　　“那小妹兒今天想在姐姐這兒呆著還是回宿舍？”

　　葉暮思考了一會兒卻遲遲沒有回答，只是愣愣的瞟著那位倒地不起的客人。

　　最終還是宋星芒替葉暮做打算，騎著摩托把葉暮送回了宿舍。

　　“姐，”臨走時葉暮攔住宋星芒，她的聲音依舊嘶啞，顫顫巍巍的問道：

　　“那……那個人是……死了嗎？”

　　“噗，”宋星芒聞言又意味不明的笑了聲，她坐在摩托上揉了揉葉暮的腦袋：

　　“放心吧小妹兒，他暫時還活著呢?！?p>　　葉暮一愣。

　　“回去吧，我看著你進去?！彼渦敲]再多說，催促葉暮回去。

　　接下來的事兒葉暮全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怎么上樓，怎么把剩下的卷子寫完，怎么輾轉到半夜才睡著。

　　她當然也不知道，接下來的那個周末，宋星芒為她精心準備了一場‘直播’。

　　“晨陽……”

　　宋星芒不知何時打開了視頻的聲音，首先透過手機喇叭傳出的就是幾聲含糊不清的喘息聲。

　　“不行……張綺，走開…”

　　傳來的是宋晨陽的混著喘息的聲音。

　　葉暮面上倒是平靜，但礙不住心里犯膈應，心里不住的納悶：睡都睡了，這時候怎么反倒裝起人了？

　　還沒等葉暮分析出個所以然來，張綺嬌柔的聲音又透過話筒傳出來，這類‘嫵媚’的聲音砸進耳膜，讓葉暮不由得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晨陽，我……你……”

　　“我們……晨陽…”

　　“我沒關系的……”

　　似乎也是臉面的作用，張綺說到最后雖然語氣不曾變換，但好歹聲音越來越小，也算是饒過了葉暮幾欲報廢的耳朵。

　　“走開啊！”宋晨陽好像是費力推開了張綺并撞到了旁邊的椅子，發出刺耳的‘呲’的一聲。

　　葉暮愣是讓這陣噪音嚇得一激靈，她猛地轉過頭瞪著噪音制造源頭，生怕自己再一不注意被嚇一跳。

　　視頻里，宋晨陽推開掛在身上的張綺，回手在門上摸索，似是要開門出去。

　　人高馬大的宋晨陽一手支著旁邊的桌子，另一只手摸索了半天，不僅沒摸到門把手，還在毫無外力作用的情況下踉蹌了好幾下。

　　對此葉暮算是一回生二回熟，毫無疑惑驚訝的神色——她知道‘直播’的兩人中好像得有一個加｜料的。

　　顯然，這對主角里嗑｜藥的是宋晨陽。

　　思及此，葉暮不由得一偏頭，胃里翻江倒海的那股惡心迸發式的往出涌——

　　張綺這種令人作嘔的藥物利用還真跟上次直播的主角不謀而合。

　　不過相較于上次全屏不能直視的畫面，這次‘直播’因為宋晨陽的迷之堅貞貌似清湯寡水了許多。

　　“…（象聲詞）…”

　　人啊，就是不能妄下斷語，打臉來的比曹操都及時。

　　葉暮回過頭無奈的扶額，只見張綺像踩了彈跳鞋一樣竄到宋晨陽身上，不由分說的追逐著宋晨陽無處躲閃的嘴唇。

　　是了，那聲打臉的曖昧聲就是這時傳出來的。

　　花前月下，僻靜無人，月黑風吹，纏綿悱惻。

　　嘖嘖。

　　葉暮不是變態也不缺愛，實在沒有觀看別人‘情到深處’的惡心癖好，于是起身要走。

　　“小妹兒，不看了？”宋星芒自始至終的目光都纏繞在葉暮身上，見葉暮起身，不輕不重的問了一句。

　　葉暮瞪她一眼，好似心平氣和的說：“變態才喜歡看這個?！?p>　　“我自命不是變態但也不是圣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宋星芒略微一怔，被葉暮兩次觀看‘直播’的截然不同的反應感到詫異，不過也只是一時。

　　人都是會變的，宋星芒瞇了瞇眼，她曾經身體力行的證實了這個近乎常識的觀點，卻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小妹兒，你變了不止一點啊。”

　　“有價值的進化就是成長?！比~暮清冷一笑，側身要走過去。

　　卻不料，在與宋星芒擦肩而過的時當兒，猛地被拽住了手腕：

　　“你對我的想法，變成什么樣了？”

　　“越遠越好?！比~暮勉強抽住手，冷冷的聲音毫無感情。

　　“噗哈哈，”宋星芒笑了笑，卻也沒追上去，站在原地笑道：

　　“簡單明了，想不到你跟我竟然越來越像了?！?p>　　葉暮腳步一頓，轉而又重新轉動門把：

　　“多少有點心理障礙，但我已經在看醫生了，你卻還在亂叫?！?p>　　門開了，走廊得燈光順著葉暮開門的動作爭先恐后的照射進來，照亮了宋星芒此時辨不清情緒的臉。

　　“人都喜歡跟優秀的人呆在一起。”

　　“如果優秀的人因為跟我在一起而變得不優秀，也只能說明他們本來也就那樣?！?p>　　“真正優秀的人能帶著身邊的一切一起優秀?！?p>　　這是第一次‘直播’事件后，宋星芒對葉暮說的話。

　　葉暮起初陷于惡心之中無暇也沒心情聽宋星芒說話，甚至連她的呼吸都想完全避開——奈何分子千千萬，又總是無規則運動，完全避開絕對是不可能的。

　　可現在時過境遷，如果拿平常心看待宋星芒曾經說的話，葉暮覺得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但她有更好的理解——

　　“真正優秀的人會把危險扼殺在搖籃里，在結交朋友方面就留心，防患于未然?！?p>　　但是顯然，葉暮還不夠優秀。

　　嘖。

　　葉暮有些自嘲意味的笑容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仍是她平淡無味的面容。

　　突然葉暮瞥見樓梯拐角處閃過一個身影，好巧不巧的，隔壁教室——‘直播間’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