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呼吸,前世雖然見過,可是總歸沒做過呀,夏靈安也沒有時間想,這還是兩世以來的初吻,沒來由的只覺得眼前人很是重要。終于一口水吐了出來。
“咳——咳咳——”夏靈安趕緊扶起眼前的人,幫他拍打著后背順氣。
“督公,你可總算醒了。”夏靈安見到眼前的人順過氣來,很是開心。就差沒蹦起來了。“可還有什么不適?”看著眼前束發金冠的男子看著自己愣神,夏靈安出聲問道。
“這是哪里?你是何人?是你救了本督?”督公眼中冰冷的殺意很是明顯。夏靈安覺得自己一個瑟縮。重活一世的她居然被眼神嚇到了,她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太對。
“呵,督公就是這般報答救命恩人的?”夏靈安說著就要站起來。
“你……”薛岑。“你是何人?”
……
這下可嚇傻了夏靈安和薛文。
“督公,我是薛文!你還認得我不?”薛文跪在薛岑面前,眼中充滿了希望。
“薛文?”聲音依舊冷冷。
夏靈安立刻就不淡定了,立刻起身去查看薛岑的傷勢。尤其是后腦的傷痕后,覺得,不需要廢話了。趕緊回營治傷才是正經事。
扶他上馬前,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督公的傷勢。
好在除了后腦處還好都是皮外傷。
“如今老將軍昏了過去,能出兵打仗的只有幾個先鋒和懷德大將軍了。督公,咱們還是早些回去才好呀。”
薛文好不容易把督公扶上了棗紅馬,自己牽著馬往山下走去。一路上督公并沒有再言語,夏靈安想找話說,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眼瞅著天光大亮,夏靈安想到前世的那些整蠱失憶者的趣事,隨即笑了起來。
這一切都被薛岑看在眼里,也不打破,可也覺得眼前之人過于神秘,自己漸漸陷入沉思。
因為薛文的嚴肅,笑過之后,夏靈安輕輕哼起了歌。當然這歌也是督公沒聽過的。
山下正在放大霧,前方不遠處有人,向這方靠攏。因為實在看不清對方是誰,薛文只好慢下速度觀望。
“督公,您沒事兒吧。”很快馬輝來到近前關懷的問道。
“無事。”僅僅兩個字,盡是肅殺之氣。
一隊人馬很快回了大營,回去時,老將軍已經醒了。
“督公……”聽到夏靈安將薛岑救回來的消息后,老將軍再也坐不住了,披件衣服,趿拉著鞋片就出來迎接。
“您可有事?感覺怎么樣?”
老將軍繞著薛岑看了半晌,也不見薛岑直言半句。
“阿嚏——”噴嚏打了出來。薛岑才發現夏靈安的衣服是濕的。趕緊將他人剛給自己披的衣服,蓋在夏靈安身上。昨夜一場大雨雖是春雨,可是來的也過早了些。到底還是寒氣重。
對于這一舉動,薛岑愣了好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可是做過之后又覺得,自己好像就應該這樣!
夏靈安倒是沒覺得有何不妥,倒是驚呆了他人。
“薛文,快些帶你家小……公子回營帳,好生照料。”老將軍也顧不得別的,瞧這架勢,京城里來的這個,可是薛督公額心肝呀,生了病可了不得。
早就有耳聞,薛督公在京中很是中意自己老師的孫女,那個叫夏什么的姑娘。老將軍眼珠子轉了轉,心中難免疑惑,大概眼前這位就是傳聞里的人吧!
再反觀薛岑,薛督公好歹也是一個人物,能這般對這個女子,想來二人關系不一般!
老將軍只顧忙活夏靈安,自己卻沒發現督公的目光從回來就沒離開過自己,充滿了審視!
“咚——”
“督公——”
“督公——”
督公昏了過去,一幫人再也顧不得夏靈安了,趕緊將督公抬回營帳,軍醫也匆匆趕來。
主帥的大帳內幾個軍醫進進出出忙碌了很久。
督公身上的傷特別多,包扎好沒出一個時辰,傷口就隨著督公的‘亂動’而崩開。督公一直昏迷著,昏迷中好像見到什么嚇人的事情,而且渾身發燙。軍醫折騰了好長時間也沒能讓督公平穩下來。
最后還是夏靈安也發了熱,來找軍醫抓藥,看見督公情況緊急,用了針灸之法,緩解了督公的病情。直到天光大亮,才平穩下來。
薛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的自己賣力的替皇帝打江山。
只為讓自己唯一在人世的姐姐林皇后在宮中好過些,可是自己功高蓋主,老皇帝早就抱著除之而后快的想法。身邊親近之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不但自己最后落得造反罪名,獲得五馬分尸的下場,夏家被滅門,懷德大將軍替自己擋箭,被刺成篩子。
就連蘇州荀家老太爺也因為替自己求情,被皇帝一劍穿心。
老皇帝下令,抄了夏家的將軍府,即便是六歲小兒也沒能活下去。連累的還有太子妃,她是自己恩師的孫女,夏家唯一的嫡女夏依依。
誅九族呀,就這樣也被一起賜死。太子沒有求情,只是說‘太子妃無才無德無貌,善妒,早想休之。此番將軍府禍及九族,不敢妄自求情。’
忽然一道寒冷的目光掃過來,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呢?督公想起來了,那是太子妃的眼睛。
那是被賜死的前夕。匆匆一暼,督公只記住了那雙眼眸。寒冷、孤寂。可是這雙眼睛忽的溫和起來,笑起來暖暖的,很是熟悉,督公卻想不起來。
督公覺得自己飄在空中,看著身體卻在水中浸泡,直到看著一道身影騎馬來過,用藤蔓纏住自己的身體,拉上岸。既然是救人,為何不跳入水中?豈不是更加方便?可來不及細想,那人拍著‘督公’的臉頰。督公只覺得可惡,這是對自己的大不敬。緊接著驚世駭俗的事情發生了。那人脫掉自己的戰袍,還吻了自己。對,吻了自己。
皮膚的刺痛感傳來,督公覺得自己回到了身體里。督公睜開雙眼,紅血絲遍布眼球,可肅殺之意卻依舊不減。抬眼看去,是一個銀袍小公子在給自己施針。一根一根的銀針從自己身上拔下來。
“醒了?太好了,督公醒了!”夏靈安已經在大營中待了七天了。
那日自己回來便發了熱生了病。雖說精神頭很好,但也是無法騎馬回到京中的。而且督公那日發熱,軍醫藥石無醫,自己針灸之法緩解了督公的病情后,老將軍就讓自己每日前來為督公診治。
直到今日,督公才睜開雙眼蘇醒過來。
薛文顧不得興奮,起身往營帳之外走去,去尋老將軍。
督公被晾在那里,渾身是針。可是他卻沒有生氣,因為他看見了那雙眼睛。笑起來暖暖的,彎成月牙的眼睛。
薛文很快就找到了老將軍。
“老將軍,督公醒了。”
見督公醒了,夏靈安知道他沒了別的事情。至少在大營里,有著軍醫照料,不會有什么不妥。
“薛文,收拾一下,今個兒天兒好,咱們去尚都城。你去和舅舅說一聲,我去馬廄等你。”夏靈安一邊說,一邊用手中的扇子挑開營帳,恢復了往日吊兒郎當的樣子。
薛文知道夏靈安是個閑不住的,這幾日在營中已經憋的快瘋了,每天除了收拾營帳,就是到懷德大將軍那里練武。
在得到薛岑眼神示意后,薛文回到:“是,公子!”
此時的主帥大營內。
薛岑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死。
他雖緊閉著雙目,放在被子中的雙手卻緊握了起來。夢中的事情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
夢中這時的自己還沒被發現,等到被發現時,雙腿已經殘廢,嗆入過多的河水,傷了心肺,即便再用兵如神,也不能親上戰場了。
而也是這時老將軍,為救自己葬身戰場,為此武娘娘給林皇后吃了不少小鞋,她在宮中的日子更加艱難,懷德大將軍也與自己產生了隔閡。
倏地督公睜開雙眼。
“督公,你可好些了?”督公看著老將軍,老將軍雙眼通紅,想必是沒有休息好。希望同自己親近,怕也是自己這些年的性子,寒了他的心。
想到這里,督公忍著身上的傷痛,撲通跪在了老將軍的面前。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開,鮮血立刻染紅了白色的里衣,讓人觸目驚心。老將軍趕緊抬手去扶,可無論怎么用力也抵不過面前少年的倔強。
這一刻,老將軍仿佛又一次看到十年前,那個只有七歲的孩子,跪在冰天雪地里,只求自己能收他為徒的場景。
當時的督公還只是滅門的薛家后人,夏老門生。老將軍深知自己若是收了他,從此就再不能安穩過日子,可偏偏自己動了惻隱之心。
“師父,徒兒不孝。是徒兒糊涂,這些年讓您跟著擔驚受怕,多次身犯險境。徒兒錯了——”最后幾句,督公爺幾乎哽咽著出了聲。接著就是三個響頭。老將軍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到底是他徒兒,開竅晚了些,不過也非孺子不可教。老將軍紅了眼眶,伸手扶起了眼前的少年。
“好孩子,快起來。”聽見老將軍這般說,督公才放下心來,就勢站了起來。“將軍府十年前早就與你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不必自責。”
大帳中,老將軍與督公說了很多話,
這時的夏靈安也來到馬廄。
搖著手中的折扇,儼然一個富家公子的形象。也不是夏靈安非要扇扇子,這北方的四月底,雖說是春天,可也春未暖花未開。自己身上還是從京中出來時那厚重的棉袍。搖扇子,也不過是在襯托自己的身份,附庸風雅罷了。
“夏公子。”馬廄的幾個衛兵躬身施禮。
“哪來的公子?在哪里?”夏靈安今天甚是開心,這幾日也與營中士兵混得臉熟,竟然尋起衛兵的玩笑來。一邊說著,一邊左顧右盼,逗得衛兵都笑了。
“夏公子,你就別拿我等尋開心了。現在誰不知道你是這營中的英雄,救了老將軍,還救了主帥呀。您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呀。”一個衛兵說。
“得了吧,是我運氣好。誒,我跟你們說呀,我當時到的時候,老將軍已經將敵人斬之馬下,咱們的兄弟也在奮勇突圍。人少點,咱們的人一到,嚇得敵軍落風而逃。你說我是不是運氣太好了。”
“……”
“哎,我跟你們說呀……”夏靈安越編越起勁,哪里還有剛來大營看見起火時的緊張慌亂。唬得衛兵一愣一愣的。當薛文來時,就看見她,一條腿蹬在板凳上,口若懸河,耳朵上還別了根稻草,哪里還有豪門貴女的形象,即便是現在女扮男裝,卻也和地痞流氓沒什么區別。
“公子。”
“誒,你回來了,得,今兒個就給你們說到這,本小爺要走了。給本小爺把馬牽來吧。”
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一副紈绔子弟的樣子,夏靈安看見自己把薛文氣的直搖頭,頓時覺得開心,不過也趕緊上前把頭上的稻草摘下來。對薛文討好的笑了笑。自己對自己說,不能太過火。
很快衛兵就把馬牽過來了,棗紅馬看見夏靈安興奮地打了個響鼻。用頭蹭著夏靈安的肩膀,一副討好的樣子。
“呦呦呦,這才幾日不見呀,踏風,你至于么?走吧,本小爺帶你去兜兜風。”夏靈安拍了拍棗紅馬的頭,卻也看見棗紅馬一副嫌棄的目光。倒也無奈的笑笑。這馬兒怕是要成精了。
兩人打馬而去,卻也慢慢悠悠,沒有來時那么著急。一來,來時是在趕時間,夏靈安整個人都緊繃著,一刻不敢放松,不管遇見什么都要掐算一下。就怕一個疏忽,老將軍就命喪黃泉,再也救不回來了。逆天改命,讓她身心俱疲。二來,夏靈安救下督公后,自己也染上了風寒。這個時代可沒什么特效藥,到現在仔細聽,還能聽出鼻音呢。她可不想自己再病了去。所以放緩了速度,就是個遛馬的姿態,晃到了尚都城。
“掌柜的,來兩碗混沌。”尚都城中百姓安居樂業,并沒有因為城外就是硝煙戰場而受到影響。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沒有軍營中的緊張氣氛。很快一個混沌攤子就出現在前方路邊。夏靈安這兩世都是吃貨。看見熱氣騰騰的混沌,聞到濃濃的紫菜高湯味,就一刻也挪不動腳步。
“得嘞,二位稍等。”
“公子,您可少吃點吧,剛才咱們出來時可是吃過飯的。”
“吃過飯怕什么,這么冷的天兒,就當喝碗熱湯,暖暖身子唄。”
“您可最好什么都別吃,您可夠胖的了。”
夏靈安居然在薛文眼睛里看見了嫌棄。頓時覺得受到了一萬點傷害。胖么?不胖呀。自己只不過是很勻稱。再說了,正在長身體,再加上練武的緣故,總是餓。餓了就吃,就比別人胖上些。
“我還在長個子呢,現在的個子矮,你覺得我胖,等我長高了,就瘦了。”夏靈安氣鼓鼓。這薛文也就比自己長個幾歲,卻事事俱到,像個老媽子一般。
“這位小公子說的對,長大了就瘦了。我家兒子小時候也胖。”掌柜的送上了兩碗熱騰騰的混沌。夏靈安再也顧不得兩人說些什么了,趕緊拿起勺子品嘗起來。
“掌柜的,辣椒油。”
“掌柜的,陳醋。”
“掌柜的,再給我點香菜吧。”
“掌柜的,添勺湯。”
夏靈安不斷支使這掌柜的,薛文都覺得看不下去了。但是很快就被現實打敗。因為夏靈安吃完自己那碗,伸手把薛文面前的碗拿過來了。
“公子……”
“掌柜的,你再給她來一碗。”
“……”
吃飽后身子也暖起來了,夏靈安想起了正事兒。
“掌柜的,我跟你打聽點事兒。”
本來攤子的人就不多,也不忙,掌柜的看著小公子生的唇紅齒白,也是個好相與的,索性也就坐了過來。
“公子您說。”
“掌柜的,你可知前些日子城外南邊驛館起火的事情?”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聽說,里面的人都燒焦了,看不清是誰了。這天災呀,嘖嘖,只能說是當天輪值的人運氣不好。”掌柜的一副可惜的樣子。夏靈安心中頓時破了涼水一般,再沒有剛才吃混沌時的熱乎勁兒。
“那,您可知道,這些人的家人可有來忍尸?”夏靈安皺了皺眉頭。
“來了,怎么能不來。可是誰也沒認回去呀。根本認不清是誰呀,當時哭天喊地的,場面甚是傷心呀。”說著掌柜的露出悲痛之情。
“那,我們從哪里能再找到這些人?”薛文知道今日來尚都城絕不是轉轉那么簡單。
“縣衙應該有備案,你們去那里應該能查到。”
“多謝。”夏靈安撂下幾個銅板后翻身上馬。“掌柜的,下次剁餡子時,先剁菜,再剁肉,兩者摻在一起再剁一次,蝦米別放在湯里了,和餡子拌在一起,會更在鮮美的。掌柜的祝您生意興隆。”說完打馬而去,留下愣愣地掌柜的,趕緊收攤回家試驗,掌柜的覺得今日是遇到貴人了。
“薛文,你去縣衙調出當日死者的人數,問出家中情況。若是他們不配合,你就把這塊令牌拿給他們縣太爺看。我去附近的票行等你。”夏靈安遞給薛文一塊令牌,調轉馬頭前往票行。
這令牌可是有講究的,令牌是將軍府打造的,能證明嫡子嫡女的身份,還能號令整個將軍府的暗衛。夏靈安是老將軍的心頭肉,所以也有一塊,證明她的背后是將軍府。
很快薛文就拿著一張紙回來了,上面記錄的正是夏靈安所需要的東西。取過銀兩,二人挨家挨戶的拜訪探望。留下銀錢也不多待。
“主子呀,一家一百兩兩銀子,怕是太多了。一個驛卒一輩子也不能賺到一百兩銀子呀。”薛文看著夏靈安有些不解。
“他們失去的是親人。咱們回去吧。”陽光照在身上,這一刻夏靈安覺得無比輕松。心中的負罪感也消失了些。胯下的棗紅馬步伐都輕快了很多。
夏靈安覺得北邊的天是那么藍,那么高,可比京中的要漂亮多了。
“小文子,你說,這么好的天氣,咱們應該干點什么呢?”夏靈安覺得心情大好。居然有了惡趣味,想戲弄薛文一番。
“主子,您能不能好好地了。”薛文此刻心中的想法,打馬走在前面的夏靈安是不知道的,不過面部表情,夏靈安還是能想象到的。
夏靈安記得第一次隨薛岑進宮參加盛宴的時候,看見太后身邊有很多公公,什么‘小凳子’‘小桌子’‘小丸子’‘小六子’的。
一場宮宴很是無聊,無聊到夏靈安自己玩起手指頭。自己的不夠玩,就玩兒身邊薛文的。
薛文提醒夏靈安要端莊,要賢良。夏靈安順口說了句‘小文子別打岔’。逗得在場所有的人哈哈大笑。當時薛文也還是個孩子,一張小臉扭曲極了,若不是恪守宮規,肯定放聲大哭。從那以后,夏靈安總會捉弄薛文,也只有叫‘小文子’的時候,薛文會破功。
“哈哈,小文子,你說北邊的山上有什么呀?”夏靈安也不理會薛文,繼續說下去。
“有狼。”薛文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做了什么虧心事,這輩子才會遇上夏靈安這樣跳脫的主子。可是薛文不知道,她早就被夏靈安同化了。
“哈哈哈哈——”夏靈安捧腹大笑,這生起氣來的薛文實在是太可愛了。
“……”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薛文,你也不用這么嚇唬你家主子我吧。我想問的是,山上有什么好吃的,比如說蘑菇,還有山野菜什么的。這可是大魏的最北邊呀。”夏靈安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瞇著眼看著山上的方向。
“主子,你說的蘑菇秋天才有,你說的山野菜這個時間恐怕也是沒有的。”薛文不知道自己家的主子為什么時而聰明時而糊涂。聰明的時候,可以溜得京中的公子哥兒和千金小姐團團轉。糊涂的時候,問的問題讓人想撓墻。
“這樣么?那就是什么都沒有嘍?”
“不過……”
“不過什么?”
“這個時間,可能倒是打獵的好時候。山上貓冬的動物已經沒有食了,肯定得趁著暖和出來活動。……誒,小姐,你上哪兒去?”
夏靈安聽說有野味,哪里還能坐得住,沒等薛文說完,就揚鞭催馬跑了出去。
“小文子,今兒個,你家主子,就帶你春游吧。”
兩個人趁著天光大亮,奔了山里。夏靈安覺得還是關外好,沒有人管,不用恪守禮儀。光是早上請安這條,夏靈安就覺得受不了。同是在一個府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成天去請安。大家互相寒暄,互相擠兌,然后聽訓。從早上卯時起床,折騰到辰時能回到自己院子吃上早飯就算是快的了。
好在夏靈安娘親離府的那年,就早早地被送去華子監學習,一年有半年的時間在華子監。每天不用早起請安,可也要按時上課,給夫子行禮。稍有差池也是要挨手板的。這次夏靈安出京,打得幌子是去佛國寺給病了的老侯爺祈福一個月。夏靈安有個丫頭夏綠身形和她差不多,平日里總在一處廝混,舉手投足夏綠都能裝個九成相似。不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來。每日只需要躲在佛國寺客房抄抄佛經就行。等祈福過后,就到了華子監開學的日子,自己就告病,說是起了疹子,不能進學。府中的人也不能讓自己回去,巴不得自己可以在外面自生自滅呢。所以再裝病一段時間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現在的夏靈安可以漫山遍野的追兔子。
打了一只野雞兩只野兔,天色就暗下來了。
“薛文,咱們回去吧,明日咱們多帶些弓箭再來。”夏靈安叫上薛文打馬往回走。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隊人馬。
“吁——”夏靈安勒住韁繩。由于正在和薛文賽馬,山路不好走,夏靈安仗著自己的馬好,硬是甩的薛文不見蹤跡。
“呀,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前方其中一人高聲喊道。
“留下買路財,是么?”夏靈安摸摸鼻子。原來是些個山賊。
“是個明白事兒的,那就趕緊的吧。”
“各位好漢,小弟今個兒出門沒帶錢財,懇請各位好漢高抬貴手,放小弟一馬。來日定有重謝。”本來夏靈安不想這么說的,直接打過去就完了,可是抬手去摸德勝溝時,心下一沉。今天走的匆忙,自己的銀槍沒帶出來,身上只有一條馬鞭、早上給督公針灸時忘記放回的銀針,還有一把彈弓,剛才打野兔時,也是仗著速度快,天氣冷兔子都凍僵了,才有幸用石子打暈了兔子,然后用鞭子卷上來兩只。也沒想到能遇上這些事兒呀。不得不硬著頭皮周旋。只期望薛文那個傻孩子別現在過來。自己還有可能沖出去,若是帶上她,兩個人怕是誰也跑不了了。
“不可能,我明明見到你去票行提了幾百兩的。”對方有一個人說著。
夏靈安聽完之后,暗罵自己不小心,早就被人盯上了,自己卻不知道。
“這位好漢,小弟提了銀兩不假。可都捐出去了。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夏靈安順了順踏風的鬃毛。暗自觀察地形,希望有機會沖出去。眼下從兩旁的樹林中也串出幾個騎馬的山賊。自己已經在他們的包圍圈中了。胯下的踏風也不安分的打了個響鼻。馬掌在地上蹭了幾下。
“胡說,幾百兩怎么可能都捐出去,三當家的,我看,這個小白臉,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得給他些顏色瞧瞧。”
前面的一個人還沒說完,身后就傳來了馬蹄聲。聽聲音是薛文。夏靈安暗自咬牙,心中大叫不好。趁著眾人出神,揚起馬鞭,趕緊沖了出去。身后的人一部分堵截薛文,一部分在追自己。踏風跑的出奇的快。夏靈安整個人都伏在了馬背上,只扯住韁繩,控制自己不被摔下馬去。
眼看著就甩開身后的人時,忽然前方出現絆馬索,踏風的速度太快,已經躲避不及,一下連人帶馬都摔在地上。可把夏靈安疼壞了,摔得七葷八素,手也磕破了,人也站不起來了。夏靈安眼瞅著旁邊沖出幾個人,就把自己給捆上了。
很快身后的人也追了上來,好在同來的沒有薛文。夏靈安知道薛文隨身是帶著軟劍的,打贏這些人有些不可能,但是逃出去還是有機會的。
“小樣的,還挺能跑,你倒是跑呀,他奶奶的,累死老子了。還好二哥聰明,提前布置了絆馬索。否則這小子非得跑了不可。”為首的三當家的,從地上薅起夏靈安就踹了一腳用來泄憤。
這一腳踹在夏靈安肚子上,差點把上午吃的混沌吐出來。
“你們可知我是何人?就敢綁我?”夏靈安氣的紅了眼。從小到大雖然會被人欺負,可是也沒受過今天這罪呀。
“管你是什么人?老子今天綁的就是你。來人,帶走。他的奴從已經回去報信兒了,咱們回山上等著就是。”
接著夏靈安就挨了一手刀,昏了過去。
薛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大營。
“老將軍——老將軍——”薛文也受了傷,整個人進了大營就摔下馬來,狼狽極了。“快,快帶我去找老將軍。”
眾人一看,這就是出事兒了,早上出門時兩個人還哼著歌呢,現在只有一個人回來,還是這樣回來的。將士們也不含糊,一邊扶起薛文,一邊去報告老將軍。此時的老將軍還在主帥帳中。得到消息也沖了出來。
“安兒呢?”老將軍心急如焚,夏靈安是他的心頭肉,自己都打不得罵不得的。
“公子被山賊擼上山了。”薛文急的不行。
老將軍仿佛也遭受了晴天霹靂,險些站立不穩。
“怎么可能?安安武功不弱呀。”懷德大將軍也來到近前。
“今日沒帶銀寒槍,而且回來時和我賽馬,跑在前面,賊人使詐,用絆馬索截住了公子。我看著公子摔下馬,被捉住了。”薛文被嚇得語無倫次。
“定是西面武陵山的那伙山賊。”懷德大將軍也是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身后的營帳中走出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人,此人正是督公。
“來人,牽本督馬來。”督公的聲音很是凜冽,聲音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親近督公的人都知道,督公發怒了。因為督公很少用‘本督’自稱。
“主帥,不可呀。你有傷在身,末將愿意領命前去救夏小公子。”
“是呀主帥,末將也愿領命。”
“末將也愿前往。”
幾個先鋒先后出聲。
“去把你主子的槍帶上,前面帶路。”督公并沒有接話。反而命令薛文去取夏靈安的銀寒槍。薛文也顧不得其他了,也顧不得滿身的傷。趕緊撥開眾人往營帳中跑去。
“老將軍放心,本督定保他無事。營中不能亂,還得您坐鎮,以免這是敵軍調虎離山的計策。”督公對老將軍承諾。眾人也明白主帥的用意后,立在一旁不出聲。很快督公和薛文消失在夜色中。
老將軍看著督公離去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
督公打馬如飛,根本看不出前些日子受過傷。薛文也緊跟其后,勢必要誅殺賊人救回夏靈安。
督公一句話不說,可是思緒卻飄得很遠。
今日上午,老將軍告訴自己,救自己的銀袍小公子,就是夏家的夏靈安,督公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夢中的夏靈安就是太子妃。他自己的心忽的被扭在一起,說不出的疼。
他的確有很多事情記不清了!
督公自己也說不個所以然,好像和這夏靈安也僅僅是幾面之緣。可聽到夏靈安遇險,自己卻怎么也坐不住了。腦海里都是那雙明亮的眸子。
督公揚鞭又抽了胯下戰馬一下,戰馬吃痛,又快了幾分。
這邊山寨中,夏靈安悠然轉醒,睜開雙眼。
還是被綁上山了么?身上的疼痛感在提醒著夏靈安,一切都是真的。很快夏靈安就定了心神,坐了起來。自己不能等著老將軍救援,一旦來人就是大批人馬。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剿匪沒有公文批復是不現實的。一定會受到責罰。上面那位可不是好相與的。再按個造反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自己好不容易救回老將軍,可不能讓將軍府跟著落難。還有,人馬一旦離開大營,敵軍必定趁機偷襲。現在的魏軍已經損傷摻重了,不能再冒險。
想到這里,夏靈安腦中頓時清明許多,聽到外面的說話聲,看樣子只有兩個人。
“喂,我要見你們當家的。”夏靈安隔著牢房,喊了一聲。聲音嘶啞讓她忍不住咳了一陣。
“有沒有人?聽到沒有,我要見你們當家的。”夏靈安手腳都被綁著,就連眼睛也被黑布蒙著。
“喊什么喊,當家的是你說見就能見的么?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待著,等你家仆人送錢來贖人吧。否則,哥幾個的刀,可都不是聽話的。”外面傳來一陣笑聲。接著又談論起青樓新來的花娘長得有多俊,身段多撩人。
“大哥,大哥,行行好,你把你們當家的請來,說我有要事相商。我是家中獨子,家中有的是銀兩。等我放出去,我定重金酬謝。”夏靈安聽著聲音把自己挪到牢門處。
“我勸你呀,還是省省吧,你這種鬼話,老子都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
“別介呀,別人是騙你的,可我不是呀。我家是真的有錢,我還是獨子,不信,我這有個腰牌,你拿去給你當家的看看,看過你就知道了。”
“大哥,我看這小子長得細皮嫩肉的,八成說的是真的。要不,咱們試試?總歸也不吃虧。”其中一人活動了心眼。
“就是呀,這位好漢說的對,總歸也不吃虧。萬一你們當家的一高興賞你們個頭目做做呢?即便他沒賞,我出去之后,也定有重謝。剛才聽二位大哥說青樓的窯姐生的好看,想必還沒嘗過滋味兒呢吧。等小弟出去,立刻送上兩位花魁。你們看怎么樣?”夏靈安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是說謊都不打草稿的。花魁長什么樣自己兩輩子都沒見過呢!出去一定帶上小文子去青樓開開眼界。
“大哥,花魁。”
“花魁個頭呀?就是送上來了,能讓你我弟兄獨享么?手都摸不著。”另外一人出生呵斥。
“誒,好漢此言差矣。小弟既是許諾,就一定有辦法奉上花魁,來個神不知鬼不覺。而且想必兩位大哥已經聽出小弟的口音,知道小弟不是本地人了吧。不瞞你們,此番前來,小弟只是為了看顧家族產業。小弟在揚州還有一處青樓。你們應該知道揚州瘦馬最是出彩吧。此番小弟若是得了兩位哥哥的好處,定不敢相忘。”夏靈安繼續忽悠著。
“揚州瘦馬?”
夏靈安明顯聽出兩人的驚奇。雖說自己穿越到這個架空的時代,可是這個時代大陸的版型還是差不多的。揚州瘦馬也是從自己在一處茶樓聽到的。想必錯不了。
“而且,聽兩位哥哥的聲音,中氣十足。肯定也是練家子。小弟的青樓最近正好缺兩個護院。我若是能出去,肯定重金請你們當家的將兩位好漢借我一用。”夏靈安慶幸自己上一世生長在奇門世家。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如火純青。
“你說的當真?”
“自然當真,不信你過來看我的腰牌。除了世家貴族,誰能出門佩戴腰牌?不就是為了證明身份么。”夏靈安知道兩條魚已經上鉤了。
“把門打開吧。”其中一人說。
“不行。萬一跑了怎么辦?”
“跑不了,兩位好漢,我只不過是個世家公子,你們三當家的一腳就把我踹倒了。我要是會武功,早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