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晚二人首次達(dá)(dá)成協(xié)(xié)議，今日也是第一次訓(xùn)(xùn)練，并沒(méi)(méi)有準(zhǔn)(zhǔn)備任何東西。
所以只能從扎馬步開(kāi)(kāi)始練。
扎馬步是最基本也是最基礎(chǔ)(chǔ)的功法，下盤(pán)穩(wěn)(wěn)不穩(wěn)(wěn)主要就是看馬步扎不扎實(shí)(shí)，亦能鍛煉耐心和意志力，衛(wèi)(wèi)瑜也是為了后者扣緊了十個(gè)(gè)腳指頭，想要把大地牢牢抓住。
“放松放松，腿發(fā)(fā)力就行，腰部放松。”曹伊在指導(dǎo)(dǎo)。
不稍片刻，衛(wèi)(wèi)瑜額上浸滿(mǎn)細(xì)(xì)密汗珠，發(fā)(fā)絲變成了一縷縷沾在臉頰上，鳥(niǎo)(niǎo)腿般的小腿在打抖，身子在搖晃。
在金絲籠里長(zhǎng)(zhǎng)大的小姐沒(méi)(méi)受過(guò)(guò)這種苦……
不，她有！
衛(wèi)(wèi)瑜想起前世的種種，想要放棄的眼睛一凜，咬牙堅(jiān)(jiān)持著，拳頭緊握指甲幾乎掐進(jìn)(jìn)肉里，指甲發(fā)(fā)白。
肉，體折磨與精神折磨比起來(lái)(lái)一文不值！
“小姐這是做什么呀？”
過(guò)(guò)來(lái)(lái)有一會(huì)(huì)兒的念雪很是焦急，她們從小伺候衛(wèi)(wèi)瑜長(zhǎng)(zhǎng)大，見(jiàn)(jiàn)不得小姐受這種苦。她想要過(guò)(guò)去將人扶起，被念梅拉到一旁，“你別過(guò)(guò)去，小姐說(shuō)(shuō)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她也跟著著急，還是勸說(shuō)(shuō)念雪，“比平常早起了半個(gè)(gè)時(shí)(shí)辰，也不知發(fā)(fā)了哪門(mén)子的瘋非要練武，你說(shuō)(shuō)要是被別人看到如何是好？”
堂堂閨門(mén)小姐練武，說(shuō)(shuō)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若是以后把自己練成個(gè)(gè)五大三粗，可怎么辦？
念梅嘆了口氣，“你在這兒守著，我去守門(mén)，別讓小姐受傷了。”
念梅才走，衛(wèi)(wèi)瑜“哎呀”一聲跌落在地，那道“哎呀”聲中隱隱透著失望，連一小半刻鐘都不到。
“小姐摔倒哪兒了？”往常都是作別人，今兒怎么作其自個(gè)(gè)兒來(lái)(lái)了。
念雪過(guò)(guò)去扶起衛(wèi)(wèi)瑜，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小姐額上汗水。
衛(wèi)(wèi)瑜朝她微微一笑，又邁開(kāi)(kāi)步伐蹲了下去，兩只腿顫顫巍巍。
她不能讓曹伊嘲諷無(wú)(wú)能，更不能留給他人嘲諷得機(jī)(jī)會(huì)(huì)。
沒(méi)(méi)多久，衛(wèi)(wèi)瑜又跌坐在地，時(shí)(shí)長(zhǎng)(zhǎng)比方才還短，讓念雪捏了捏腿休息了一盞茶功夫又站起蹲下。
如此，跌倒了又爬起來(lái)(lái)蹲下，三十多次反復(fù)(fù)，衛(wèi)(wèi)瑜終于撐完了半個(gè)(gè)時(shí)(shí)辰，仰趟倒在地，四肢呈現(xiàn)(xiàn)“大”字型，狼狽之極。
衛(wèi)(wèi)瑜緩緩舒了一口氣，宛如發(fā)(fā)泄了出去，心底舒坦了許多，一雙如漆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屋頂。
小姐這是要虐自己到什么時(shí)(shí)候??？
念雪已經(jīng)(jīng)不問(wèn)(wèn)東問(wèn)(wèn)西，也沒(méi)(méi)開(kāi)(kāi)口勸說(shuō)(shuō)，默默給衛(wèi)(wèi)瑜捏腿，兩只眼睛紅紅的。
“我很好，哭什么呀?！笨粗钛┑哪?，衛(wèi)(wèi)瑜露出笑容。
念雪和念梅都是家生子，念梅是她奶娘郝媽媽的女兒，念雪是母親從莊子里親自挑選給她的，兩人隨她一同入了宮忠心護(hù)(hù)主。在她被軟禁了之后她們都被莫名由頭支走，最終念雪慘死在暴室，念梅下落不明。
衛(wèi)(wèi)瑜握住念雪的手，“扶我起來(lái)(lái)。”還要去給老太太請(qǐng)(qǐng)安。
一站起來(lái)(lái)雙腿軟得跌到了念雪身上，念雪只得叫來(lái)(lái)念梅，兩人一同把衛(wèi)(wèi)瑜架了回去，在熱水中泡著衛(wèi)(wèi)瑜幾乎癱在浴桶中。
“廢物?！辈芤恋穆曇魪哪X海中幽幽響起，很是不削。
“隨你怎么說(shuō)(shuō)?！毙l(wèi)(wèi)瑜閉上眼眸。
她不否認(rèn)(rèn)自己以前是廢物，但她從再醒來(lái)(lái)的那一刻起就發(fā)(fā)誓不要再做窩囊廢，改變自己才能改變命運(yùn)(yùn)。
泡了一會(huì)(huì)兒熱水衛(wèi)(wèi)瑜終于有了些力氣，方才她幾乎全憑意念撐下來(lái)(lái)的。
重新穿戴好出門(mén)便看到姐姐衛(wèi)(wèi)霞，穿著古紋素色雅竹千水裙，披著暗花云錦斗篷，瘦高纖弱如弱柳，細(xì)(xì)長(zhǎng)(zhǎng)眼角往下吊多了一絲病態(tài)(tài)美。
衛(wèi)(wèi)霞是衛(wèi)(wèi)瑜的一母同胞姐姐，家中行三，因早產(chǎn)(chǎn)自幼體弱多病，前些日子才從莊子里養(yǎng)(yǎng)病回來(lái)(lái)，瘦高瘦高的，臉上到底有了些血色。
她與蘅桓公次子沈呈定了親，這沈呈并非什么良人，前世衛(wèi)(wèi)霞嫁過(guò)(guò)去不到四年便沒(méi)(méi)了，說(shuō)(shuō)是病沒(méi)(méi)的，卻是被沈呈氣死的。
沈呈這人很花心，沒(méi)(méi)成親便在外面養(yǎng)(yǎng)外室，成親后更是因?yàn)榻憬泱w弱多病多年無(wú)(wú)所出納了多位美妾，可惜衛(wèi)(wèi)瑜知道的時(shí)(shí)候她已經(jīng)(jīng)沒(méi)(méi)什么權(quán)(quán)利了。
今生她不會(huì)(huì)再讓姐姐再入那火坑。
“情緒波動(dòng)(dòng)還挺大的?！辈芤僚c衛(wèi)(wèi)瑜同一體，也感受到了衛(wèi)(wèi)瑜的情緒，好奇問(wèn)(wèn)道，“你姐姐是不是也有不好結(jié)(jié)局？”
雖然她已隱隱約約覺(jué)(jué)得衛(wèi)(wèi)瑜像活過(guò)(guò)一回，只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衛(wèi)(wèi)瑜“嗯”了一聲就不再理她，笑著過(guò)(guò)去挽住衛(wèi)(wèi)霞的手臂，“姐姐今日怎么過(guò)(guò)來(lái)(lái)了？”
衛(wèi)(wèi)霞看了一下衛(wèi)(wèi)瑜，對(duì)(duì)于近日衛(wèi)(wèi)瑜的主動(dòng)(dòng)她有些不太習(xí)(xí)慣，還是忍著沒(méi)(méi)抽回手臂，“路上沒(méi)(méi)看到你，便過(guò)(guò)來(lái)(lái)看看?！?p> 穆恩侯府很大，又只有兩房，嫡系子孫更不多都有單獨(dú)(dú)的院落，所以她們二人并不住在同一院子，是相鄰緊挨著。
“這氣候真奇怪，昨晚還細(xì)(xì)雨綿綿，今晨地上便干了?！毙l(wèi)(wèi)瑜探出細(xì)(xì)長(zhǎng)(zhǎng)蔥指，答非所問(wèn)(wèn)。
衛(wèi)(wèi)霞看著衛(wèi)(wèi)瑜紅撲撲的小臉，衛(wèi)(wèi)瑜捏了捏她冰涼的手，仰頭笑道：“姐姐這身子可不行，應(yīng)(yīng)該多動(dòng)(dòng)動(dòng)(dòng)強(qiáng)(qiáng)身健骨，回頭我教你?！?p> 望著妹妹對(duì)(duì)自己甜甜的笑容，衛(wèi)(wèi)霞心底暖暖的，沒(méi)(méi)有拒絕，點(diǎn)(diǎn)頭說(shuō)(shuō)：“我們?nèi)フ夷贛H吧?！?p> 兩人相攜著來(lái)(lái)到榮華苑，陶氏已站在門(mén)口，看到兩個(gè)(gè)女兒相攜而來(lái)(lái)，眼底溢出笑意，兩只手臂摟住二人，“看到你們姐妹二人關(guān)(guān)系這么好，娘真開(kāi)(kāi)心。”
因衛(wèi)(wèi)霞自幼體弱多病又懂事，陶氏會(huì)(huì)關(guān)(guān)心憐愛(ài)(ài)多一些，衛(wèi)(wèi)瑜便覺(jué)(jué)得受到了冷落而疏遠(yuǎn)(yuǎn)她們，反而討好老太太。而穆恩侯府男丁稀少，陶氏生衛(wèi)(wèi)瑜的時(shí)(shí)候身體受到很大的損傷，從那以后便不再孕，老太太很不喜歡陶氏。
妹妹疏遠(yuǎn)(yuǎn)親母親姐而討好老太太，衛(wèi)(wèi)霞也不喜這個(gè)(gè)妹妹，兩姐妹相看兩厭。
嫉妒使人蒙心，以前的衛(wèi)(wèi)瑜就是那般。只有失去的時(shí)(shí)候才心痛、后悔，她很慶幸自己還有機(jī)(jī)會(huì)(huì)彌補(bǔ)(bǔ)至親之情。
“姐姐是我的親姐姐，我不跟她好跟誰(shuí)(shuí)好？”衛(wèi)(wèi)瑜把頭靠在陶氏懷里撒嬌。
父親對(duì)(duì)母親雖然也很好，但是因?yàn)檳贛H身體的原因，老太太做主為父親納了兩房美妾，一個(gè)(gè)是老太太的娘家小寧氏，一個(gè)(gè)是老太太的姐姐夫家娘子朱氏。
小寧氏也只生了一女名換衛(wèi)(wèi)珍，家中行七，朱氏是前年才進(jìn)(jìn)府如今已有身孕六月，都說(shuō)(shuō)是個(gè)(gè)男胎，所以陶氏在府中更不如前了。
不過(guò)(guò)衛(wèi)(wèi)瑜卻知道那還是個(gè)(gè)女娃，反而母親明年會(huì)(huì)再次懷孕并且還是男胎，只是前世時(shí)(shí)被人加害胎死腹中。
衛(wèi)(wèi)瑜眼底出現(xiàn)(xiàn)一層陰郁。
今世一定要保護(hù)(hù)好她們，讓那些鬼魅魍魎付出慘重代價(jià)(jià)，不然她也枉活一遭！
此仇不報(bào)(bào)，她枉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