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迸硎∨踔瞧恼拢谙率椎溃骸按_是找到了那篇文章,同唐千俞所作別無二致,還請陛下過目。”
盛武帝掃了那文一眼,便是怒火中燒,他將那文章狠狠摁在案上,道:“宣,”盛武帝一頓,隨后改口道:“緝拿鎮國公,連同其子侄徐宗業,朕親自審問?!?p> 所謂天降橫禍,便是如此,午后初雨將歇,那位德高望重的國公爺同其不可一世的子侄便被拿進了詔獄。
盛武帝面目冰冷,沒有一絲表情,那張褶皺充盈的臉仿若刀刻一般,他低垂著眼看著跪著的鎮國公同那瑟瑟發抖的徐宗業,開口道:“你也是老臣了,朕念你老邁,故而并不追究你以往的錯事,可不知你竟如此大膽,真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到底是朕小瞧了你,這樣的好膽識,頂風作案?!?p> 事情敗露,他也并你不知皇帝是如何知道的,一時語塞,良久,盛武帝接著道:“朕已無心與你虛與委蛇,若你這爭氣的子侄可將他親寫之文說出一二,朕倒可以酌情處理?!毖粤T盛武帝側目瞄了那徐宗業一眼,竟不想那不爭氣的竟連支吾之力都沒有,一口氣悶了過去,不省人事。
鎮國公此事突然意識到,陛下到底是因徐宗業文采起疑,故而詐之,還是因有人告發,人贓并獲。若是前者還有轉還的余地,若是后者,皇帝又是如何知道的,那叫做唐千俞的書生,沒有必要多此一舉,黃金百兩,前程似錦,難道不比如今的告發來得穩妥?他思慮一番,隨后開口道:“陛下,老臣老邁,一時糊涂,但求陛下責罰,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陛下是如何知道的?!?p> 盛武帝眉頭輕皺,側目看他道:“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你殺人滅口未遂,這不該是你心知肚明的事嗎?”
鎮國公叩首,聲音顫抖的申訴道:“老臣與陛下自幼結識,老臣的行事為人,陛下再清楚不過,想那輕狂年少之時尚不敢為此決絕狠辣之事,如今老邁不堪,又豈敢為之!此事前后緣由,望陛下聽老臣細細解釋!”鎮國公將頭在地上叩的悶響,道:“那唐千俞卻是老臣派人尋得,而見臣卻是他自請的,從頭至尾臣并未起殺心,只是以功名利祿徐徐圖之,況那唐千俞當時并未有半分退縮之意。臣若能以文法解之,何苦于殺人動刀槍,能拉攏唐千俞這樣的才俊才是上上策呀,陛下。此事如今看來,是那唐千俞另有所圖,此人定不是尋常書生,還望陛下明察?!?p> 盛武帝聽言,顯然已有了幾分疑慮,他并未置一詞,而是眉目深沉的出了牢房,有些佝僂的身影在牢獄幽暗的光影下,漸行漸遠。
張大監緊緊跟在盛武帝后頭,他是最知帝王心思的人,霍成璧見盛武帝眉目陰鷙的從詔獄回來,只得小心侍奉著,她深知盛武帝的陰鷙惟有在其為事所困時方才顯露,若是方才與鎮國公的審問塵埃落定,只等發落,他斷不會這般。她也堅信,霍舒不會是尋常的文弱書生博取功名,此舉定有其謀略在其中,而盛武皇帝老奸巨猾,一但起疑,免不得要霍舒與鎮國公兩敗俱傷,而霍舒并沒有鎮國公這樣的根基,如何傷得起!
她尋了空閑,修書一封,脫了宮中內線傳給趙則初。
朝花樓
趙則初拿了那封書信過來,摩挲了一番,英氣的眉頭不由輕皺,眼中閃過一絲懷疑,隨后修長的手指輕巧的拆開書信,大致讀了道:“請彭省過來?!?p> 室中,琴音空靈,香氣裊娜,茶味悠然,彭省拉開隔門,匆匆進來道:“皇孫如何這樣著急尋我來,朝花樓我彭省來這一次回去免不得來一遭河東獅吼?!貝蛉ちT了,彭省見趙則初面色并不好,聰敏如他,隨即問道:“莫不是唐千俞告發之事有了什么意外,陛下疑心了?”
趙則初正目而視道:“宮中傳報,陛下今日去詔獄審了鎮國公后,并未處置,陛下行事一但斷定必會快刀亂麻,如今顯然是其中有了什么意外?!?p> “這本就不是嚴絲合縫的局,鎮國公要辯駁,陛下便會起疑?!迸硎〔⒉輝尞悾褂行┳栽詰目粗w則初。
“那你以為接下來該如何?”趙則初有了幾分從容,玩味的問道。
“陛下的疑心深重,這是一柄利器,既可傷人,亦可傷己。我們只須讓陛下堅信,唐千俞只是涑河縣一介平民書生,十年寒窗,求學艱辛,哪有什么閑情逸致與人博弈?”彭省言罷,端起一盞茶一飲而盡。
彭省走后,趙則初又看起了那封信,這紙張分明是宮中的紙,而這字,卻是成玉的字,難不成他在宮中,宮中,趙則初反反復復想了這宮中二字,他男子之身,如何進宮?
難不成……趙則初猶如受了晴天霹靂般,不可置信的喃喃念道:“他,自宮了?或是做了假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