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劍拔弩張,幸皇帝坐在上首,否則那鎮國公早掙脫了去生撕了唐千俞。
“爾等庶子!”鎮國公怒視唐千俞道:“焉知爾懷何種狼子野心!”他轉頭對皇帝道:“陛下,老臣是舞弊不假,卻實在未派人追殺唐千俞,也從未強行擼他,此庶子紅口白牙,血口翻張,實不可信啊!還望陛下明鑒!”
盛武帝面色深沉,并不顯喜怒,他看著唐千俞道:“你可還何話要說?”
唐千俞痛哭流涕跪伏在地道:“小民無依無靠,一介農家平民,此生惟指望科舉出頭,實在無多余心力,如國公大人所言,仿佛是小民有意設計,圖謀了什么。還望陛下明鑒,還小民一個公道啊!”
盛武帝派去探查之人早已有了回音,唐千俞的身世確實是清白無疑,盛武帝心中盤算了,鎮國公一族樹大根深,結黨營私之事總少不了鎮國公一族,盛武帝早已心存芥蒂,須知鎮國公一族的狂妄,全賴鎮國公巫蠱之禍中所謂的功勛卓著,盛武帝起身理了理袖子道:“舞弊之事人贓并獲,只這殺人滅口的罪證仍有疑竇,朕思來想去,總不能平白冤了誰。”
言罷,盛武帝示意,一而立之年的男子從外頭被領進來,那人活了這許多年未見過這許多頭臉人物,他頓時渾身沁出了冷汗,彭省道:“陛下,這人是唐千俞落腳驛站的小廝。”轉頭他對小廝道:“莫怕,只將所知一切據實說來,自有陛下做主。”
那小廝叩拜完,直起身子,隨即道:“有日掌燈時分,唐先生一身傷痕從外頭回來,額角也磕破了,小店客人并不多,因此小民記得清楚此前并未見唐小生出去,故而記憶深刻。”
鎮國公聽了這話,不禁破口大罵,他斷是被陷害了,也無可辯白。他漲紅了眼,脖上的青筋凸起,幾乎嘶吼著道:“爾等猖狂!”
盛武帝冷眼瞧著他,一旁的張大監見鎮國公如此怒態,便道:“陛下還在這里,國公大人怎生如此失態!”
“鎮國公罔顧圣意,蒙蔽圣聽,置天朝國法不顧,明知故犯混亂科舉,并滅口未遂二罪并罰,念鎮國公老邁,也曾為天朝殫心竭慮,故賜全尸,保國公爵位,徐宗業革去勛爵,貶為庶人,永生不得再入科考。”盛武帝低垂著眼,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鎮國公聽了不由癱坐在地上,良久他滿目痛恨環視這周遭的看客,似是瘋魔了一般,道:“狡兔死,走狗烹,莫狂,莫狂,爾等同我一樣,都在等著你們呢!”
胡長安聽了這話,頓覺如雷貫耳,狡兔,走狗,飛鳥,良弓,所謂世事輪回,他想起廢后自縊之時的那句話,當真是一語成讖,終究快輪到自己身上了。
胡長安一路面無表情,他隨馬車顛簸搖晃,胡惟長坐在一旁,良久胡長安沙啞著嗓子,道:“不能坐以待斃了。”言罷,他仰頭看著有些灰垢的車棚,他伸出手指摸了一把那層薄灰,若有所思道:“我們就如同這棚上灰,先前的霍家,太子,如今的我們,都要被皇帝狠狠的擦去。只不過從前我做擦灰布,如今便是棚上灰了。”
胡惟長聽了,心中不由泛起酸澀,他看著父親,久久無言。
胡長安一路走進府中,腳步里有了許多決心,他箭步如飛,幾乎是沖進書房,胡惟長緊緊跟在身后,踏入書房,他即刻回身一雙干枯卻有力的手掌緊緊箍在胡惟長的肩頭道:“我曾以為只要對他俯首稱臣,唯命是從,他即便不許我多大榮華,也可得善終,如今看來,是不可能的了,他疑心深重,我知道他那樣的污點把柄,他遲早會殺了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
胡長安松開手,轉身狠狠錘在案上道:“我們有貴妃,有太子,有這許多年的經營,沒什么好怕的!”
“那父親想如何做?”胡惟長被胡長安的怒氣驚得還未回過神。
“趙則初,皇帝放他出來,便就是來牽制我,可他對他還是不放心的,巫蠱是他這輩子都不會放下的忌憚,趙則初太子遺孤,巫蠱后人,疑心深重莫過于他。”胡長安早已有了成算。
東宮
太子趙璟對一旁的侍從道:“母妃說戶部尚書家的嫡女是適合做妻子的,我倒覺得也不錯,過幾日春日馬球會,倒可相見一番。”
“張家嫡女素有才名,戶部張大人品貌端正,張夫人也是儀態萬方,想必張家嫡女也是知書達禮,才貌雙全的。”一旁的侍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