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女!”夭夭氣得捶桌道:“既如此,你還去給她診病,還那樣辛苦費神地施針。要是我,非給她扎成個刺猬不成!”
初禾已醉得兩眼迷蒙:“是嗎?也許辰月她說得對,我就是輸在了太軟弱,沒有那股子狠勁。”
“那后來呢?”夭夭故事沒聽完,八卦之心未死。
“后來......”初禾喃喃道。
后來。
葉出云先是當上了城主護衛將領,幫著滅了附近的幾股山匪,取得了姜昊的信任,接著又恩威并施,逐漸收服了手下將士之心。
一個無月之夜,早失人心的姜城主照舊醉倒在溫柔鄉,卻不知自己已是大難臨頭,插翅難逃。
被鎧甲尖銳的摩擦聲驚醒,姜昊竭力睜開雙眼,勃然大怒被脖頸上冰涼的兵刃瞬間壓制,冷汗直流道:“葉出云?你這是要造反嗎?”
“造反?你說得不錯,今日我就是要造你的反。”葉出云冷冷道,鋒利的兵刃已刺進姜昊的皮肉,雖未深入,卻已有鮮血涔涔而下。
姜昊感到自己血流的溫熱,心里卻頓時如入冰窖:“你可是瘋了?我可把最寶貝的女兒都給了你,你這是恩將仇報,忘恩負義啊!”
葉出云唇角勾出一抹森冷的笑,盯著姜昊暴突的眼睛道:“恩將仇報?忘恩負義?姜昊老賊,你難道忘記了蕓娘嗎?”
蕓娘!?姜昊的心一下子落入了地獄。蕓娘被自己擄來,受辱后羞憤跳井。聽說她在城里還拋下了一個兒子。蕓娘的兒子難道就是眼前的葉出云?那孩子聽說不是早就病餓而死了嗎?怎么還好端端的活著?蕓娘慘死眼前,自己諱莫如深,早已嚴令不得外傳,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對,是我。我就是蕓娘的兒子,讓你失望了,我活得好得很。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我娘親慘死之事的?”葉出云看著姜昊驚恐欲絕的眼睛,心中一陣快慰:“那都要感謝你的寶貝女兒辰月啊!”
老城主死了,一劍穿胸,血涂了一床,死時圓睜了兩眼,不能瞑目。也許在聽聞女兒辰月將自己心底的秘密盡數說與自己的仇人葉出云時姜昊就已死了。不見一身熱孝的辰月悄無聲息地遣走了老城主的一干鶯鶯燕燕,竟無一人敢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獨獨留下了如夫人眉娘。在辰月精心設計下一直難以有孕的眉娘此時竟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卻被辰月閉鎖柴房,斷絕了食水,苦苦掙扎十日后,形容枯槁,含恨而終。
葉出云一舉攫取了胥城城主之位,確是頗有手段,治下秩序很快便恢復了一派景然。
新城主迎娶辰月之日,十里紅妝,整個胥城的人都出門瞧看,初禾卻將自己關在草廬大醉一回。
葉出云托了小時照顧過自己和初禾的鄰人探望初禾,透露出了想納初禾為如夫人之意。
初禾請來人原話回復葉城主,夫人皎皎如月,民女只是那泥土里的禾苗,自知弗如,本就不是大人良配。葉城主夫婦同心,殺伐果斷,天作之合,愿葉城主不負初心,勵精圖治,還胥城百姓太平。
沒幾日,聽說辰月夫人聞聽葉出云欲納初禾為如夫人,與城主起了爭執,不幾日竟小產了,此后一直未有身孕。
再后來,就是瘟疫突襲胥城,胥城再次人心浮動,這些夭夭已然盡知了。
“你忘得了他嗎?”
“忘不了,又怎樣?反正終究是再無可能了。”
“我也想忘了那個人,即便裝作忘了,可傷痕還在那里......”
“你在說誰啊?每晚過來陪你練劍那人又是誰?”
“不是他,是他,不,不,誰都不是......”
已是入夜時分了。初禾和夭夭都已不勝酒力,俯在了桌上,醉話連篇。地下躺滿了橫七豎八的酒壺。
“嘖嘖嘖......真是不像樣啊不像樣......”探頭進來的十方連連搖頭。
五大三粗的雍五撓撓頭,大踏步地走近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初禾扛起,送到她那間斗室,手腳麻利心思細巧的素心早已在那里燒好熱水鋪好床榻等候多時了。
十方瞅了瞅忙著照顧初禾的雍五和素心,隨即又瞅了瞅眼前醉得一臉酡紅一身酒氣的夭夭,捏著鼻子不情不愿地伸出兩根手指拽了拽夭夭的衣領,心中哀嘆不已,這可怎么是好?阿彌陀佛!
一陣清風拂面,夭夭被一青灰衣袍的男子輕輕抱起。月光的清輝正好灑在了冥君長涯的側臉上,更顯清雋無匹。
十方心中暗喜,阿彌陀佛,冥君你來得正是時候,一邊極有眼力見地忙不迭告辭而去。
長涯低首看著懷中夭夭酡紅的小臉,伸指試了試夭夭臉上滾燙的溫度,輕嘆了一聲,唇邊卻似隱有笑意,向著她素來居住的房間抬步走去。
“宸億......”夭夭囈語著。
長涯一下子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