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一路行來,一路默誦經文,凈化著沿途的黑氣。越是走近謁城,風愈發陰寒,天空中盤踞的黑氣也愈發濃重。
走進圍護謁城的密林,怪木嶙峋,幾可蔽日。夭夭與十方不由心生戒備。
“嘎嘎嘎”怪聲突然四起,投眼望去,不知為何驚起了無數群鴉,在密林某處上空嘶聲尖叫,上下翻飛。夭夭眼尖,竟從群鴉的豆大的眼中覷到了一絲紅芒,并立即指給十方。兩人加快了腳步。
密林深處,一棵粗大的古樹下。一頭毛色雪白的吊睛猛虎正在與群鴉廝斗。眼帶紅芒狀若癲狂的群鴉拍打著翅膀,一次又一次從空中俯沖下來,撕扯著白虎的身軀。猛虎也時不時的伸爪拍落烏鴉,掉落了一地的黑羽。
但群鴉仗了勢眾,一次又一次的猛攻之下,猛虎漸漸力竭,最終還是倒下,被密密匝匝的群鴉圍牢。群鴉本以為可肆意享受一場血肉盛宴,卻失望地驚覺這白虎并非血肉之軀,地上空留一張剪成虎形的白色絹帛。群鴉只得悻悻散開,轉頭圍牢了參天古樹的樹冠盤旋嘶叫。
“走開!都給我走開!”一個稚嫩而倔強的聲音從樹冠中透出來,無助地驅趕著著了魔般的群鴉,聽得出已近強弩之末,聲音微微發顫,漸已無力。
夭夭見狀運轉法力催動巨闕神劍,劍身青光頓起,劍光所到之處群鴉潰不成群。十方則盤膝席地而坐,頌念梵音,凈化著群鴉身上的魔氣。
不一時,群鴉潰逃,黑氣四散。
“下來吧!”夭夭對了樹上說。半晌,只聽得樹葉悉悉索索一陣響動,一個小小的腦袋猶豫不決地從樹冠茂密的樹葉中探了出來。先是四下里看了半天,再三確認沒有危險后,才將整個身子從樹冠中拔出來,倒退了身子抱著樹干,一點點地爬了下來。那樣子真想是一只受驚過度的兔子,一直豎著警覺的耳朵,絲毫不肯懈怠。
下得樹來仔細打量,眼前人是一個年紀約摸十歲左右的狄族小女孩,典型的狄族人相貌,皮膚白皙,高鼻梁,一頭淺褐色的鬈曲頭發。那雙眼有些特別,竟不是狄族人常見的淺褐色雙瞳,倒長了一雙像天空一般湛藍的雙瞳。小女孩穿著白色粗麻布的衣裙,披散了頭發,只在兩肩垂下兩條用彩繩編好的發辮,脖頸里掛了幾串五彩琉璃碎珠和羽毛串成的項鏈,赤了雙腳,兩只眼滿是狐疑和警惕。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剛才那些烏鴉是怎么回事?”夭夭彎下腰,看到小女孩長得玉雪可愛,伸手就想去摸摸人家的腦袋。小女孩堪堪閃身避過,三步兩步跑到十方身后,絲毫不客氣地抓牢十方的衣襟,瞪圓雙眼看著夭夭:“那些是黑巫大人豢養的烏鴉,它們要追殺我。”
“那能不能告訴姐姐,你是誰?這些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剛才被可愛的狄族小女孩拒絕摸頭,夭夭心里有點小受傷,想到不能跟這么小的孩子一般見識,收起手中劍,擠出一個燦爛和善的笑臉說道。
“我才不要告訴你!”狄族小女孩在十方身后藏得更嚴實:“我只告訴這個好心的大哥哥。”
夭夭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好心的大哥哥?這個沒良心的小娃娃,剛才是誰路見不平出手救下你的?這個大哥哥遇到危險就只會盤腿念經好嗎?不就是皮相俊俏點嗎?嘖嘖嘖,小小年紀就這么看重顏值,長大以后怎么得了?
十方露出了人畜無害溫和的笑容,蹲下了身子與小女孩平視,伸出了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說來也怪,小女孩就這樣偏著頭乖乖讓十方摸頭,夭夭看了只想吐出一口老血。
十方溫柔地對了小女孩說:“那小妹妹,能否告訴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為何會遭遇這些可怕的事情?說出來,我們也好幫助你啊。”
小女孩撲閃著湛藍雙瞳的大眼睛,忽然掉下淚珠,哽咽了起來。
“千砂,我叫千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