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身是血的躺在我懷里的時(shí)候,我內(nèi)(nèi)心最為堅(jiān)強(qiáng)的那根弦突然斷了,眼眶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涌,沒一會就模糊了雙眼。
我顫抖著手輕輕的擦試著他臉上的血,希望這樣他就能好起來,傷口也能不再流血。
而我的倔強(qiáng)都是徒勞,他身上的血一直止不住,也擦不完。
我的聲音哽咽,情緒有些失控:“為什么都止不住?為什么.....”
“妍兒,沒...事,沒事。”懷中的男子安慰著我,眼中的溫情刺痛了我的心臟。
我很固執(zhí)(zhí),又用手輕輕的捂他的傷口,可是血還是順著指縫流出,我不知該如何做。
他也看出了我眼中的無措,虛弱的聲音帶著平日里我最熟悉的溫柔的囑咐:“妍...兒,慕哥哥...走了,你要...好好聽話,不要...報(bào)仇,好好保護(hù)...自己。”
“不能繼續(xù)(xù)...保護(hù)你,是我不...好,妍兒啊,來世...再見吧.....”
那年我十歲,十五歲的江慕年死在了我懷里,無論我怎樣大聲喊,他還是一動不動,安詳?shù)奶稍諼覒牙鎩?p> 這成了我的夢魘,我唯一永遠(yuǎn)不能釋懷的事。
江慕年不讓我報(bào)仇,我便不報(bào),因?yàn)樗幌矚g不聽話的孩子,我得聽話。
南國二十五年,我十五歲,他還是童顏不衰,還是十六歲。
我都快趕上他了,他也不長長,這讓我以后怎見人,還不被人笑話了去。
南國二十六年,我及笄之日,正碰上剛登基幾個(gè)月的皇帝選妃,府里的人都在為及笄禮忙里忙外的時(shí)候,宮里的圣旨打破了這份喜悅。
領(lǐng)(lǐng)頭的公公捧著明黃色的圣旨,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細(xì)啞的聲音頗大:“蘇丞相接旨。”
盡管父親再不愿,面對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quán),也得下跪接旨,只是他的聲音里的驚慌令我不解。
母親讓我跪下,我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蘇家嫡女蘇清妍,端莊識禮,貞靜柔和,溫良恭儉,性溫而有禮,恰逢斯年,現(xiàn)(xiàn)后宮無主.....”
我聽言,仗著自己垂著頭,翻了個(gè)大大的白眼,南國京城人人皆知,她蘇清妍是個(gè)腦子不好的傻子。
出生時(shí)因母親的身體不康健,隨著我慢慢長大,家里人便發(fā)(fā)現(xiàn)(xiàn)我受了影響,反應(yīng)(yīng)有些遲鈍。
真正被說成傻子是江慕年死的那一年,我被人抱回來,滿身是血,身上沒一處好地方。
養(yǎng)(yǎng)了一年身上的傷才恢復(fù)(fù),但目光呆滯,平日里喜歡望著一個(gè)地方出神。
不知何時(shí)起,外面的人就開始傳我癡傻。
雖有父親出面,但這件事已人人皆知,京城里的人們明面上不敢說什么,可私底下還會談及這事。
我也會聽到些許,不過我并不在意。
耳邊尖銳沙啞的聲音消失,我看見父親上前接了旨,親自送公公離開,離開前,那公公還對我友好笑了笑,似乎在恭喜我。
恭喜我什么呢?
恭喜我成為了皇后,成為了這南國最尊貴的女人嗎?
我不想知道,只覺他笑里有深意。
父親緊握著圣旨,那力道都可以把圣旨掰斷了。
我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眼神里帶著愧疚無奈還有心疼,與母親如初一轍。
我笑,他們兩人還真有夫妻之相,眼神都一模一樣。
因著我及笄,父親又打起精神,開始著手把我的及笄禮辦了,似乎封后的圣旨只是個(gè)插曲。
一向溫和柔弱的母親今日出奇的堅(jiān)強(qiáng),我原以為她會抱著我大哭一場,邊哭邊訴說我可憐,然而并沒有。
我心里疑惑但也高興,然而當(dāng)我晚上去找母親時(shí),走近了卻聽到屋內(nèi)(nèi)的哭聲,我慢慢停下了腳步。
“妍妍她還小啊!她才剛及笄,你也知道她的身子,這嫁到那個(gè)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去,讓她怎么活啊!”
“大人,你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我就這一個(gè)女兒......”
蘇丞相一直嘆氣:“抗旨是要誅九族的......”
后面的話我未聽完便離開了,我不喜歡聽母親哭,也不想他們擔(dān)心。
封后大典在我及笄的一個(gè)月后舉行,宮里來了嬤嬤教禮儀。
我的學(xué)得很快,似乎我生來就是吃這碗飯的人,不出半個(gè)月便把該學(xué)的禮儀都學(xué)完了。
后來,我經(jīng)(jīng)常坐在亭子里望著一處地方出神,一坐又是一下午。
母親晚上就又會哭上一會,嚇得我都不敢坐那,更不敢發(fā)(fā)呆了。
母親老是哭,也不知道哭什么,我沒細(xì)想,天天嚷嚷著讓翠玲帶著我出去玩。
-
大典當(dāng)日——
一大早我便被母親拉了起來梳妝打扮。
身子為我被人扶著,宮里來的嬤嬤換上衣服化著妝容,慌忙卻沒亂了腳步。
我不禁佩服,年紀(jì)大了,手腳還是這么靈活。
父親親自扶我上了宮里來的轎攆,映入眼簾的是萬里紅裝。
來的人很多,而我又看見母親眼里含淚。
哎,真是的,出嫁哭什么,多不吉利。
我想安撫她,便對她甜甜一笑,這一笑,母親哭得更兇了,嚇得我一臉茫然,不敢再有動作。
轎攆走了,蘇府也越來越遠(yuǎn),皇宮臨近,我望著這宮殿,高高的城墻像個(gè)籠子,沉悶的慌。
剛踏入宮門,我眼角忽然滴落下一滴眼淚。
我抬手摸了摸,溫?zé)岬臏I水劃過手指,不知為何會落淚,我很茫然。
長長的階梯最上方,男子同樣是一襲紅裝,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就是皇帝。
我走到他身邊時(shí)已經(jīng)(jīng)累得不成人樣,還要端著身子站好。
他的臉就這樣闖入我的眼里,熟悉又陌生,我突然笑了,開心的笑。
……
封后大典之后,我成了這后宮之主,也知道了皇帝的名諱:江慕寒。
人如其名,整個(gè)人冷冰冰的,他很少來后宮,我也樂得自在。
后宮嬪妃不少,但未曾有一人受寵,皇帝踏入后宮也只是在我這用了晚膳便回去。
我挺開心,因?yàn)樗麃恚业耐砩啪秃苁秦S富,比皇后的待遇更好。
這是其次,另一個(gè)原因就是他與慕年哥哥長得很像,在他身上,我時(shí)常能看到江慕年的影子,巧的是兩人的名字又如此相似。
江慕寒來我這,也說不上什么話,吃完飯就會走。
而我從小就被教導(dǎo)(dǎo):食不言寢不語,就更不會說話了。
他心情好時(shí)就會問我是否習(xí)慣,我也只是點(diǎn)頭,之后便沒了交流。
就像現(xiàn)(xiàn)在,兩人面對面坐著,精致佳肴在面前,各自顧自己。
李公公為他布菜,全程沒有一句話,吃完他就起身離開了,說話的還是李公公。
難為李公公了,跟了這么個(gè)沉默寡言的皇帝。
-
南國二十六年,我十六歲,入宮已經(jīng)(jīng)半年。
今日是江慕年的祭日,我嫁入這后宮以來,第一次去御書房向皇帝要牌子出宮。
他沒問我何事,只是問我何時(shí)回來。
我未答,因?yàn)槲乙膊淮_定,每年這個(gè)時(shí)候,我都會在江慕年墓前陪著,江城太遠(yuǎn)了,不知何時(shí)才能歸。
江慕寒漆黑的鳳眸落在我臉上。片刻,他扔下手中書,讓我等著,自己進(jìn)了里殿。
再出來他已經(jīng)(jīng)換了一身衣裳,跟在一旁的李公公垂著頭,聽著皇帝的吩咐。
路過我時(shí),他道:“跟上。”
知他要帶我出宮時(shí),我愣了愣,落在身后,抿唇看著他的背影,嘟喃了一聲:昏君。
前者立即就停下了腳步,我看他停下,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心想,他會不會聽到了。
正擔(dān)心他會不會砍我頭時(shí),江慕寒快速說了什么,我還未來得及聽清,他就已經(jīng)(jīng)走遠(yuǎn)了,我急忙跟上。
帶上江慕寒的好處我突然深有體會。
比如,過不去的路,江慕寒運(yùn)個(gè)輕功就能過去,遇到劫財(cái)劫色的,暗處的影衛(wèi)(wèi)馬上就能解決。
但不好的事就在于,他被人追殺,我便成了籌碼。
此刻月滿掛高空,冰冷的劍架在我脖子上,涼風(fēng)陣陣,寒涼之氣從腳底蔓延開來,我也不敢抖動,生怕那鋒利的劍就這樣擦喉而過,我就成了一具冤魂。
月色正濃,地上倒了不知多少具尸體,陰森森的,周圍站著皇帝的人,我落在圈中心,垂著眸子。
刺客與江慕寒的人交手時(shí),我被挾持,許是因?yàn)橥槿勘粴ⅲ帕松瘢梦耶?dāng)籌碼。
“皇帝,交出玉璽,否則你的小美人就沒命了。”
刺客的聲音粗啞,我皺了皺眉頭,突然發(fā)(fā)現(xiàn)(xiàn)江慕寒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拿我威脅江慕寒的殺手,似乎并不知我是南國皇后。
也不知這些人哪里得來的消息,知道江慕寒來了江城。
江慕寒眼底一閃而過的凌厲,捏著扇子,漫不經(jīng)(jīng)心的回:“你敢。”
人家怎么會不敢。
我在心底吐槽,目光落在前方不遠(yuǎn)處的江慕寒身上。
空中揮灑下的月光,將男人的俊臉照得更是通透,藏青色的長袍,衣擺隨著夜風(fēng)輕拂微動,不得不說一句皇帝這張臉還是長在了我的心坎上。
別人都架刀在我脖子上了,我還老神在在的欣賞美色,屬實(shí)有些不符,思索一番,換上一副害怕的神色。
這時(shí),刺客冷聲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準(zhǔn)備動手,我閉上雙眸,心底開始幻想我死后江慕寒的反應(yīng)(yīng)。
可是我閉眼良久都沒動靜,抖了抖身子,掀開眼簾,發(fā)(fā)現(xiàn)(xiàn)剛剛還握著我生死大權(quán)(quán)的刺客,此時(shí)倒在了地上。
我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個(gè)人武功還沒練到家就出來接任務(wù)(wù),為了糊口還挺不容易。
“還站在那等死?”
江慕寒淡淡的聲音傳入我的雙耳,我沒時(shí)間再可憐地上死不瞑目的刺客,一步并作兩步,跑到他的身邊跟著他離開此處。
他被人追殺,別人都已知道他出了宮,我不知他為何不返回,不怕他人造反,他的皇位就沒了嗎?
我這么想,也這么問了。
江慕寒沒回頭,跟回答白癡一般,語里帶著濃濃的鄙視:“我敢?guī)慍鰧m,便是料到了,宮里已經(jīng)(jīng)打點(diǎn)好了,幾天的時(shí)間他們還翻不起什么水花。”
我安了心,要是他的皇位沒了,那我就當(dāng)不了皇后,吃不了那些山珍海味,糕點(diǎn)甜食了,想想都還是覺得肉疼。
到達(dá)江城,已是傍晚,也是有江慕寒的緣故,不然怕是后天都到不了。
我問他,為何要陪我一同來。
他說:“怕你死了。”
“那你可以選過一個(gè)皇后啊。”
“麻煩。”
“……”
我不說話了,他少言寡語的也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一開口簡直能把人氣死。
江慕年的墓在一處草地里,依山傍水,有草又有鮮花,可謂是一處好地方了。
這里是我選的,江慕年喜清靜,我尋了許久才尋到這個(gè)地方,雖是離皇宮遠(yuǎn)了些,但離我與他相識的地方不遠(yuǎn),也還算滿足。
從包袱里拿出帶好的紙錢,我一個(gè)人蹲在墓前,正要點(diǎn)火,旁邊伸來的手已經(jīng)(jīng)把火點(diǎn)好了。
我遞給他一個(gè)感激的眼神,垂下頭開始燒。
已是夜深,四周靜謐,林里的鳴叫聲與潺潺流水聲交雜在一起。
微弱的火光印著我的臉,有些難過有些感慨。
江慕寒在不遠(yuǎn)處看著這一幕,眼底劃過一抹暗沉,瞬間轉(zhuǎn)(zhuǎn)逝。
我本想留在這飲酒陪他說說話,但是江慕寒還在等我。
他是皇帝,不能出皇宮太久,我撫摸著墓碑上的字跡,這是我一筆一劃而來。
我喃喃自語說了一會,余光撇到江慕寒的身影,對江慕年告了別。
起身撫平了衣擺,朝著江慕寒走去。
他正靠著大樹閉目養(yǎng)(yǎng)神,長睫微翹,平日里冰冷的臉龐此刻變得柔和。
他與江慕年長得真像啊,但是又有不同,那就是氣質(zhì)(zhì),江慕年是屬于溫潤如玉的氣質(zhì)(zhì),而江慕寒則是清冷高貴。
長睫緩緩睜開,里面是一雙墨玉深邃的雙眸。
他抬眼看向我,突兀的闖入那雙眸里,莫名覺得心臟跳動得有些快,我伸手捂著心臟,有些茫然。
江慕寒深深的看我一眼,從草地上站起身來,問我:“好了?”
“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擔(dān)心遠(yuǎn)處的皇宮,隨口說了句:“我們回家吧。”
回家.....
江慕寒的雙眸閃了閃,答一聲好,從我身旁走過。
我急忙跟上,走在他身后,他斜眼看我,淡聲說道:“走我旁邊來。”
“?”我一臉疑惑的看他。
他再重復(fù)(fù)了一遍:“過來。”
“哦。”我乖乖走到他身旁,他不說為什么,我也不敢問,生怕他一個(gè)不高興就命人砍了我的頭。
我還在心底琢磨,沒有看到他垂在身側(cè)(cè)的手抬了抬,又緩緩落下。
-
從出宮到回宮僅僅只用了一天的時(shí)間。
到達(dá)宮里時(shí),天還未亮,一日沒早朝的江慕寒沒來得及休息,就去出朝了,我則回鳳棲宮去補(bǔ)眠。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當(dāng)皇帝其實(shí)也挺累的。
我到鳳棲宮時(shí),翠玲在殿外等著,一臉焦急,見我來了穩(wěn)(wěn)了心神安了心,趕忙上前扶著我進(jìn)了殿內(nèi)(nèi)。
沐浴完,累了一天的我很快入睡。
一覺到晌午,殿內(nèi)(nèi)安安靜靜的,我喊了聲翠玲,結(jié)(jié)果進(jìn)來的卻是江慕寒。
高挑修長的身材黃袍加身,三千墨絲高高挽起。
年輕的帝王走到我跟前,剛睡醒的我迷迷糊糊,盯著他忘了行禮。
可我從當(dāng)了皇后見到他就很少行禮,不是我的錯(cuò),是他的縱容。
“翠玲去了御膳房,你剛醒讓人先伺候你更衣,我在外面等你用膳。”說完轉(zhuǎn)(zhuǎn)身出去,喚來了翠蘭。
翠蘭是他賜給我的婢女,做事利索,不同于翠玲從小與我一同長大更懂我,但用的也算應(yīng)(yīng)手。
翠蘭行了禮,拿來衣衫道:“娘娘,奴婢為您更衣。”
“嗯。”我點(diǎn)頭。
我還有一絲睡意,未全醒,半瞇著眼任由她為我穿好衣服。
“娘娘,皇上對您可好了,進(jìn)來見您還在睡,就在這等了許久,您一喊立馬就進(jìn)來了呢。”
聽了這話,我掀了掀眼皮,見翠蘭一臉開心的笑容,頓時(shí)僅存的一點(diǎn)睡意全沒了。
而翠蘭還在嘮叨。
“而且,娘娘這衣服還是陛下命李公公準(zhǔn)備的呢。”
我抬手看著身上的淡紅色的宮裝,金色的細(xì)線勾出似有若無的鳳凰的形狀,心底觸動。
這是南國最為著名的月夜衣坊做出來的衣服,千金難求,多少千金少爺想求都求不來。
不過想想江慕寒是皇帝,應(yīng)(yīng)該也不難。
我沒讓翠蘭為我挽發(fā)(fā)別簪子,怕江慕寒在外殿等太久了,便任由一頭青絲隨意的披在肩頭就走出了內(nèi)(nèi)殿。
外殿里,江慕寒坐在美人榻上翻閱奏折,一旁的李公公沉默的低垂著頭磨硯。
見我出來,江慕寒揮揮手,瞬間,偌大的殿里一下就只剩我與他。
江慕寒放下手中的奏折,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過來。”
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他喚來李公公。
只見李公公匆匆進(jìn)來,手里捧著一個(gè)檀木盒。
江慕寒將它打開,里面放了個(gè)通身奶白的白玉蓮花簪,透亮的蓮花下垂了幾條流蘇,甚是好看。
江慕寒拿起檀木盒內(nèi)(nèi)的簪子,叫我轉(zhuǎn)(zhuǎn)過身去,用手為我挽發(fā)(fā)。
指尖穿過發(fā)(fā)絲,異樣的感覺傳到心底,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弄疼你了?”江慕寒的聲音在耳邊,帶著似有若無的熱氣。
“沒...沒有。”我的耳尖不由得泛起粉紅。
我感覺到他的手很是笨拙,小心翼翼的,挽了良久才堪堪挽好,我脖子都快斷了。
可他似乎還是不太滿意,我對他搖搖頭,摸著脖子道:“我餓了。”
他這才作罷,命李公公傳膳。
與平時(shí)一般,用膳時(shí)我倆都未多說一句,而江慕寒卻一直在為我夾菜,我受寵若驚,連忙也幫他夾。
用完膳后,江慕寒奇跡的留了下來,自我進(jìn)宮以來這是第一次。
他好像有話對我說,我倆面對面坐著,等待他開口。
江慕寒是有話說,但是有點(diǎn)難以說出口,是怕對面的人兒會害怕,會不愿意。
最后江慕寒什么也沒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起身離開了。
從那之后,江慕寒天天來我這,用完膳后就坐一會,每次都是一副想說又不說的模樣,看得我都替他著急。
終是忍不住,我打算今日問問他想說什么。
便一直在等他,還沒等他過來,來的卻是蕭貴妃,這女子我在封后大典后見過,長得嬌小可人,我見猶憐。
我挺喜美人,但弱不禁風(fēng)的我實(shí)在不喜,所以我對蕭貴妃一直都無視。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我盡管再不喜歡她,也不能讓人站著,賜了座,等她先開口。
見我不說話,蕭貴妃清秀的眉毛微皺,調(diào)(diào)整好儀態(tài)(tài),柔柔開口:“娘娘,聽說皇上今日好像去了紫月宮。”
我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我笑了笑反問她:“哦,那又如何呢?”
“沒有,臣妾的意思是皇上日日來姐姐這用膳,怎的今日不來,妹妹擔(dān)心姐姐是不是與陛下吵架了,便來問一聲。”
“皇上去了紫月宮,紫月宮的那位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妹妹只是替姐姐擔(dān)憂。”
手里的茶莫名失了香氣,我心里忽的煩悶,聲音聽得出的冷淡:“皇上想去哪就去哪,這天下都是皇上的,本宮還能攔著他不成。”
見她還想再說,我揮揮手打斷她:“行了,本宮乏了,你先回去吧。”
她是單純,但是不至于蠢到去跟天子吵架,好好吃著碗里的的飯不香嗎?
管那么多,茶都不香了。
蕭貴妃離開后,我喚來翠玲,問了一句紫月宮,她立馬回道:“紫月宮住的是珍貴妃,今日病了,非要皇上過去,珍貴妃的父親是皇上的師父,皇上只能去了。”
“本宮就問你住的誰,又沒問其他的。”
“奴婢多嘴。”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江慕寒沒來,我也沒用膳,躺在美人榻上睡著了,再醒來已是晚上。
睜開眼,環(huán)(huán)顧四周一圈也沒有江慕寒的身影,我撇了撇嘴,有些失落。
用膳時(shí),李公公來了一趟,慌慌忙忙的,語氣里帶著奔跑過后的粗氣:“娘娘,皇上今晚不會來用膳了,讓您不必等他。”
這話給我整笑了,我看一眼面前的魚肉,又抬頭看一眼李公公,笑道:“李公公你看,我這一天沒吃飯,都快餓死了,就沒等皇上了,他應(yīng)(yīng)該不會怪我吧?”
“哪里的話,皇上怎會怪娘娘,那奴才就先回去復(fù)(fù)命了。”
我揮手。
李公公:“奴才告退。”
我繼續(xù)(xù)吃,而翠玲卻一臉焦急,道:“娘娘,這皇上不會一日都在紫月宮吧?”
剛用筷子夾起的魚肉突然掉在地上,毫無征兆,我扭頭瞪她一眼。
重新夾了魚放入嘴里,滿足的點(diǎn)點(diǎn)頭。
“娘娘......”
“我說你,真是,本宮都不著急你著什么急?”我敲她腦門,笑罵:“本宮知道你想本宮盛寵不衰,但是這后宮佳麗三千,哪個(gè)皇上會對誰專心。”
“可是.....”翠玲遲疑。
這皇宮里暗潮洶涌,只有得了皇帝的圣寵,而且圣寵不衰才能在后宮保住地位,才能保住命。
“再者,紫月宮那位還是尚書大人的嫡女,皇上不去陪著,你想讓皇上被尚書大人上奏頭疼死嗎?”
翠玲搖頭:“奴婢不敢。”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我點(diǎn)點(diǎn)頭,讓翠玲把飯菜撤了。
那天起,后宮里就開始傳,說我失了寵,得寵的成了紫月宮的珍貴妃。
氣得翠玲瘦了一圈,一直為我擔(dān)心,我便笑她,真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jiān)急。
已是深冬,天空飄落下一片片雪花,密密麻麻的,將皇宮四處裝飾了個(gè)遍。
江慕寒來得次數(shù)(shù)越來越少,外面?zhèn)韉囊彩竊絹碓誡x譜,我沒心情管,也沒時(shí)間,因?yàn)槲艺c翠玲在打雪仗。
翠玲因著我是皇后,不敢還擊,被我追著打,玩了會便覺得沒意思,從地上拾起雪,做成雪球朝她扔去。
雪球被她躲開了,落在了不知何時(shí)站在那的江慕寒。
“江慕寒!”
眼看雪球就快砸到他,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心想他會不會砍我的頭?會不會誅我九族?
想到這我趕緊跑過去,生怕雪球砸到他。
江慕寒正想躲開,但看到蘇清妍飛奔過來的身影,他沒再動,讓雪球砸在他身上。
“皇上!”李公公也嚇到了,哆哆嗦嗦的叫喊。
看到這個(gè)場景的我嚇得飛撲過去,慌了神:“江慕寒你沒事吧?”
江慕寒搖搖頭,但又覺得不對,立馬改口:“皇后力氣還挺大,不疼,就有些冷。”
雪球在他身上砸開,雪粒落在他皮膚上。
今年的冬天很冷,何況我剛剛做的雪球還是大個(gè)的。
“快,快進(jìn)去,進(jìn)去件換衣服。”我趕忙拉著他進(jìn)了殿里,等他坐下休息,我問他:“沒事吧?”
我這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他穿得如此之少,沒有披狐裘,我把李公公罵了一頓,讓他去取。
李公公眼觀鼻,鼻館心,終于知道這位知道皇后在打雪仗時(shí),立馬過來,半路又把狐裘脫下的目的了。
“這么擔(dān)心?”江慕寒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對啊。”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會砍我的頭,滅我一族嗎?
但這話不能說,只能自己吐槽吐槽。
江慕寒笑了笑,說道:“沒事。”
“啊?”我冷靜下來想了想,以他這種中了箭還可以面無表情的人,怎么會怕一點(diǎn)小冷......
中箭......
我腦海中閃過這句話,還沒來得及細(xì)想,江慕寒笑著敲了敲我的腦袋,把腦海里的想法全部敲散了。
抬起頭,就被他臉上明晃晃的笑容給迷住了眼。
江慕寒很少笑,也不能說很少,是基本上就沒笑過。
他嘴角微微勾起,本就俊俏迷倒縱生的臉,此刻顯得更加明媚。
江慕寒收起嘴角的笑容,我回過神,還未飽眼足的我嘟喃:“笑起來多好看。”
“那我在你面前多笑笑。”
我猛的抬起頭,滿臉驚訝,連一旁的翠玲都驚呆了,而取了狐裘回來的李公公聽到這襲話,卻是一臉懂得。
江慕寒疑惑:“嗯?”
“好。”我呆呆的點(diǎn)點(diǎn)頭。
殿外還在下雪,江慕寒是專門來看我的,這讓我受寵若驚,他問我,問我為什么不問他前些日子不來鳳棲宮。
“你是皇上,去哪里肯定都有你要去的理由。”我剝了顆葡萄,正要自己吃,突然想到天子還在我旁邊,就遞給了他。
原以為他會不要,正要收回手,結(jié)(jié)果他低下頭,舌尖一卷,把我手上的葡萄吃進(jìn)了嘴里。
手指上酥麻的感覺讓我全身一個(gè)激靈,緩緩轉(zhuǎn)(zhuǎn)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xù)(xù)剝。
“珍貴妃有喜,但受了寒差點(diǎn)孩子沒了,他父親是我的師父,我得過去。”江慕寒解釋道。
我頓了頓,心底莫名酸澀,疑惑的問:“有喜?她懷了?你不是.....”
我沒再繼續(xù)(xù)說下去,就此打住了。
江慕寒貌似很感興趣的問我:“什么?”
“你不是沒寵幸過后宮的妃子?”說完,我又老是感覺我的話哪里不對勁。
“嗯,所以那孩子不是我的。”
“啊?”這個(gè)消息驚呆了我,而看到江慕寒還挺開心時(shí),傻眼了。
這自家妃子都與人...私通了,還有了身孕,他還很高興?
江慕寒臉上的笑意未減,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我。
我突然有些心疼他,孩子不是他的就算了,腦子還傻了。
他像是猜出了我在想什么,又敲了下我的腦袋,道:“你這腦子在想什么?”
我揉著頭不說話,他又說:“珍貴妃是我皇兄的女人,那孩子自然是我皇兄的。皇兄為了救我去世,他去世時(shí)要我將她帶進(jìn)宮來保護(hù)好,所以你別多想。”
“我又沒多想。”
江慕寒的皇兄是誰我倒是聽過,殺人如麻的四王爺江之寒,當(dāng)今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為了救江慕寒而死。
又想起那個(gè)躺在我懷里的男孩,心底傷感。
不知為何,自從江慕寒來過之后,鳳棲宮又漸漸熱鬧了起來。
-
南國二十七年,我嫁與江慕寒剛滿一年,奏書滿天飛,還鬧到了后宮,無疑就是要我生皇子,給皇室添子嗣。
而江慕寒從不在我殿里留夜,子嗣自然也沒有,我想那些操心的大臣都要失望了。
朝堂上,奏書越來越多,我被太后召見,一大早就被拉在太后的寢宮里訓(xùn)(xùn)話。
太后乃皇上嫡母,對我也算得極好,但就是我這肚子沒動靜,朝堂上的奏書也越來越多,不得不把我召過來說幾句。
放眼后宮佳麗那么多,皇帝又只寵皇后,皇后的肚子卻沒點(diǎn)動靜,把這些大臣急的。
聽完訓(xùn)(xùn),回到鳳棲宮,太后命人送了些點(diǎn)心過來。
我正餓著肚子,順手拿起吃了幾塊。
這點(diǎn)心的味道極好,剛剛煩躁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看來太后還是對我挺好的。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認(rèn)為對我好的太后,后來竟是坑我的那個(gè)。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夏季的夜晚涼爽,可我全身卻像是在蒸鍋里蒸一般熱,身上沁出絲絲細(xì)汗,我心道不妙,叫來翠玲去傳太醫(yī)(yī)。
與太醫(yī)(yī)一同來的還有滿臉焦急的江慕寒,看我一臉難受,江慕寒陰沉著臉,吼道:“沒治好皇后,你們就給朕等著砍頭吧!”
“是。”一眾太醫(yī)(yī)戰(zhàn)(zhàn)戰(zhàn)(zhàn)兢兢,輪流上陣,最后,一眾太醫(yī)(yī)檢查完一臉別扭的站在江慕寒面前支支吾吾。
江慕寒走過來,坐下握著我的手,緊張得沒注意到我反手緊握著他,看著跪著的一群太醫(yī)(yī)江慕寒冷聲說道:“一個(gè)個(gè)啞巴了?”
“這.....”
“朱太醫(yī)(yī),你來給朕說說。”
“臣在。”一個(gè)胖胖的中年男人從一眾太醫(yī)(yī)里走出來,肥胖的臉上滿是汗水,停頓了幾秒,喃喃:“皇上,這…..”
身旁的李公公上前,道:“皇上,您看皇后娘娘。”
“娘娘!”翠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怒氣,江慕寒抱住她。
他一貼近,我感覺到他身上能散我身上的燥熱,所以我整個(gè)人都趴在了他身上,雙眼朦朧,聲音因?yàn)闊岬脑蛴悬c(diǎn)沙啞:“熱,好熱,你身上涼快。”
江慕寒臉色微沉,如果到這個(gè)時(shí)候他還不知道他懷里的人兒怎么了,那他這皇帝算是白當(dāng)了。
“你們先下去,讓鳳棲宮里的人都退下。”
翠玲福身:“是。”
李公公笑得一臉懂得,帶著人退出鳳棲宮。
待整個(gè)鳳棲宮內(nèi)(nèi)只剩我與江慕寒時(shí),他低頭貼著我的耳垂告訴我,只有一種方法能解我的熱,問我愿不愿,我問他是什么?回答我的是他溫柔憐惜的吻,我便明白了。
江慕寒停了動作,身上的燥熱又襲來。
“你若不愿,那我讓太醫(yī)(yī)找別的法子,一定會解.....”
“我愿。”
得到回答的江慕寒勾唇輕笑,然后便是鋪天蓋地的涼爽與溫柔,讓我深陷其中。
次日清晨,我緩緩睜開雙眼,轉(zhuǎn)(zhuǎn)了轉(zhuǎn)(zhuǎn)眸子,抬頭就看到閉著眼睛正在休息的江慕寒,墨絲鋪灑在床榻上,他的手臂橫放在我腰間,隨著我的動作,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下滑,他身上的明晰的紅痕暴露在我眼前,昨晚的事沖擊著腦海,我臉頰微微發(fā)(fā)熱。
“醒了?”江慕寒此刻已經(jīng)(jīng)睜開雙眼,低沉沙啞的聲音有些撩人心弦,我點(diǎn)點(diǎn)頭,想開口說話,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說不出話來。
江慕寒見我這模樣笑出了聲,我怒瞪他一眼,他才收斂一點(diǎn)道:“你昨晚嗓子...嘶,我讓翠玲準(zhǔn)備水給你。”
我一把掐在他腰上,制止他說出昨晚的事。
江慕寒命人查是誰給我下藥,我心知可能是太后。
晌午時(shí)候,我正和江慕寒在用膳,太后身邊最信任的嬤嬤端了一碗養(yǎng)(yǎng)身湯過來,還賜了一些首飾,和昂貴的藥材。
“皇后娘娘,奴婢得拿回去交差。”嬤嬤恭敬道。
湯藥又黑又苦,我本想耍性子不喝,但嬤嬤那眼巴巴的目光,我還是喝了。
苦味刺激著我的味蕾,江慕寒第一時(shí)間塞了一顆蜜餞給我,甜味隨之沖散了苦味在我口中蔓延。
我遞給他一個(gè)感激的眼神,后者笑了笑,嬤嬤見我喝完,行了禮離去。
慈善宮——
太后端坐在美人榻上,嬤嬤站在她身旁細(xì)細(xì)說道:“皇后娘娘正和皇上在用膳。”
“哦,那她喝了嗎?”
嬤嬤點(diǎn)頭:“喝了。”
太后翻書的手頓了幾秒,笑道:“哀家還以為她會耍性子不喝。”
“怎會,太后的好意皇后會知道的。”嬤嬤思考一番,道:“皇上與皇后的感情挺好的。”
“哦?怎么說?”太后突然來了興致。
嬤嬤把江慕寒喂蜜餞一事跟太后一一細(xì)說:“良藥苦口,看到皇后皺眉,皇上馬上就喂了蜜餞給皇后,皇上眼里的寵溺都快溢出來了,皇上在皇后那笑容也多了.....”
聽完,太后眼里流露出欣慰,她了解自己的兒子,出生在皇家,一言一行都需謹(jǐn)慎小心,本身他便生性冷淡,后來又是因?yàn)榻?.....更加不會對任何人展露笑顏。
平日里連對她這個(gè)母親也是恭恭敬敬,偶爾笑笑。
自從先皇忽然病逝,奪位之戰(zhàn)(zhàn)就此開始。
作為深受皇上喜愛的六皇子江慕寒遭到一次次的暗殺,躲過了一次是僥幸,連續(xù)(xù)幾次,江慕寒差點(diǎn)命散黃泉,最后是以江慕寒的皇兄江之寒為他擋了一箭才保住了命。
親兄弟為了救自己而死,江慕寒不得不利用手段坐上了皇位。
手段殘忍鎮(zhèn)(zhèn)壓了所有人,但好在他是個(gè)好皇帝,在位這些年,把南國治理的很好,百姓安康幸福。
可江慕寒對任何人也是一臉冷然,這么多年,聽到他為了其皇后露出笑顏,太后多年來的心結(jié)(jié)終是消減了一半。
-
南國二十八年冬,皇上與皇后娘娘情比金堅(jiān),皇后有喜的消息傳遍了整個(gè)皇宮。
彼時(shí)的皇后正鬧脾氣,皇上在邊上哄著。
懷孕三月有余,要不是天天反胃嘔吐,我還不知我是懷孕三月的人了,但這就表明我的零嘴大魚大肉離我越來越遠(yuǎn)。
......
“不喝。”
江慕寒安慰道:“乖,對胎兒好。”
我搖頭:“不,太苦了會吐。”
“喝點(diǎn),喝一點(diǎn)就不喝了,待會給你喂個(gè)蜜餞就不會吐了。”他耐著性子,溫柔的聲線,使我眼睛一酸,眼淚就落了。
江慕寒見我流淚,急忙把藥塞給李公公,用他那貴重的龍袍為我擦眼淚,看得我心疼死了,哭得更兇了。
最后這藥是沒喝成,以我哭了許久,江慕寒一直守著我哄了許久告終。
翠蘭在外面侯著,悄聲對翠玲說道:“皇上和娘娘的感情真好。”
“那是當(dāng)然。”翠玲立刻回答,語氣滿是驕傲。
-
南國二十九年,我生產(chǎn)(chǎn)在即,皇宮所有太醫(yī)(yī)慌慌忙忙,產(chǎn)(chǎn)婆進(jìn)進(jìn)出出,我躺在床上,發(fā)(fā)絲已經(jīng)(jīng)濕透了,握著江慕寒的手不斷用力,他也不說一聲疼。
女子生產(chǎn)(chǎn),皇上作為世上最尊貴的男子不得進(jìn)來,因?yàn)榕K,但江慕寒還是強(qiáng)硬的留下來,他想陪著蘇清妍,什么規(guī)(guī)矩都是屁,就連太后都攔不住。
“娘娘,使勁使勁。”產(chǎn)(chǎn)婆喊到。
“啊......”
一身的力氣都散盡,孩子終于出生,暈過去前,耳邊傳來產(chǎn)(chǎn)婆歡喜的恭賀聲。
是龍鳳胎,還沒來得及高興,下一秒我就暈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后,看著乳娘懷里的一雙兒女,眼眶濕潤。
江慕寒在我有喜期間把我保護(hù)得很好,里里外外暗衛(wèi)(wèi)把守,所有妃子想進(jìn)鳳棲宮都不行,送東西過來就更不行,吃什么都要層層把關(guān)(guān)。
所以我除了與江慕寒偶爾拌拌嘴就沒別的事了,所以一直到生產(chǎn)(chǎn)也很順利。
“你打算給我們的孩子取什么名字?”我問坐在我床榻邊的皇帝。
他反問我:“你呢?有什么想法嗎?”
我搖頭:“聽你的。”
江慕寒點(diǎn)頭。
皇后所誕皇子賜名璟睿,封太子,入住東宮。
皇女賜名璟萱,封永和公主,賜封地府邸。
皇后有功,賜了一堆珠寶珍藥,我以為這便完了,結(jié)(jié)果江慕寒還為此把后宮遣散了,只留下了珍貴妃。
我笑他,為何要把后宮的嬪妃遣散,他說怕她們傷害我。
我道不會,他把我保護(hù)得太好了,誰敢傷害我。
他搖搖頭,換了種說法:“怕她們來煩你。”
心跳聲堵得我啞口無言,內(nèi)(nèi)心的歡喜溫暖著我的心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fā)展,然而往往事與愿違。
-
南國三十五年,江慕寒微服私訪回來中了劇毒,太醫(yī)(yī)們一個(gè)個(gè)看了皆是搖頭,一樣的話讓我想馬上砍了他們的頭。
我命人去尋,世間會解毒的醫(yī)(yī)者,若是解了毒重重有賞。
我見了父親,求他救救江慕寒,父親擦掉我臉上的淚珠,讓三房的三弟出去為我尋藥。
皇帝還在昏迷,為了不讓人知道,我所做都是秘密行事。
我怕,怕別人知道會造反,怕他一直守護(hù)的江山毀掉,怕他有事。
現(xiàn)(xiàn)在的朝中大臣都不知江慕寒中了毒。
江慕寒昏迷了三日,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讓人保護(hù)好我,然后又傳來了李公公,李公公帶著一個(gè)穿著黑衣的男子,臉用黑布遮住,我看不到他的模樣。
江慕寒不準(zhǔn)我進(jìn)去,我便在外殿侯著。
隔了不知多少個(gè)時(shí)辰,見黑衣男子出來,我正要問他,就被江慕寒喊了進(jìn)去。
后來,那人日日來,江慕寒身體越來越好,我就沒了意見,但不知為何還是會莫名心慌,因?yàn)榻胶蛔屛医佑|那人,挨近了都不行。
這個(gè)疑惑在心中越養(yǎng)(yǎng)越大,我有次無意中聽到李公公與那人的談話,我才知道江慕寒的毒壓根沒解,這種毒的解藥已經(jīng)(jīng)失傳,而那人也只是將江慕寒體內(nèi)(nèi)的毒壓制下來,日后還會發(fā)(fā)作。
聽到此,我忍下心底翻涌的情緒,什么都沒問,盡心盡力照顧他,說是觀察也不為過。
日子一久,我對這毒的性子有了些許了解,每年深冬最寒冷的那幾日,被壓制住的毒就會發(fā)(fā)作,輕則傷口微疼,重則全身刺痛。
而每每這時(shí),江慕寒就會避著我,不讓我知曉,可是他算錯(cuò)了,我還是知道了。

盛衍.
第一次寫,寫得不好莫要吐槽,可以給我更多的意見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