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shí)(shí)戰(zhàn)(zhàn)況確如滕進(jìn)(jìn)判斷一樣，黑衣人們?cè)谠囂竭M(jìn)(jìn)攻兩次后便偃旗息鼓，而城里的二十幾人則全部被殲滅，形勢(shì)一片大好。
村民們始終沒(méi)有放松，即便是晚上也是輪班守在寨墻之上，加上有火箭和甩手雷這等利器助陣，第一個(gè)(gè)晚上順利平安度過(guò)。
轉(zhuǎn)(zhuǎn)折發(fā)(fā)生在第二天下午，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周?chē)逭袃芍ш?duì)(duì)伍過(guò)來(lái)增援，人數(shù)(shù)超過(guò)八百，卻在北邊密林里遭遇伏擊，陷入苦戰(zhàn)(zhàn)。
滕進(jìn)(jìn)不顧大家勸阻，執(zhí)(zhí)意要率領(lǐng)(lǐng)人馬出城救援，他認(rèn)(rèn)為援兵是來(lái)幫助明日村，如果見(jiàn)死不救，則會(huì)(huì)失信于人，從此再無(wú)盟友。
更何況暗影術(shù)(shù)士們不會(huì)(huì)真下死力拼命，只要他們祭出撒手锏，丟幾顆甩手雷過(guò)去，相信對(duì)方很快會(huì)(huì)知難而退。
于是，他帶著一百六十多名精銳出城救援。
沒(méi)想到的是，這次滕進(jìn)(jìn)失算，城外的暗影軍團(tuán)(tuán)不僅下手狠辣，甚至可以說(shuō)完全是在拼命，戰(zhàn)(zhàn)況之激烈遠(yuǎn)(yuǎn)超之前預(yù)(yù)期。
滕進(jìn)(jìn)此戰(zhàn)(zhàn)身受重傷，雖然被手下拼命搶回村寨，但最終還是沒(méi)能挺到陶鑄來(lái)。
“怎么會(huì)(huì)這樣？”一直沒(méi)有插言的陶鑄終于忍耐不住，“你們中有人當(dāng)(dāng)天隨滕大哥出城么?！?p> 邵普將身旁一個(gè)(gè)長(zhǎng)相清秀的青年拉到陶鑄身邊，示意此人當(dāng)(dāng)天曾隨滕進(jìn)(jìn)出戰(zhàn)(zhàn)。
陶鑄仔細(xì)(xì)端詳對(duì)方一番，方才問(wèn)道：“當(dāng)(dāng)時(shí)(shí)伏擊你們的人中領(lǐng)(lǐng)頭一個(gè)(gè)有什么特點(diǎn)(diǎn)？”
青年仔細(xì)(xì)回憶后答道：“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情況混亂，只知道對(duì)方是暗影，他們蒙著臉，沒(méi)法分辨長(zhǎng)相，領(lǐng)(lǐng)頭之人……似乎身材高瘦，其他特點(diǎn)(diǎn)我就記不得啦。老王，你還有印象么？”他說(shuō)著向身后另外一人問(wèn)。
那人遙遙頭，思索一陣后一拍腦袋，“那家伙動(dòng)(dòng)作非?？?，不用兵刃，但手腳好像異常鋒利，被他劃上就是一道口子。滕進(jìn)(jìn)大哥胸口就是被他連續(xù)(xù)戳中，每一下都是一個(gè)(gè)血窟窿，嚇?biāo)廊?！?p> “手腳鋒利？”陶鑄渾身一凜，腦海中浮現(xiàn)(xiàn)出逃離青竹村時(shí)(shí)的一幕，追逐他們的圣熙騎士團(tuán)(tuán)成員也是黑衣蒙面，動(dòng)(dòng)作迅捷無(wú)比，那雙帶著黃芒的手利比刀劍，給陶鑄留下深刻印象。
“他們手腳也閃爍著淡黃色光芒？”
“光芒？沒(méi)有。”
陶鑄一愣，難道自己估計(jì)(jì)錯(cuò)(cuò)誤？這時(shí)(shí)村口傳來(lái)一陣嘈雜，顯然賈韌毅帶領(lǐng)(lǐng)手下已經(jīng)(jīng)進(jìn)(jìn)村。
他來(lái)不及細(xì)(xì)想，趕緊詢(xún)問(wèn)邵普之后的情況。
邵普也知道時(shí)(shí)間緊迫，撿重點(diǎn)(diǎn)介紹了一遍，大體上就是滕進(jìn)(jìn)出城遇伏受傷，連同之前被伏擊的鄰村隊(duì)(duì)伍一共不足兩百人退回城內(nèi)(nèi)，六百余人喪命。
之后暗影又來(lái)攻城，明日村拼死抵抗，雙方你來(lái)我往，暗影術(shù)(shù)法強(qiáng)(qiáng)悍，身手也普遍不弱，但村民們有火器加持，所以戰(zhàn)(zhàn)斗很激烈，一直到昨天晚上，暗影基本將整個(gè)(gè)明日村占領(lǐng)(lǐng)，但沒(méi)能突破村長(zhǎng)大院這最后一層防線。
再往后就是有梨花鎮(zhèn)(zhèn)援兵即將來(lái)到的消息傳到，暗影倉(cāng)皇退卻，這一戰(zhàn)(zhàn)他們損失也超過(guò)三百人。
他剛說(shuō)完，賈韌毅已經(jīng)(jīng)帶人進(jìn)(jìn)門(mén)。
“哎呀，還有這么多鄉(xiāng)(xiāng)親無(wú)恙，真是讓本人非常欣慰！”一進(jìn)(jìn)門(mén)，鎮(zhèn)(zhèn)長(zhǎng)大人便萬(wàn)分感慨，一邊向眾人打招呼，一邊直奔院內(nèi)(nèi)。
“鎮(zhèn)(zhèn)長(zhǎng)……滕大哥他……您一定要給我們主持公道呀！”邵普這幾個(gè)(gè)月時(shí)(shí)間似乎成熟了很多，只跟陶鑄眼神交流了一下，便演起戲來(lái)。不過(guò)滕進(jìn)(jìn)的尸體就在身邊，門(mén)外滿(mǎn)目瘡痍，身臨其境，觸景生情，任誰(shuí)看了都會(huì)(huì)傷心難過(guò)，假戲很快變成真哭，一時(shí)(shí)間引得大院內(nèi)(nèi)期期艾艾，氣氛萬(wàn)分傷感。
賈韌毅趕緊安慰眾人，當(dāng)(dāng)然少不了他特有的“詩(shī)意”，在一大段復(fù)(fù)雜修辭之后，話(huà)題重歸正軌，那就是此地如何善后。
“鎮(zhèn)(zhèn)長(zhǎng)，我想留在明日村，您知道滕進(jìn)(jìn)大哥、邵普兄弟還有我的關(guān)(guān)系，我……”
“鎮(zhèn)(zhèn)長(zhǎng)，我們希望陶鑄能夠留下來(lái)，嗯……最好是由他接替滕進(jìn)(jìn)大哥，由他做我們村長(zhǎng)，帶領(lǐng)(lǐng)我們重建明日村！”邵普的附和很及時(shí)(shí)，但后半句連陶鑄也大感意外。
更為意外的是，站在陶鑄身后的一眾人等竟然異口同聲支持陶鑄的提議，顯然，滕進(jìn)(jìn)在過(guò)去幾個(gè)(gè)月里對(duì)于陶鑄的宣傳力度不小。
“你們都希望陶鑄來(lái)接替滕進(jìn)(jìn)？”賈韌毅雙眼微瞇，掃視在場(chǎng)諸人。
“是！”
“我們?cè)敢飧S陶鑄先生……”
“他有學(xué)(xué)問(wèn)，有才干，一定會(huì)(huì)帶領(lǐng)(lǐng)我們重新好起來(lái)……”各種聲音紛紛出現(xiàn)(xiàn)，但觀點(diǎn)(diǎn)統(tǒng)(tǒng)一。
“陶鑄……確實(shí)(shí)是難得的人才，不過(guò)梨花鎮(zhèn)(zhèn)也很需要，這樣吧，讓我來(lái)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見(jiàn)?！辟Z韌毅滿(mǎn)面笑容，示意陶鑄借一步說(shuō)話(huà)。
陶鑄跟著他進(jìn)(jìn)入院內(nèi)(nèi)一間廂房，剛一進(jìn)(jìn)門(mén)，賈韌毅臉上的笑容便徹底散去，化作悲痛和憤恨相雜：“陶鑄，村民們的意見(jiàn)你都聽(tīng)見(jiàn)了……你是什么看法？”
陶鑄此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從悲痛中緩過(guò)神來(lái)，一面察言觀色，一面仔細(xì)(xì)斟酌如何應(yīng)(yīng)答。
從他本心來(lái)講，留在明日村是當(dāng)(dāng)務(wù)(wù)之急，但要他承擔(dān)(dān)村長(zhǎng)的責(zé)(zé)任，這一點(diǎn)(diǎn)他實(shí)(shí)在有些勉為其難。
至于賈韌毅的態(tài)(tài)度，只要陶鑄能夠交出火器圖紙，那么他想留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反之，則很難離開(kāi)梨花鎮(zhèn)(zhèn)，擺脫賈韌毅的監(jiān)(jiān)控。
想罷，他低聲道：“鎮(zhèn)(zhèn)長(zhǎng)您的意思呢？”
賈韌毅露出“算你知趣”的表情，沉痛道：“你也看到啦？之前是梨花鎮(zhèn)(zhèn)被夜襲，這次是明日村，現(xiàn)(xiàn)在還沒(méi)有打掃完戰(zhàn)(zhàn)場(chǎng)，但我粗略估計(jì)(jì)，兩戰(zhàn)(zhàn)我們損失人馬過(guò)兩千，可謂傷筋動(dòng)(dòng)骨。這種事情在之前從未發(fā)(fā)生過(guò)，你覺(jué)得意味著什么？”
“請(qǐng)鎮(zhèn)(zhèn)長(zhǎng)指教?！碧砧T拱手道。
賈韌毅清了清喉嚨，拿腔作調(diào)(diào)道：“這意味著暗影已經(jīng)(jīng)改變了對(duì)我們的態(tài)(tài)度，他們想要把我們徹底擊垮。
親愛(ài)的陶，你也看到啦，他們是頂級(jí)術(shù)(shù)法宗門(mén)，手段殘忍酷烈，我們的戰(zhàn)(zhàn)士很多都是枉死，就是因?yàn)闆](méi)有足夠的力量抵抗敵人。
如果你還顧念梨花鎮(zhèn)(zhèn)對(duì)你們的救命之恩，如果你視梨花鎮(zhèn)(zhèn)、視明日村為新的家園，你就應(yīng)(yīng)該貢獻(xiàn)(xiàn)出火器圖紙，否則，我們將繼續(xù)(xù)遭到暗影的無(wú)情屠戮！”
陶鑄臉上露出激動(dòng)(dòng)的神色，配上之前自己抽打出的紅腫顯得有些古怪：“鎮(zhèn)(zhèn)長(zhǎng)，您說(shuō)的非常對(duì)，我、滕進(jìn)(jìn)和他邵普都非常感謝梨花鎮(zhèn)(zhèn)給予我們的一切，而且我們已經(jīng)(jīng)發(fā)(fā)下血誓，一定會(huì)(huì)為梨花大聯(lián)(lián)盟的誕生貢獻(xiàn)(xiàn)一切！”
賈韌毅大喜過(guò)望，剛要趁熱打鐵，一舉拿到圖紙，卻見(jiàn)陶鑄臉上表情迅速變化，一臉悲愴道：“您看，滕進(jìn)(jìn)大哥已經(jīng)(jīng)為明日村獻(xiàn)(xiàn)出了生命……我請(qǐng)求您讓我留下，繼續(xù)(xù)他未完的使命?！?p> 賈韌毅道：“這個(gè)(gè)好說(shuō)，只要你能提供火器圖紙，讓我們具備對(duì)抗暗影的實(shí)(shí)力，這樣我就能安心的將你留在此地，任命你為新任村長(zhǎng)也可以呀！”
陶鑄卻搖了搖頭：“滕進(jìn)(jìn)大哥對(duì)我意義不同，鎮(zhèn)(zhèn)長(zhǎng)，請(qǐng)您原諒我的負(fù)(fù)面情緒作祟，我剛剛曾經(jīng)(jīng)發(fā)(fā)誓，誰(shuí)要是能夠替滕進(jìn)(jìn)大哥報(bào)(bào)仇，我就將火器圖紙獻(xiàn)(xiàn)給誰(shuí)，并且親自為他打造第一批樣品。
言猶在耳，您總不能讓我做一個(gè)(gè)無(wú)義無(wú)信的小人，給死去的大哥臉上抹黑吧？”
“什么？”賈韌毅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剛剛發(fā)(fā)誓？我倒要去問(wèn)問(wèn)那些村民?！彼f(shuō)著也不等陶鑄解釋，轉(zhuǎn)(zhuǎn)身就往屋外走。
“我來(lái)問(wèn)你們！剛才陶發(fā)(fā)過(guò)誓言么，是什么樣的誓言？”
“陶鑄發(fā)(fā)誓，誰(shuí)給滕進(jìn)(jìn)大哥報(bào)(bào)仇，火器圖紙就交給誰(shuí)！”還沒(méi)等眾人反應(yīng)(yīng)過(guò)來(lái)，邵普已經(jīng)(jīng)第一個(gè)(gè)大聲喊出答案，眾人略微愣了一下趕緊附和。
陶鑄站在賈韌毅身后，長(zhǎng)長(zhǎng)地吁出一口氣，將作出火突手勢(shì)的手掌緩緩放下。
在此之前連他自己都沒(méi)把握之前隨口敷衍的一句話(huà)配搭的動(dòng)(dòng)作會(huì)(huì)被邵普牢記，他確實(shí)(shí)成熟了太多，表現(xiàn)(xiàn)讓人刮目相看。
賈韌毅臉上神色數(shù)(shù)變，看看一眾圍攏的明日村居民，又看看陶鑄，狠狠道：“可以，你留下，做村長(zhǎng)?！?p> 周?chē)⒖滔肫鹨魂嚉g呼，讓陶鑄更感如坐針氈，他從沒(méi)有一下子承擔(dān)(dān)過(guò)這么多人的擁戴。
“鎮(zhèn)(zhèn)長(zhǎng)大人！我是想留下，不過(guò)村長(zhǎng)的位置我做不了……不如，你考慮一下邵普……”
陶鑄趕緊走上前幾步，卻被邵普一把拉住，語(yǔ)氣嚴(yán)(yán)厲道：“你胡亂說(shuō)什么？我哪是當(dāng)(dāng)村長(zhǎng)的料，現(xiàn)(xiàn)在都什么時(shí)(shí)候啦，不要推卸責(zé)(zé)任！”
賈韌毅的眼睛再次瞇起來(lái)，看了一眼邵普，露出一抹飽含深意的笑容：“他說(shuō)的沒(méi)錯(cuò)(cuò)，陶，你不要推卸責(zé)(zé)任，從現(xiàn)(xiàn)在開(kāi)始，你就是明日村的新任村長(zhǎng)。我下面的話(huà)，你要牢記?！?p> 陶鑄還想辯白幾句，哪想到賈韌毅根本不睬他，一字一句道：“記牢哦！首先，作為村長(zhǎng)，明日村所有居民的未來(lái)生死，都與你息息相關(guān)(guān)！”他每一個(gè)(gè)字都故意拖長(zhǎng)，語(yǔ)調(diào)(diào)陰冷。
陶鑄一陣戰(zhàn)(zhàn)栗，這個(gè)(gè)家伙看來(lái)已經(jīng)(jīng)顧不上什么體面，竟然采用了威脅的方式，而且當(dāng)(dāng)著這么多人面前。這明擺著就是告訴陶鑄，別想跑，也別想推諉，否則，就會(huì)(huì)拿已經(jīng)(jīng)千瘡百孔、危如累卵的明日村開(kāi)刀。
他勉力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屬下牢記?！?p> “很好，第二條，圖紙既然不能給，那么必須給我趕制一批甩手雷、火箭還有火突?！?p> 陶鑄瞳孔收縮，聲音有些發(fā)(fā)顫道：“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造出來(lái)的，您也看到，明日村現(xiàn)(xiàn)在這個(gè)(gè)樣子，連熔爐都已毀掉，而且各種原料也需要慢慢收集。”
“不用著急，我會(huì)(huì)給予你和你的村民們最大的支持！需要什么盡管說(shuō)?！?p> “那好吧?！碧砧T嘆了口氣，緩緩道：“熔爐需要盡快復(fù)(fù)工，所需材料我就不一一詳列，按慣例支配即可。
至于火器，需要集中如下原料，請(qǐng)鎮(zhèn)(zhèn)長(zhǎng)代為籌集：主要包括生鐵、硝石、硫磺、木炭還有……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