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川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錯過大半節課了，反正他逃課也不是一次兩次，老師同學都習慣了，當他從后門悠哉地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的時候，班上的人都沒多大反應。
俞川拉開椅子坐下，剛好季洋側著身子回頭，他問季洋：“那人怎么處理的？”
季洋一只手搭在俞川桌子上，沒骨頭似的靠著椅背，反應過來俞川說的是中午在巷子里打的那人，說：“還能怎么處理，走之前給他叫了個救護車。”
俞川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老師在講臺上自顧自講著枯燥的理論知識，講臺下嗡嗡響，要么是在小聲聊天的，要么就是低著頭玩手機的，沒幾個人在聽講。
俞川在季洋的注視下從書桌里掏出一本書，抬眼問季洋：“在講哪一頁？”
季洋看俞川這架勢，怕不是要學習？他身子漸漸坐直，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這書你不拿出來我還以為你早扔了。”
“沒有，學著玩玩。”俞川隨手翻了幾頁，接著說：“算了，問你也白問，你要是知道在講哪一頁就怪了。”
季洋重新靠回了椅背，拖著腔調懶散地說：“理論課哎，這么無聊，我要是知道在講哪一頁我自己都要被自己嚇到。”
“切。”俞川低著頭嗤笑了一聲。
接著，季洋瞥到了俞川肩膀上的一個灰色鞋印，眼睛一瞇，瞬間提起了興致。他用手指了指俞川的肩膀，賤兮兮地說：“你這是扛著那位一中妹妹翻墻了？”
俞川別著腦袋看了一眼，右邊肩膀上確實有灰色的鞋印，印在他黑色的短袖上格外明顯，小小的一個，還怪秀氣的，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穿的鞋踩的。
季洋笑嘻嘻地看著那抹鞋印，俞川想了一下他扶著夏瑤翻墻時不帥氣的姿勢，突然有種被季洋冒犯到的感覺，他歪著腦袋，故意皺著眉頭露出一臉不耐煩地模樣，“你是不是皮癢，用我幫你撓撓嗎？”
相處一年多下來了，俞川什么脾氣性格季洋早就摸清楚了，脾氣爆，干架狠，臉厚起來的時候堪比城墻，但在看重的事情上，比如他的形象問題，那就是一副別扭到死的傲嬌性格。季洋憋著笑，說：“那個一中的妹妹是誰啊？有機會帶出來見見唄，給我們幾個認識認識。”
俞川板著臉，認真地說：“少打聽她。”
“嘖嘖嘖，護得真夠緊的，又不跟你搶。”季洋吊兒郎當地說，“不過你是不是有點渣了啊。”
俞川挑了挑眉頭，不解地問：“哪渣了？”
“林羽晴，就挺可愛的那個高一的妹妹。”季洋壓低聲音小聲說。
“在你眼里是個母的都能看。哪個？我沒印象。”俞川興致缺缺地說。
“次奧，你太不像個人了。就中午打的那人的女朋友，不對，應該是前女友了吧，你不是剛把那妹妹勾搭到手了嗎？現在那一中的那個什么情況啊，之前沒聽你提過，哪冒出來的？”
俞川皺了下眉頭，“誰跟你說我勾搭那女生了，跟我一點關系沒有，我打那個男的純粹是因為太傻逼了，為了罵我從班級門口追到食堂，你覺得我耐心很好？”
“啊......這樣啊。”季洋夸張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只是眼里還含著笑，怎么看怎么猥瑣，“那之前那幾個呢？兄弟幾個幫你算著呢，平均兩星期甩一個，最長的一個月，最短的三天，跟在身邊的每小半個月就是新面孔啊。”
俞川一腳踹上他椅子，季洋被顛了一下，連帶著桌子都被震了一下，“你特么屁話怎么這么多，干你屁事。”
“你什么狗脾氣，說不過就動手。”季洋扶著桌子說。
俞川抬頭冷冷地盯著他，板著一張臉，左半邊臉上寫著“不耐煩”，右半邊臉上寫著“給爺滾”。季洋馬上收了氣勢，邊轉身邊說：“好好好，我滾我滾，上課呢，別沖動。”
俞川低頭繼續翻著課本，他認認真真地看了一會，書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堆在一起，用的全是他沒聽過的專業術語，每個字他都認識，但連在一起，他根本看不懂什么意思。
他腦子里突然就蹦出夏瑤那句肯定又自然的話：“你也要上課的啊。”
他上次認真聽課是什么時候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就算是坐在教室里的日子，他也不是睡覺就是玩手機，想著想著，俞川心底就煩躁起來，恰好下課鈴聲響起，他果斷合上書本，招呼季洋他們幾個去操場了。
下節是體育課，俞川的班級跟舒展他們班是同一節，季洋那幾個已經在球場上打球了。
俞川坐在體育館旁的矮凳上看，舒展從體育館后門進來，離著俞川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就說：“你今天中午浪哪去了？怎么不帶我。”挺有怨氣。
俞川拿了個籃球坐在那拍，聽到舒展聲音后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繼續看球，漫不經心地說：“沒去哪，就跟季洋他們幾個去學校對面吃了個飯，你太慢了，我懶得等你。”
“少蒙我。”舒展在俞川旁邊坐下，壓著嗓子問：“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機電三班那個，就是上次在食堂指著鼻子罵人那位，下午沒來上課。”
俞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舒展“嘖”了一聲，皺了點眉頭，“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以前初中的時候不也常打么？”俞川淡淡地說。
“那能是一樣的性質么？我們這個年紀的男生，裝個逼，看不順眼打個架都是挺正常的事，但是你他媽是直接往死里打啊，你是在打架還是在發泄啊？”舒展說。
俞川拍球的手停住了，籃球沿著地面向遠處滾，他的臉色沉下來：“我有數。”
“你有個屁的數。季洋他們幾個人都挺仗義的，但打架是真的沒譜，上次你們幾個把人打吐血，肋骨打斷好幾根，那事鬧得多大你沒數啊？最后還讓你媽知道了......”
俞川看向舒展，面色凝霜，他打斷舒展的話：“別跟我提她。”
舒展知道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人，斂了點氣焰，塌下肩膀盯著不遠處地面的一個點說：“你真的很不對勁。”
“我沒有。”
沉默半晌，舒展問俞川：“夏瑤今天中午來找你了？”
俞川眼皮跳了一下，“你哪里知道的？”
舒展想知道的話太容易了，畢竟有沈晴那個喇叭，但是他還真不是最先從沈晴那知道的。
他把手機掏出來，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后遞給俞川看。
是利才中學的貼吧，一個熱度挺高的帖子被人頂在很前面，俞川點開，映入眼簾的就是夏瑤的照片，穿著藍白相間的一中校服，眉眼清淺，在太陽的照耀下皮膚白的發亮，氣質清冷卻干凈純粹。
一中和利才的學生向來不對付，一中嫌利才的學生不學無術，利才嫌一中的學生自命清高，利才突然出現一個身穿一中校服的高顏值女生，可以說相當稀奇了。
照片不少，有夏瑤走在路上的，走在走廊上的，還有趴在窗臺上伸著脖子找人的，都是抓拍的，應該是被樓主跟了一路。在照片的最后，有一張夏瑤被好幾個男生圍在一起的照片，站在中間的那個男生略彎著腰，周圍的人一臉調笑地看著他們倆。俞川眼睛瞇了瞇，心底里有嗜血的念頭在發酵。
“最后一張照片上那幾個男生，國貿二班的吧？要到聯系方式了不，我們來交流一下/斜笑眼/”
“據我所知，一中現在在開運動會吧，這妹妹跑來我們利才干嘛？”
“可能來找男朋友？我們利才是不是要跟一中聯姻了。”
“回復一樓，沒戲，要到了聯系方式，但是剛把她放走她就把加上的微信拉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心疼你三秒鐘。這妹妹有個性啊。”
“狗屁個性，這意思是看不起咱利才的少爺們唄。”
........
俞川越看臉色越沉，旁邊響起了舒展的聲音，挺冷的：“沈晴讓我跟你說一聲，離夏瑤遠一點。”
俞川劃著屏幕的大拇指一頓，心口猛地抽疼了一下，他斂著情緒，把手機熄了屏，丟還給舒展，故作懶散地靠在墻上，慢悠悠地說：“我沒事招惹她干什么呀，我又不缺她一個。”
舒展神色暗淡，有點失望的樣子，“俞川，你真的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