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楊凡去了醫(yī)院，白天只有王強一個人守著加油站。
一輛車開進了加油站，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戴著紅圍巾的女人，牽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走進了便利店。
“給我們來一箱牛奶，兩袋面包和蛋糕，再幫我們把車子加滿油，我們要開很長的路。”紅圍巾對王強說。
“你們是要去外地嗎？”王強錄入商品的條形碼，一邊和他們閑聊著。
“是啊，我們準備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了。”說話的是小男孩。
“哦，這里的冬天有點冷。”王強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的神色似乎有些黯然。
紅圍巾說，“沒錯，我們想搬去暖和一點的地方。”
“希望以后還能再見到你們。”王強客套著說。
“應該不會再回來了，”紅圍巾嘆息著說。
王強雖然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但看樣子，他們好象經(jīng)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不方便再問下去。
紅圍巾掏出錢包結(jié)帳的時候，手上的動作滯了滯，她看見桌上攤開的相冊里，有一張照片，是一個甜美的女孩，露著甜美的笑容。
她覺得非常的眼熟。
“咦，這個不是躺在單人病房里的那個大姐姐嗎？”男孩也看見了照片，大聲說了出來。
紅圍巾想起來了，的確很象她，雖然病床上的那個女孩一直都閉著眼睛，穿著病服，但她的五官，神氣，和照片上的這個人非常神似。
如果她記得沒錯，她記得病床頭部的姓名貼上，寫的是殷童
可是她的照片怎么會在這里呢。
“我能問下這張照片上的人是誰的嗎？”
“哦，是我們油站老板的一個朋友。”王強回答。
“她叫殷童，是嗎？”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她又問了一句。
“是的，你認識她嗎？”王強知道殷童這個名字還是昨天的事，昨天他來換班的時候，看見楊凡正在翻看相冊，他的目光專注，很長時間凝聚在一個地方，連自己進來了也不知道。王強湊過腦袋，發(fā)現(xiàn)楊凡看的那張相片上的女孩正是自己不久前在便利店看到的那個人。
“這回你賴不掉了吧，沒事盯著人家的照片看，是不是對她有意思？”王強笑著說。
楊凡回過神來，“你不明白，這張照片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人家都半夜跑過來了，你就沒抓住機會，趁機把她變成你女朋友？”
“我到是想，但現(xiàn)實情況不允許。”
“有什么不允許的，是門第不當，還是八字不合，還是人鬼殊途？”
楊凡笑了，“好吧，我承認，是人鬼殊途。”
“你就扯吧，怪不得上次老屠看見我，也是這么說來著。”
“老屠是不是把我的事全說出去了？”
“差不多吧，他只要一喝酒，估計那些嘴就不是他自己的了。”
楊凡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有點象喃喃自語，“我是個不合格的男朋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說說看，她叫什么名字？”王強沒有在意他的話。
“殷童，以后你會見到她的，白天的她看上去比晚上好看多了。”
——
王強拉回思緒，他發(fā)現(xiàn)面前的紅圍巾露出震驚的表情。
她指著照片右下角的一排數(shù)字，問，“這個是照片的拍攝日期嗎？”
“沒錯，老式的膠片相機都會有日期顯示。”
紅圍巾拿出手機，再次確認了一下，沒錯，根據(jù)日期顯示，這張照片拍攝于兩天以前。
這太不可思議了。
“媽媽，那個大姐姐不是還躺在醫(yī)院的嗎，怎么會跑到這里來拍照片呢？”童言無忌的男孩把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
紅圍巾摸摸他的頭，轉(zhuǎn)向王強說，“我認識照片上的這個女孩，你能把照片給我嗎，相信我，我有很重要的事。”
看著她認真嚴肅的表情，王強想了一下，同意了。
——
殷母看著床上的殷童還在發(fā)愣，就在剛才，殷父已經(jīng)和她說了最后的決定，明天無論如何，要搬出這間病房，他們已經(jīng)付不起這個月的床位費了。
走，還是不走，成了她這一生最艱難的決定。
這時紅圍巾推門走了進來。
殷母有點意外，前幾天她不是陪著眼鏡男出院了嗎？
紅圍巾走過來，輕輕按住了殷母的肩，讓她坐下，“我馬上要離開這個城市了，以后應該不會再回來，今天過來除了和你道個別之外，是來給你看一樣東西的。”
紅圍巾從兜里掏出那張照片，遞給殷母。
殷母有些疑惑，按理說她和紅圍巾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熟，即使她要離開也犯不著再特意過來一趟。她接過照片，一眼就認出了殷童，看樣子她是在一個便利店里，擺著她那一貫的可愛姿勢。
“你是在哪里拿到這張照片的？”
“在一個加油站。”
“加油站，是那個叫楊凡的人開的加油站嗎？”
紅圍巾搖頭，“我不知道加油站是誰的，但是我覺得也許這不僅僅是一個巧合。”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她和眼鏡男坐在車子里，行駛到一條公路上時，小張司機突然象失了控一樣，把汽車開得歪歪扭扭，差一點就撞到了路邊的護欄，最后車子停下來，小張敘述剛才的一幕時，依然驚魂未定的樣子。
據(jù)他說，當時好象有一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方向盤，把它往一邊猛打，就在他控制不住的時候，又有一股相反的力量，把方向盤轉(zhuǎn)了回來，而他當時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象是鬼上身一樣。
紅圍巾和眼鏡男走下車來，大口呼吸著夜晚的新鮮空氣，就在剛才，他們又躲過了一次劫難。只是這一次，好象冥冥中有人相幫一樣，她們又一次幸運地躲開了。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透過濃濃的夜色，紅圍巾看見自己置身于一片荒郊之中，不遠處有一間加油站，盈黃的燈光下，透著鄉(xiāng)村加油站幾個字。
經(jīng)過這一場變故，小張司機嚇得手腳酸軟，車是不能再開了，眼鏡男提出和紅圍巾一起打車離開，這時候紅圍巾拒絕了，經(jīng)歷了幾場死里逃生，她突然感覺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種，她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
幾天以后，她決定帶著孩子搬離這個城市，同時也遠離那個男人，經(jīng)過這條馬路的時候，她去加了一次油，于是走進了這座鄉(xiāng)村加油站，在這里，她看見了殷童的照片。
紅圍巾指著照片右下角的日期說，“你看到照片拍攝的日期了嗎？”
在她的提醒下，殷母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看，然后雙手開始顫抖起來。
兩天以前的照片，這怎么可能呢。
她并不明白照片的來歷，但她覺得，女兒一定還活著，只是以某種她不了解的方式。
“你覺得她還活著，是嗎？”殷母問紅圍巾。
“也許是吧，如果她還活著，我想她現(xiàn)在應該很辛苦。”紅圍巾最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