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六睜開雙眼,冷冷道:“你們兩個看夠了吧!出來吧!”
“殿下,若您想把那小子帶回寒宸國,臣等為您綁走他便是,何必多費口舌!”程光簡單粗暴地說道。
“任何人都不準碰她,我尊重她的決定!”林小六聲音變得凜冽,目光卻是柔和地看著林云離開的方向,不管林云做何決定,他只要她快樂!
再過幾日,便是章若雪祖母章老太太的生辰,她可是已故鎮國公的夫人,有一品誥命在身,她的生辰算得上景都官宦之間,近日最大的一件喜事了。
章若雪約了林云上街置辦和采買一應生辰用品,對于最近心事重重的林云來說,簡直是最開心的時刻。
她們一起走進了金寶閣,一起挑選金飾,卻遇到了景玉嫣。
景玉嫣再次出言譏諷林云,她買這些金飾是為了她同熠塵陌大婚所用。
林云懶得同她扯些子虛烏有的事,反正她快要離開了,熠塵陌與誰成婚,也與她無關系。
心里雖然這樣想,卻泛起一陣麻令她一時手足無力,她淡淡笑了笑,掩蓋心里的感覺,挑了一根金光閃閃的簪子放在景玉嫣面前,“林云在此恭喜公主喜事將近,這根簪子就算我提前送給公主的新婚賀禮。”
景玉嫣猛地方抽出金簪,緊握在手中,閃著的光芒異常耀眼。
她的手掌心被金簪戳流了血,亦沒有一絲十指連心的痛覺。
她只覺得林云此刻說的話是在譏諷她,更可恨的是,憑她的直覺,從來不屑任何女子的熠塵陌,偏生對這個來歷不明的林云有著不一樣的情愫。
特別是熠塵陌在馬背上抱住林云,為她挽發的那一幕,夜夜糾纏在她的夢里,她咬牙切齒道:“林云,我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公主,容兒有一個主意!”容兒在景玉嫣耳邊悄悄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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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了一日,林云從沒有如此在意與渴望時間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是,天河耀耀,草木蔥蘢的無塵殿又聽到初夏蛐蛐的歌唱,池塘里的荷花也露出了尖尖角,不僅時間一天一天流逝了,盛夏時節也快到了。
“少爺,寒宸國近日在邊境有不少動作,屯兵十萬。安插在寒宸國暗探已經查出,他們準備在邊境接應寒宸國的太子殿下。”千勛匯報近日的調查情況,“寒宸國暗探同時出現在景都,難道他們的太子殿下在京都?”千勛說完,大驚失色,“林小六?”
熠塵陌看完密報,星眸更加深不可測,一切線索統統都指向林小六,他沉著冷靜道:“傳聞寒宸國太子在佛前修行,看來此事定有蹊蹺…不管哪朝哪國,奪嫡之爭會少嗎?林小六究竟是不是寒宸國太子的身份還不能完全肯定,此事與林小六的身份一定要保密!”
熠塵陌第一次見林小六就看出他絕非池魚,雖禮貌謙和,可骨子里卻透出男子的血性與王者之氣。
林小六是林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若因為他處理不當傷害到林小六,便是間接傷害了林云,但他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沉吟了一下,“不管是林小六一個人,還是林云同他一起離開景都,都要把他們安全護送到寒宸國。”
千勛領命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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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云回到無塵殿,見“籬落”燈火通明,熠塵陌回來了!
她滿心歡喜地沖到門外,卻停下了腳步,在門外徘徊半晌沒有跨進去。
透過明亮的燈火,仿若見到熠塵陌坐在書案前,全神貫注地看書。
她顫顫地把手放在大門上,手腕動了動,終是沒有推開門。
他們之間總像隔著一道門,若能大膽地向前邁一步,彼此便能明白心意,終究是沒有推開那扇沉重的門。
林云轉身仰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慢慢地走下了階梯,回首一次、再一次,熠塵陌依然在書房里忙碌。
她慢慢跨下階梯,來到空曠的院中。天空掛著一輪碩大的圓月,她伸出手畫著月亮的輪廓。
明明滿月代表團圓,今夜卻顯得格外悲涼,越圓越悲傷。
熠塵陌此刻就立于那扇門后,緊握著雙手,那么近地貼靠在門栓上,微微顫抖著,終是沒有打開那扇門。
原來近情情怯,竟是讓人這般膽怯!
他從來沒有怕過什么?這次他真的怕了,因為他竟無能為力,唯有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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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壽宴,勝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滿座。
熠塵陌向來不喜應酬,再加上這幾日他有意在躲避林云,并沒有前往出席。
林云同林小六備了賀禮,坐著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來到章府。
章若雪早就等在府門外翹首以盼,看到他們到來,吩咐下人們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今日的章若雪一襲紅衣,美目嬌柔,看到一襲華服的林小六,更是喜不自勝。
林云低語含笑道:“小六,這么美的姑娘,你不一起帶走嗎?若雪姐姐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在玉壺呀!”
林小六聽了林云的話,心底扯出難以忍受的疼痛,深情地看向林云,“我早就擁有了世間最美好的姑娘,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林云沒有聽出林小六的言下之意,笑道:“是、是、是…你已經擁有了最好的姑娘,瞧!她正向你走過來了。”
章若雪朝這邊走了過來,林云眉開眼笑地拍了拍林小六的肩膀,便自個兒在章府后院里閑逛起來。
一個宮女走了過來,目光四下掃視,一只手提著一個食盒。
突然,她彎下腰,用另一只手捂住肚子,皺緊眉頭,上氣不接下氣道:“小哥,可以幫我看一下食盒嗎?我的肚子突然痛得厲害!”
林云認出她是景玉嫣身邊的宮女,便沒有多想,點頭答應了。
林云在原地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可是這個宮女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章府前面庭院的一個老嬤嬤走了過來,奇道:“公主的食盒怎么在這里?公主身邊的容兒姑娘都來催了好幾次了。”
林云淡淡解釋,“負責食盒的宮女突然肚子疼,讓我幫她看一下。”
“那把食盒給我吧,公主還在等著呢!”老嬤嬤接過食盒,離開了。
前廳花園里,大家正在熱熱鬧鬧看八仙拜壽的表演。
烈王坐在正中間,章氏父子陪席在一旁,壽星章老夫人穿著一件繡了“福”字的吉服,像一個頤養天年的有福之人。
景玉嫣坐在女賓席上,吃了一口桂花糕,突然口吐鮮血,面色蒼白,嘴唇發紫。
章府大夫趕緊前來診斷,卻是毫無辦法。烈王通知宮中御醫前來,及時拿出了解藥,景玉嫣緩了緩神,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來人,有人要弒殺本宮,把這位嬤嬤給本宮抓起來。”
嬤嬤大喊冤枉,指著林云道:“公主,食盒是我從他手里接過來的,我是章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斷不敢加害公主呀!
容兒陰陰一笑,大吼道:“來了,把林云拿下。”
話落一大隊侍衛闖了進來,押住林云,這陣仗像是一早就部署好一樣。
烈王雙臂環在胸前,神情漠然,看來今日的壓軸大戲上場了。
林云怔懵一下,很快清醒過來,“公主,毒不是我下的。我在路上,遇到您的宮女提著食盒,她說她的肚子疼,讓我幫她看一下,后院人來人往,我根本沒有機會下毒。”
“快去找出那個宮女。”章若雪著急地對她的丫鬟說道。
“啟稟烈王、公主,那個小宮女已經落水而亡了!”管家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那幾人抬著宮女的尸體走了進來。
所有人頓時變了面色,明明是生辰的喜事,竟變成了毒殺公主的謀殺案。
“林云,殺人滅口,還有何話可說?”景玉嫣咄咄道。
“殺人滅口?”林云搖了搖頭,不由地發笑,“若我真想毒害公主,又怎會蠢到親手把食盒交給嬤嬤,由您的宮女親手送給你,我不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嗎?”
眾人頓時點了點頭,林云的話確是有理。
景玉嫣斜眼睨了一眼林云,“肯定是你投毒的時候,被我的宮女發現,你才殺人滅口!”
“請問公主,后院人來人往,我又是第一次來章府,如何做到投毒殺人,還不被人發現的?”
林云雖然被侍衛羈押,神情卻是鎮定,思路清晰有條理,這讓景玉嫣更惱怒,她以為林云會被嚇得只會哭鬧,反而讓她不知如何措詞,“現在給你機會認罪,只要你坦白,本宮定會從輕罰落!”
這時,章府里的一個丫鬟匆匆跑過來,跪在地上,指著林云,一氣呵成道:“啟稟公主,奴婢小小看到他一個人在后花園轉來晃去,神色慌慌張張,奴婢只當他是我家小姐請來的貴客,當時沒有細想,如今想來卻有古怪,所有人都在前院,他一個人跑去后院干嘛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又開始懷疑林云,果真是有問題的!
林云反駁道:“你只看到我在后院轉悠,這能說明什么呢?”
景玉嫣向容兒遞了眼色,容兒繞著林云走了一圈,一把扯下林云的帽子。林云滿頭青絲垂了下來,雖著男裝,卻襯托出絕色姿容,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林云,你女扮男裝混進來,定是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