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禾一路跑到籃球場，果然找到她了。
他看見她的時候，她縮在一個角落里，靠在墻角，好像已經哭了很久了。
眼神渙散地頂著遠處，那里有一對打籃球的情侶，她看的出神。
許一禾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她好像都沒有反應，他嘆息一聲，向前走一步，慢慢坐下，蹲在她的旁邊，親聲喊了她，
“江南？”
聲音落下，江南才有了反應，緩緩轉過頭，閉了閉眼睛，好久才出了聲，
“你，咳……你怎么來了。”
哭了太久了，又沒說話，聲音已經啞了。
許一禾心里揪住了一般，隨后掏出手里，給宋歡發了條消息，
“找到她了，她出了點事，一會兒和你說，你先跟賀歸說一聲，她沒事，先和他說……”
許一禾想了一會，接著打，
“說她沒考好，心情不好。”
消息發出去之后，他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搓了搓，然后小聲問了一句，
“你聽到了？”
江南很久很久才反應過來，慢慢嗯了一聲。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江南聽見他說對不起，這才有點真是的反應，她輕聲笑了笑，開口，
“你說什么對不起，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這么多年，除了外婆，我最該謝謝的人，就是你了。”
“我不知道你會聽見。”
許一禾很自責，他覺得如果不是他多嘴，江南根本就不會知道的。
“我聽不聽見，這都不重要了。”
她在這里坐了一個多小時了，該想的，她其實早就想清楚了。
“就算我沒有聽見，以后我也會知道的，這和你沒有一點關系，你不用自責。”
“我說的是我的話，我……我說的那些話，你……不用在意。”
聽到現在，江南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不一樣的表情，她列了列嘴角，苦笑兩聲，微微嘆了口氣，
“不在意么？”
“我是亂說的。”
許一禾趕緊解釋。
“我覺得你說的對，也許大家真的會這么看我。”
“殺人犯的女兒，這個名字會永遠跟隨著我。”
江南越說越激動，沒有停下的意思，。
“許一禾，你知道么，其實我原本不在意的，殺人犯的女兒，原本對我來說沒就什么，給我幾天，我就能接受的！”
“可是現在，現在不一樣了，許一禾，你告訴我，我要怎么面對他的家人！我要怎么面對他啊！”
許一禾就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聽著她歇斯底里的宣泄。
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她大多時候，都是嘴角帶笑的，她陽光，她明媚，她樂觀，她是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集于一身。
這是第一次，他見到她這樣。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會這么難以接受的原因，就是因為賀歸。
“他不會介意的。”許一禾輕聲安慰她，“他很愛你，比你想的，更愛你。”
后來他又和江南聊了很久，最后江南大概是太累了，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他一路抱著她，把她送回家。
回家之后，他拉開了窗簾，看著她房間拉緊的窗簾，苦澀一笑。
“江南，他一定要，比我更喜歡你，這樣我才能放心。”
*
第二天早上，江南醒的時候，頭特別疼，眼睛也睜不開，緩了好久，才緩過來，想了想，應該是許一禾送他回來的。
隨后她穿了拖鞋，起身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開了機。
映入眼的，全是賀歸打的電話，還有宋歡給她發的消息。
看了最后一個，是剛剛不久前的，他真的給她打了一夜的電話。
宋歡看著滿屏的未接電話，選了一個，打回去了，立馬就被接通了。
“喂……”
“為什么不接電話？”
她喂字還沒說完，賀歸就開口了，聽的出來，他是生氣了的。
“我……”
說實話，她還沒想好怎么和他說。
“就因為考試沒考好？”
“？？？”江南一頭霧水，這是什么跟什么？
“宋歡都和我說了。”
江南反應了好久，才想明白，大概又是許一禾那個家伙隨口出的主意
不過，這樣也好。
江南順勢接過他的話，隨意說到，
“嗯，是沒考好，害怕不能和你去一個地方。”
“我相信你。”
沒有多余的話，可是這四個字，于她而言，已經夠了。
江南沒有說話，盯著桌子上卡著的他給他的照片看了好久好久，出神地問，
“賀歸，如果我不那么好，怎么辦？”
“你很好，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我不好呢？”
“沒關系，我也不好，你不好，那我就比你更壞，這樣你總會比我好。”
他話語落下，江南隔著屏幕，無聲淌下了只為他而流的眼淚。
聽著他好聽的聲音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覺得好像看到了永遠。
江南擦了擦眼淚，整理了故意，
“嗯，知道了，我會調整心態的，你不用回來看我，我會好好的，先掛了。”
她看到她的消息了，他原本是訂了回來的車票的，后來被宋歡勸住了。
賀歸從來沒有先掛過電話，他總是等著她。
江南看著通話界面，在掛斷鍵上停了好久，又湊近了，輕輕說了聲，
“賀歸，等我。”
掛了電話，她去衛生間，隨意把頭發挽在腦后，洗了臉，刷了牙，然后下了樓。
走到外婆的房間門口遲遲沒有推開，她還沒有想好，怎么面對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