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兒這一覺睡得香甜極了，一睜眼天都黑了，房間里只有她一人在，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出去，一出門就看見陳淑嫻在端菜擺碗準備吃晚飯。
“娘~”趙寶兒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軟糯糯的一聲娘把陳淑嫻的心都要融化了。
“哎！”陳淑嫻笑著看著她“你醒得正好，正要去叫你起來呢，去洗洗手，吃飯了。”
“嗯，好?！?p> 睡太久了，趙寶兒感覺頭有些昏沉，洗手的時候順帶洗了把臉，一下子清醒過來，突然發現屋檐下和院子的樹上掛了好多紅色的燈籠，怪不得這么亮，她暗自嘀咕了一句。
“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爹和姥姥呢？”
趙寶兒朝廚房看了眼沒看見她爹和姥姥疑惑地朝陳淑嫻問到。
“就中午剩下的菜熱了熱，哪兒有那么多的好吃的?！标愂鐙鬼怂谎邸澳愕屠牙殉鋈チ?，待會兒就回來，我們先吃?！?p> “不等他們嗎？”
“先吃，他們還有的忙呢?！?p> “哦，好吧?！?p> 對于陳淑嫻口中的忙，趙寶兒也不是很上心，在她看來大人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問了也是白問，反正她也不是很懂。
接過陳淑嫻遞過來的碗筷夾菜混著白米飯開始大口的吃起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這一覺睡起來餓極了，奇奇怪怪的。
“慢點吃，別噎著?！标愂鐙苟诘溃值沽吮旁谒媲啊?p> “嗯。”趙寶兒聞言喝了口水咽下嘴里的飯菜，放慢了速度。
吃得差不多，趙寶兒好奇的詢問著燈籠的事。
“你說這個啊，是下午的時候你爹掛上去的，好看吧？”
“嗯，可是也不是大過年的，感覺怪怪的欸?！壁w寶兒皺了皺眉，有些不理解大人的想法。
“好看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p> “我們這樣不會被村里的長舌婦說嗎？”
“干他們屁事，我有錢喜歡就要掛，又沒有掛他們家，等他們酸去吧?！标愂鐙挂桓崩夏镉绣X的拽樣。
看她這樣，趙寶兒更是好奇，拉長嗓子喊著陳淑嫻“娘~”
陳淑嫻斜了她一眼“干啥？”
趙寶兒神神秘秘的湊近低聲問道：“我們家是撿到金子了嗎？今天可是太豪了?！?p> “不說我今天這一身，就這些個燈籠可不得要花大價錢，這又不是過年干嘛弄這些，太浪費了。”趙寶兒心痛的數落到
“我看你是掉進錢眼子里了，一副眼皮子淺的樣子，真是丟你娘的臉?！标愂鐙共粷M的輕戳了一下趙寶兒的頭。
“疼！”趙寶兒捂著額頭不滿的看著自家娘親。
嘟囔著：“我們家不是一直都很窮嗎？今天這些陣仗可不是撿錢了，什么眼皮子淺，你女兒我也沒怎么見識過好東西啊！”
“哪兒像娘親你啊，姥爺在的時候好歹還是個舉人老爺，定是見識過不少東西的?！?p> “好說，你娘親好東西確實見了不少，畢竟當初在京城的時候你姥爺也是帶我去見過世面的?！标愂鐙箲涯钏频母锌?p> “那姥爺那么風光當初為什么沒有留在京城？還回來了，娘親還嫁給了爹爹？也不是說爹爹不好，就是，就是?！壁w寶兒糾結的沒說出口
“覺得為娘低嫁了？你爹配不上我？”陳淑嫻接下話，一副看透你了的眼神看著寶兒。
“嗯，就是覺得舉人姥爺的女兒至少也得找個秀才吧？我爹吧，差了點?！壁w寶兒扳著指頭心虛地往四周瞧了瞧有沒有她爹的身影。
“你喲，你爹沒在，你這樣背后說他，也不怕你爹知道了傷心？”陳淑嫻瞪了她一眼
“嘿嘿，娘親~你最好了~肯定不會跟我爹說吧，這是我們娘兒倆的秘密?！壁w寶兒討好的笑著
“行了，小滑頭?！笨此@個樣子陳淑嫻也就放過她了，跟她解釋：“我嫁給你爹確實是低嫁了，可是你爹長的好啊，我一見到他就喜歡上了?！?p> “咦~原來是看臉?。 壁w寶兒鄙夷的看著她娘撇了撇嘴
陳淑嫻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哼！不看臉看什么？好歹你娘我可是這十里八鄉的第一支花，你姥爺生前還給為娘和你姥姥掙了份兒家產。雖說他生病吃藥用了不少，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加上你姥爺舉人老爺的名頭為娘的行情好著呢?！?p> “那你選爹爹真的只是看臉？”趙寶兒想到她爹的高顏值，確實挺讓人心動，可是舉人家的小娘子都能嫁進縣老爺的府邸了，她覺得還有其他原因。
“當然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你娘不是那種為了第一次心動，情愛就昏了頭非君不嫁的人，你娘我俗著呢，當然是要看你爹家世人品各方面?！?p> “我也沒覺得我爹家世有多好啊，他除了他的人完全沒有更多的優點了?！壁w寶兒吐槽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還補充了一句，“而且我爹也不是那么完美，還是有缺點的?！?p> “是，你爹家世確實在一眾人選中不是最好的，可是你看有錢的長得不怎么樣，后院小妾一大堆，長得好也有錢的你姥爺還在我倒是門當戶對，可是你姥爺死了后我就一破落戶，那些高門大戶可看不上我，就算是看得上，我娘家沒有兄弟姐妹給我撐腰，我嫁過去受了罪不是要忍著？”
“是這個道理。”趙寶兒摸著下巴認同的點點頭
“那那些秀才文人呢？娘親你也看不上？”
“薄情寡義者多是讀書人，這句話是有幾分道理的，有些窮秀才看得上我我看不上他，有些眼高的也看不上我。”陳淑嫻耐心的扳開來給她講
“大多數的讀書人還是清高者居多，每天只知道讀書不關心營生，整天之乎者也，不事生產，能填飽肚子？而且你知道要供一個讀書人每年要花多少錢嗎？就算我有這份錢財可以供他讀書，他出息了做官了是否能抵御住花花世界？是否能始終鐘情于我一人？這些都是有風險的，我既不想投資也不想冒險，何必去熬？何必去等？”
說這些話的時候陳淑嫻臉上冷淡極了，好像是看透了那些惡心人的嘴臉人心一樣。
“可是姥爺不就是一個好的例子嗎？這樣也不能改變娘親你的看法？娘親你太悲觀了?！壁w寶兒總覺得她娘親看法太極端了，全都是壞的分析，有點像是小翠口中的悲觀主義者。
陳淑嫻放下碗筷溫柔的摸著趙寶兒的頭“寶兒，你得知道你姥爺是一個很特別的例子，娘親不否認我看法過于悲觀，可是娘親背后沒有人給我撐腰了，沒有人能在我滿盤皆輸的境地拉我一把給我重新開始的機會。我賭不起，也輸不起，我要是賭輸了你姥姥怎么辦？”
“娘親~”看著這樣的娘親，趙寶兒心疼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都過去了，沒事的，娘親我都走過來了。”陳淑嫻安撫著摸著女兒的頭笑著道，“你爹確實不是最優最好的選擇，可是卻是我能兜住底的最好選擇。”
“別看我們原來的日子過得那么差，可是你爺奶真的是個富戶，至少沒有短你一口吃，而且三五天桌上還能見著葷腥對不對，你看看其他家再對比一下你過的日子是不是有些安慰？”
想了想小翠可憐兮兮的日常，確實有些被安慰到，趙寶兒點了點頭。
陳淑嫻接著說道：“你爹長得好讀過書也上進會制造小驚喜哄我開心，再加上我還沒進門前你奶會做人和藹可親媒婆把她夸得天花亂墜，婆媳關系不用愁?！?p> “他們家人口也不算多，家里只有一個還在讀書的小叔子和遠嫁的小姑子，你小叔讀書的錢也是你爺出了，這樣一看在一眾人選中你爹是不是脫穎而出，考慮到這些你爹家境差一點我也能接受，然后跟你爹相處了一段時間后就答應了他的求娶?！?p> “結果嫁過來才發現是個坑？我爺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我奶是個笑面虎就會做表面功夫，我姨是個煽風點火愛打秋風的，我小叔是個表面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里捅刀的，我爹是個娘不疼爹不是太愛被壓榨的老實小可憐兒？”趙寶兒總結道
“說對了，我家寶兒真聰明。”陳淑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惹得寶兒一個白眼。
“那娘親你后悔了嗎？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我爹嗎？”趙寶兒好奇的看著陳淑嫻，想知道她的選擇。
陳淑嫻聽到這個問題，低下身子視線和她平視，鄭重的開口：“這世上沒有后悔藥的，寶兒，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你爹然后生下你。”
看著娘親這么鄭重的樣子趙寶兒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我是說如果，如果。”
“沒有如果?！标愂鐙拐Z氣嚴厲地打斷她，頓了一下語氣稍柔了些，“就算有如果，你能肯定娘的新選擇能通往更好的路嗎？你也不能肯定吧。”
“娘親?！壁w寶兒眼神擔憂的看著她娘親，她好像開了一個糟糕的話題。
“娘這輩子已經選好了，不管接下來是怎樣的都沒有如果和后悔，娘親只能往下走，是回不了頭的。”
陳淑嫻眼中的認真、決絕？趙寶兒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手足無措的懵在了哪兒。
“噗呲~”陳淑嫻笑出聲，“娘親這么嚴肅嚇到你了？”
“額，嗯?！毙」媚餆o措的點了點頭
“行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快些把飯吃了，娘親好洗碗了?！标愂鐙沟?p> “哦，好?！壁w寶兒聽話的不再開口，埋頭干飯。
陳淑嫻單手支在桌子上撐著臉看著寶兒這鮮活的畫面，眼中懷念傷感的情緒盛滿了眼眶，只是趙在寶兒抬頭的時候就被她收斂的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