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那幾分親近之意也被她深深地壓進(jìn)(jìn)了心底里
忙碌了一整天,鋪?zhàn)永餄u漸沒(méi)(méi)了人,沈大小姐的嗓子都要冒煙了,肚子更是餓的咕咕叫,人太多了,中午根本走不開(kāi)(kāi)去吃飯。沈月白見(jiàn)(jiàn)光線(xiàn)暗了下來(lái)(lái),抬頭轉(zhuǎn)(zhuǎn)了轉(zhuǎn)(zhuǎn)脖子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大姐來(lái)(lái)了,她忙起身解下圍裙去和姐姐打招呼。
烏樟和木樨去了后廚準(zhǔn)(zhǔn)備晚飯,一家人都沒(méi)(méi)吃午飯,兩人動(dòng)(dòng)作極快地做了幾樣簡(jiǎn)(jiǎn)單的菜就端了上來(lái)(lái)。
沈月白卻差點(diǎn)(diǎn)被姐姐的生意才能驚掉了眼珠,她拿著厚厚一沓訂單說(shuō)(shuō)不出話(huà)來(lái)(lái),三個(gè)(gè)月,不,半年內(nèi)(nèi)他都不用出門(mén)了,更別提接新單子了。
想了想又挺開(kāi)(kāi)心的,生意也太好了,還得謝謝大姐來(lái)(lái)幫忙,“謝謝大姐幫忙?!鄙虼笮〗銛[了擺手,湊上去看了看她雕的玉扇面,還沒(méi)(méi)完工就已經(jīng)(jīng)精致的不像話(huà)了,她心里暗暗贊嘆了一聲,憑這手藝好像也不需要太會(huì)(huì)做生意吧?
非墨在隔壁待了一天,又處理了幾件不大不小無(wú)(wú)關(guān)(guān)緊要的事,還被杜無(wú)(wú)量膽大包天的嘲諷了一天,實(shí)(shí)在不是他不想過(guò)(guò)去,去了也是添亂。這會(huì)(huì)兒隔壁終于安靜了,非墨立刻撇下煩人的杜無(wú)(wú)量過(guò)(guò)去蹭飯了。
非墨一進(jìn)(jìn)鋪?zhàn)酉群蛻蛟擄狀蛄蘇瀉?,徑直去后廚幫忙,他喜歡看沈月白吃自己做的飯那滿(mǎn)足的樣子。
沈大小姐還沒(méi)(méi)來(lái)(lái)得及起身行禮,大狐貍已經(jīng)(jīng)走遠(yuǎn)(yuǎn)了,她隔著衣袖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大妖的氣勢(shì)(shì)果真不尋常。大妖做的飯,沈大小姐是決計(jì)(jì)不敢吃的,趕緊起身告辭,沒(méi)(méi)等沈月白反應(yīng)(yīng)過(guò)(guò)來(lái)(lái),一個(gè)(gè)兩個(gè)(gè)都招呼一打就不見(jiàn)(jiàn)了。
沈月白追著大姐到了門(mén)外,已經(jīng)(jīng)看不見(jiàn)(jiàn)人影了,這些妖啊仙的,都不喜歡走尋常路,想她從前是最喜歡和非墨一起走著路游山玩水的。
又去了后廚,烏樟和木樨一個(gè)(gè)添柴,一個(gè)(gè)在旁邊干站著,非墨在灶間揮舞著鍋鏟,沈月白彎了彎眉眼,怎么這人在灰撲撲的廚房里也能這么好看呢?
非墨余光看到她,擺擺手要她走,“快好了,去隔壁喊杜無(wú)(wú)量吃飯。”沈月白愣了愣,杜無(wú)(wú)量?哪來(lái)(lái)的一號(hào)(hào)人?
在隔壁大堂站定時(shí)(shí),她終于想起自己那把祖?zhèn)韉惱凵攘?,“伙?jì),我那把扇子修繕好了嗎?”
松鼠伙計(jì)(jì)看見(jiàn)(jiàn)她眼睛一亮,就像看見(jiàn)(jiàn)了一個(gè)(gè)驚天八卦,但他什么也不敢說(shuō)(shuō),大佬天天去隔壁,這人一看就很特別,不能惹。松鼠伙計(jì)(jì)揣著一肚子心思去取了折扇,說(shuō)(shuō)是修繕,其實(shí)(shí)也就是清理了一下污漬,大佬手一揮就好了。
沈月白打開(kāi)(kāi)折扇看了看,又對(duì)(duì)伙計(jì)(jì)說(shuō)(shuō):“麻煩叫一下杜無(wú)(wú)量,讓他去隔壁吃飯?!?p> 松鼠伙計(jì)(jì)木愣愣的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噔噔噔上樓去叫人了,沈月白放了一錠銀子,覺(jué)(jué)得應(yīng)(yīng)該能把桂花糖糕和修折扇的錢(qián)都算進(jìn)(jìn)去,也不等人下來(lái)(lái),反手拿著折扇敲了敲背,溜溜達(dá)(dá)達(dá)(dá)地回了自己鋪?zhàn)印?p> 飯菜已經(jīng)(jīng)擺好,非墨在盛湯,看見(jiàn)(jiàn)他回來(lái)(lái)又招手讓他去洗手,沈月白洗完手回來(lái)(lái),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人今天不太對(duì)(duì),怎么不是擺手就是招手的,我是狗嗎?
沈月白還沒(méi)(méi)坐下,杜無(wú)(wú)量就來(lái)(lái)了,他可是專(zhuān)程來(lái)(lái)就著八卦下飯的。沈月白看著他一愣,這人有點(diǎn)(diǎn)眼熟,這一身紅衣和白皙俊俏的面龐,在哪見(jiàn)(jiàn)過(guò)(guò)?
人齊了,非墨便帶頭坐下,招呼大家吃飯,他凈了手剝起了蝦,剝好蘸了醬料喂到沈月白嘴邊,“這時(shí)(shí)節(jié)(jié)的河蝦最鮮甜,嘗嘗?!?p> 杜無(wú)(wú)量默默扒了口飯,這口狗糧有點(diǎn)(diǎn)齁嗓子,大佬談起戀愛(ài)(ài)很熟練啊。
沈月白一口一個(gè)(gè)蝦吃不停,非墨剝得快,讓她完全沒(méi)(méi)有時(shí)(shí)間說(shuō)(shuō)話(huà),她一雙眼瞅著對(duì)(duì)面的杜無(wú)(wú)量,很想說(shuō)(shuō)點(diǎn)(diǎn)什么。
等一盤(pán)蝦下了肚子,沈月白掩著嘴打了個(gè)(gè)嗝,還吃什么飯??!
“你自己吃,我吃好了?!苯K于空出嘴巴說(shuō)(shuō)了句話(huà),沈月白忙不迭地喝水漱口,又抬眼看向杜無(wú)(wú)量,她想了一頓飯的功夫了,這人她確實(shí)(shí)沒(méi)(méi)見(jiàn)(jiàn)過(guò)(guò),但又有點(diǎn)(diǎn)眼熟,有幾分,很想親近的感覺(jué)(jué),不會(huì)(huì)是腦子睡壞了吧?
杜無(wú)(wú)量前面的飯是就著狗糧吃下去的,甜的齁嗓子,后面的飯又是頂著沈月白探究的目光吃下去的,艱澀難咽,杜無(wú)(wú)量心里在流淚,怎么自己成了被八卦的對(duì)(duì)象了?
烏樟和木樨在怪異的氛圍里迅速吃完飯,就攜手去散步了,每天就著飯還要吞一頓狗糧,吃的很撐。
非墨吃了兩口,又給沈月白盛了碗湯,“再喝一碗,等會(huì)(huì)我們也去轉(zhuǎn)(zhuǎn)轉(zhuǎn)(zhuǎn)。”沈月白捧著湯碗也不喝,一雙眼就定定地看著杜無(wú)(wú)量,杜無(wú)(wú)量終于吃不下了,猶豫著放下筷子,起身告退,“我還要回山里,先告辭了,謝謝招待。”
沈月白放下碗在桌上輕輕磕了磕,聲音很輕,杜無(wú)(wú)量卻嚇得一抖,半步也不敢邁,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人了。
非墨擺手讓杜無(wú)(wú)量走,他知道沈月白心里有疑問(wèn)(wèn),他也很奇怪,沈月白這毫無(wú)(wú)理由的敵意是從哪來(lái)(lái)的,但杜無(wú)(wú)量沒(méi)(méi)必要在場(chǎng)(chǎng)。
無(wú)(wú)關(guān)(guān)人等都走了,只剩下兩人靜靜坐著,沈月白等非墨吃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輕輕按住非墨不讓他起來(lái)(lái),輕輕地幫非墨換上一根雕好的青玉簪子,又仔細(xì)(xì)看了看換下來(lái)(lái)的這根素簪子,什么都沒(méi)(méi)雕,真是很素。
非墨凈了手漱了口,又把隔壁的活計(jì)(jì)拉過(guò)(guò)來(lái)(lái)收拾,自己帶著沈月白去溜達(dá)(dá)消食了。
路上微風(fēng)(fēng)習(xí)(xí)習(xí)(xí),很是舒服,他帶著沈月白走了一條人少的小路,小巷里路很窄,兩人挨得極近,非墨探手拉過(guò)(guò)那細(xì)(xì)嫩小手,捏了捏手心里的手,指腹上都有了硬繭,有點(diǎn)(diǎn)心疼,想到今天沈月白那么忙還抽空給自己雕了簪子,又有點(diǎn)(diǎn)開(kāi)(kāi)心。
“杜無(wú)(wú)量是我在山里撿到的,當(dāng)(dāng)時(shí)(shí)還只是一顆蛋?!狽悄遄昧艘幌?,覺(jué)(jué)得沈月白大概是介意杜無(wú)(wú)量。
沈月白被他把玩的手一僵,竟然是那顆蛋?!她想起了那顆蛋的來(lái)(lái)歷,更不高興了,但她不能表現(xiàn)(xiàn)出來(lái)(lái),這一晚上真是憋屈死了,只能憤憤地抽回手,快步朝前走去,不想理非墨。
一個(gè)(gè)對(duì)(duì)你深情永不移的女妖下的蛋,你竟然還眼巴巴地孵了出來(lái)(lái)還帶在身邊?沈月白氣悶得緊,完全忘記了那顆蛋后來(lái)(lái)被老貓一口吞了。
她只知道,在自己沉睡的這許多年里,那個(gè)(gè)女妖下的蛋一直在陪著非墨,這樣一想,他更生氣了。
那幾分親近之意也被她深深地壓進(jìn)(jìn)了心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