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躺在地上做條咸魚真的好舒服。

　　游佳欣這么想著。

　　別做了。

　　臥槽，大主播太過分了。

　　夜怡心真的很過分。

　　主播不要做了。

　　心疼主播。

　　這大概是幾千人氣的直播間里粉絲和黑粉難得統一的時候。

　　只是一心感受咸魚快樂的游佳欣早已經沒什么精力注意直播間此時的盛況，她嘴里還在念叨，一百五十個，加油。

　　念叨了幾句，體力恢復了少許，她搖搖晃晃的借著椅子站起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繼續做起深蹲。

　　粉底融化影響形象？

　　哪有功夫顧這些。

　　三百五十一……

　　三百五十二……

　　三百五十三……

　　從來沒有人會覺得數數會這么艱難，每數一下都牽著無數人的心跳，觀眾的呼吸仿佛也隨著她蹲下起來所停頓。

　　“還有多少？”

　　游佳欣低低說了一句，聲音太小，觀眾沒有聽到，從直播看上去更像是給自己打氣。

　　但是她帶著耳機。

　　耳機里的那個人聽的很清晰。

　　甚至是她此時虛脫的喘息。

　　“72個。”

　　冷淡的聲音讓她很惱怒，這仿佛給了她繼續撐下去的動力。

　　當然，她在心里也不忘親切問候這個冷冰冰姓馬名俊新的王八蛋。

　　只是惱怒是一種情緒，不能化為任何有用的效果。

　　他要做的，就是將這種惱怒變得有效。

　　這也是一個經紀人應該做的事。

　　馬俊新瞥了一眼屏幕上幾近虛弱的女生，盡管離著她只有幾個房間的距離，幾十步的路就可以推開門看一下她的情況。

　　但是馬俊新絲毫沒有這么做的意思，目光甚至都沒有在屏幕停留，他輕輕扣了扣桌面，沉默了幾秒對著正在電腦噼里啪啦打字的助理說：“把說走就走、拉菲、還有那個阿策的資料給我?！?p>　　這是剛才上票比較多的幾個玩家。

　　助理詫異的瞥了一眼這家伙，食指扶了扶黑框眼睛，迅速在文件夾找到人員資料，然后發給辦公桌對面的黑面林。

　　走幾步路很困難嗎？非要擺出一副欠你錢的樣子，給的工資又不高，譜倒是大的出奇。

　　助理嘀咕一句，又繼續敲起了鍵盤。

　　似乎感覺到助理的怨氣，馬俊新嘴角一動：“今天目標10個客戶?！?p>　　“10個？”助理瞪大眼睛，一臉的挫敗。

　　“要求低了，對吧？”

　　“10，就10個?！?p>　　助理拱了拱鼻子，圓圓的臉蛋配上這個動作很是可愛，偏偏馬俊新無動于衷，眼睛只是盯著剛才發過來的玩家資料。

　　說走就走，職業：活動策劃，月薪：20K-30K。

　　拉菲，職業：編輯，月薪：6K-10K。

　　阿策，職業：副店長，月薪：5K-8K。

　　馬俊新又點開本月刷禮物的金額明細表：說走就走本月刷了2000多，拉菲1500，阿策2000。

　　“小雅，搞個抽獎的活動，方案明天下午給我，這周末實行?！?p>　　馬俊新輕輕扣了扣桌面，把這些人的消費記錄發給小雅，還不忘叮囑一句：“一等獎2500，二等獎2000，三等獎1000。阿策一等獎，拉菲給二等獎，說走就走三等獎。其余你自己看著研究，但是一定要讓粉絲滿意?！?p>　　“收到。”

　　小雅飛快的回復一句，然后對著金額掰了掰手指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看著黑面林問道：“領導，那這周我們基本就沒什么營收了。”

　　因為要統計資料，小雅對于工作室目前的營收還是比較了解，整個月的營收也就在7000左右，這一下子就出去5000，加上一些活動還要發紅包之類，實在是白干了一個月不說，說不定還要往里貼錢。

　　這一筆筆都是開銷，對于工作室目前的資金來說實在有點充胖子的意思。

　　“照做?！瘪R俊新冷淡的回復了一句：“等游佳欣下播，把這個消費明細表給她看。”說著，馬俊新想起什么，又補充道：“現在這些還不夠全面，我需要這些人的登陸時間，還有陪伴主播的時長。”

　　“??？還要做？”小雅一陣頭皮發麻：“領導，我現在手頭堆了許多工作，要拉人，還要統計消費，你剛才又給我派了活動方案，現在又讓我統計上線時間和時長，我哪做的過來。”

　　這一次小雅似乎也不準備妥協，站起來憤憤不平的說道：“我要招助理。”

　　“沒這個預算?！?p>　　馬俊新一口回絕，又把屏幕切回游佳欣的直播間。

　　500個深蹲做下去，這會游佳欣整個人都處在虛脫的氛圍里，一邊用面巾紙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還盡量擠出笑臉感謝粉絲和觀眾的支持。

　　觀眾穩定在1000嗎？

　　馬俊新飛快的計算著人氣飆升的過程，停留的階段，什么時候人氣穩定，什么時候開始下降，分析觀眾對內容的喜好。

　　“不夠好。至少比設想低了500人。”

　　說著，他將游佳欣剛才做深蹲的那段錄屏保存下來，然后放在了文件夾。

　　“不播了?！?p>　　就在他剛剛思考這些錄屏時，屏幕忽然變成主播不在家的畫面，然后便聽到氣沖沖的聲音和摔東西的巨響。

　　小雅猛的站起來就要往直播的房間走。

　　“站住，做你自己的事。”

　　“可是……”

　　小雅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巋然不動的黑面林，猶豫片刻，還是坐回位置。雖然空曠的房間里她敲鍵盤的聲音格外突兀，但是毫無規律的節奏無疑表明她也只是做做樣子，心思早就被這八卦所占據。

　　嘶。

　　一陣電流聲刺的馬俊新耳膜有些不適，他把耳機緩緩放在桌上，點開粉絲群飛快輸入一行字：親們，主播在補妝，10分鐘后上線哦，愛你們。

　　然后他又點開游佳欣的頭像：補妝，10分鐘后上播，不要再提這些，引導粉絲聊一些別的內容。

　　原本安靜的粉絲群忽然變得熱鬧起來，紛紛讓游佳欣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要播了。

　　還有一些粉絲對夜怡心不滿，在群里直接罵了起來。

　　這會，一個叫軒轅的粉絲將主播做深蹲的錄屏發了上去，還有一個游佳欣摔倒又掙扎爬起來一個一個補做深蹲的錄屏，整個粉絲群的消息飛快閃動，一秒便有幾十條信息。

　　只是那個叫游佳欣的頭像對話框始終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卻沒有絲毫的信息發過來。

　　馬俊新盯著屏幕怔了片刻，又敲了一行字：腿疼不疼？你和小雅下班吧，收尾的工作我來做。

　　就在他的手指按向回車鍵時，忽然在半空停下，猶豫了一下又把這行文字刪除，發了另外一段文字過去。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很有可能令兩月的努力前功盡棄……

　　這一次回復很快，只是從抱怨變成了憤怒。

　　我是人又不是機器，我不像你，冷冰冰沒一點感情。

　　我不是你的老板，你不是我的下屬，你可以不上播，我們的合作關系也自然終止，我遵守了對你的承諾。

　　你……馬俊新你個王八蛋，我恨你。

　　這句話剛發出沒多久，小雅站起來指了指直播間，心虛的看著馬俊新說：“我去給游佳欣化妝。”

　　馬俊新點點頭，關閉了對話框。

　　然后，他又把手機拿出來，一家家找著自己要找的東西。

　　先對著商家的圖片對比，又一條條去翻評論。良久，他終于找到一家滿意的店才撥通了對方的電話號碼：“你好，我想預約今天晚上12點的上門按摩服務?！?p>　　“對不起，我們10點下班?！睂Ψ降幕卮鸷芸蜌?，但是也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口吻。

　　“雙倍費用。”

　　“對不起，我們這里是正規地方，不……”

　　“我知道你們的手法很好，但是我們這邊有個女孩子運動量過大，需要按摩一下，您幫幫忙，我知道您這邊是正規地方，不然我也不選擇您這里。當然，也不能讓你們大半夜跑一趟，三倍費用外加來回車費和夜宵。”

　　“額……”對方猶豫了一下，口吻有所松動：“過了晚上8點我們的按摩師就不會上門了。這樣，我今天開門到12點，你們自己過來?！?p>　　“好的，謝謝你了。”

　　“沒關系?！?p>　　登記了名字和電話，馬俊新松了口氣，這會小雅也給游佳欣補妝回來，馬俊新把紙條交給小雅。

　　上面記著按摩店的名字和預約時間。

　　小雅握著紙條有些發蒙，看馬俊新的眼神和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差不了多少。

　　“我記得你有駕照，收工之后開我車，你倆一起去放松一下?！?p>　　小雅順勢問了一句：“那你呢？”

　　“打車?！?p>　　小雅嘀咕了道：“這個點我們這鬼地方哪還有車?！?p>　　馬俊新不耐煩的擺擺手：“啰嗦?！?p>　　哼。

　　小雅拱了拱鼻子，有一種熱臉貼上冷臀部的感覺，這讓她十分不滿，也懶得去管這貨大半夜到底能不能打到車了。

　　說話的功夫，游佳欣重新上線開始了直播。

　　粉絲似乎還沉靜在剛才的PK無法自拔，每個人都發表著各自的看法，有維護也有對夜怡心的謾罵，雖然看上去很爽，但是直播間幾乎已經在不受控制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