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見他如此過。”零嘆了口氣，“他的信任值已經百分之百，我該走了，下個世界見。”

　　天瀾坐在旁邊看楚揚烤土豆，就聽見零如是說。

　　天瀾收回杵在膝蓋上托著腮的手，微微坐直了身體:“不監督了？”尾音上揚，透著愉悅。

　　零梗了一下:“還監督什么監督，你還什么都沒做這就滿了，還有什么好監督的？”

　　又意味深長地說:“這個世界他比較單純，信任值好拿，下個世界也許就沒那么好運嘍。”

　　天瀾翻了個白眼:“下個世界是下個世界，這輩子還沒完呢想什么下輩子。”

　　零又嘆了口氣:“好啦，這輩子算是你的福利，好好玩吧。”其實零也就是這么一說，是不是福利什么的，它說了哪算啊。

　　說完零就下線了，天瀾再戳他也沒回應。

　　零也是挺忙的，手底下那么多系統要管理，如果說別的系統是子系統，那零就是母系統，他本就是做管理的，當然，楚揚編的程序。如果說零要服務的群體是神仙，那么楚揚就是神仙都要仰望的那個人，不，是神。

　　零的離線天瀾是開心的，她不喜歡那種，自己的思想隨時有可能被偷窺的感覺。

　　他們把石爺爺帶回家，楚揚在那塊黑色大石頭上鋪滿了松軟的干草，那是天瀾今晚的床了。

　　天瀾很喜歡這塊石頭，她覺得這個石頭給自己一種熟悉又親近的感覺。

　　見鬼了，她竟然覺得石頭會有“親近感”。

　　木屋只有一個，三人只好暫時在同一個木屋里。

　　晚飯是肉湯，石爺爺喝了兩大碗。

　　“小石頭啊，這是什么啊啊？”石爺爺很喜歡這種燉的爛爛的肉，他摸著碗問楚揚。

　　“爺爺，這是碗，瀾瀾做的，煮肉湯的是鍋，還有這筷子，都是瀾瀾想出來的。”一想到在意的人，話都多說了幾句，不僅話多，還很自豪。

　　一旁的天瀾趕緊喝了口湯。

　　她不知說些什么，她和楚揚都是沒長輩的，從沒和類似長輩的人接觸過。

　　像他們這些神仙，都是保持在二三十歲的樣子，最重口味的也只是化為四十歲左右的模樣，她親近的人里從未有過長輩氣息這么足的。

　　“小石頭啊，瀾瀾是誰？”方才楚揚攙他回來，他是聽到有別的腳步聲的，但沒人說話，他現在才能問出口。

　　“瀾瀾，是……”楚揚耳朵漸漸泛起粉紅色，他偷瞄了天瀾一眼。

　　天瀾微笑，聲音甜美又乖巧:“石爺爺，你好，我是天瀾。”

　　石爺爺往天瀾那邊轉過頭，卻是白茫茫一片。

　　“爺爺，我以后叫楚揚，瀾瀾給我起的名字。”楚揚接著道:“爺爺，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如果您不習慣，也可以繼續叫我小石頭。”

　　石爺爺笑笑，心底多少有些失落。

　　這孩子是他十多年前撿回來的，當年狩獵異常驚險，他與隊伍走散，在一個干凈的石洞發現了這個孩子。

　　這孩子白白胖胖，煞是可愛，坐在一塊黑色大石上抱著個珠子啃，珠子上的山川河流叢林飛鳥極其生動。

　　當時他只覺驚艷，一把抱過孩子，順手把拿走珠子藏了起來。

　　從此，白白胖胖的可愛娃娃慢慢變成干干瘦瘦的悶石頭，能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

　　而他，本有一女，外嫁到其它部落沒成想生孩子時難產，母子都沒保住，老伴難過的哭瞎了眼，天天罵小石頭是掃把星，后來身體愈加虛弱，竟是也跟著去了。

　　“唉……”思及此，石爺爺嘆了口氣:“石頭啊，爺爺對不住你，爺爺本以為沒個兒子，你奶奶能喜歡你，沒想到能把丫頭的死算到你頭上。”又想到楚揚吃不到家中的食物，餓的自己偷偷出去找吃的，還留一份給他這個爺爺吃，不由老淚縱橫。

　　說著，從懷內的小兜里掏出一個東西遞過來，楚揚只有一塊獸皮遮擋，眼睛不清明的石爺爺穿的卻很齊全。

　　“這是我撿你的時候你手里的東西，你長大了，該還給你了。”

　　楚揚接過，正是那粒珠子，察覺到天瀾明晃晃直勾勾的目光，楚揚毫不猶豫的送出手去。

　　天瀾拿著那粒珠子猛瞧，她終于知道楚揚為什么這么瘦了，終于知道他為什么有一種小孩子操縱大人力量的既視感。

　　天瀾燒了一鍋水，又晾成溫水，使勁搓洗那粒光滑干凈一塵不染的珠子，如果不是怕燙壞了，她甚至想煮煮殺殺菌。

　　讓楚揚把那塊黑色大石背上，帶她把石頭再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