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戰(zhàn)(zhàn)火終于燃至慶魏兩國。
早在正月初十時,楚越趙便相繼加入到分晉之戰(zhàn)(zhàn)中。
正月十一,鄭國展開了做大夢之戰(zhàn)(zhàn)。
而在此之前,趙王宮里甚至有趙王想要啃下吳國幾郡的消息傳出。
消息的真假到底如何,無人可知。
聽到這些消息的魏慶二國終于坐不住了。
慶王私下派出了密使出訪魏國,意欲一同與魏國咬下趙國一塊肉。魏王孔卓在御書房中與密使交流整整一夜。宮中眾人在門外等候了一夜,只聽到時不時有笑聲傳出。
第二日朝堂之上,魏王宣布將派遣十二萬大軍東征趙國界丘郡。群臣沒有一個同意。
兵部尚書第一個極力勸諫。“我王,若是趙王使者前來商議此事,我舉雙手贊成。他急功近利、好大喜功,但卻心無城府適合合作。而那慶王,黑心腸子一大堆,不可不防啊。”
中書令也是十分擔(dān)(dān)心。“是啊,王,這慶狗可不是個好人啊,若是他親自前來商議我尚且不愿意相信他的鬼話。如今只是派來密使,你可不能輕易相信啊。”
看著沒有人支持這個決定,魏王只能抖露出昨夜詳談的底線。“我知道你們在擔(dān)(dān)心什么。若果不是那使者有言在先,說慶王知道我們不會輕易相信他,所以慶王決定提前動手以表誠意。我又不傻,他框我一次兩次還能再框三次四次嗎!”
“可如果這是趙慶兩國布的局,我們豈不是要吃大虧啊!”
“哎,沒事的。反正是他先動手,我們不妨看他三日。死人總不會說謊話吧,他沒死夠幾千個人,我保證不會派兵。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這,好吧。”
正月十四,慶兵集結(jié)(jié)。三日來,兩國死傷過萬。
魏王手上拿著探子打探到的情報,對著大臣們驕傲地說道:“三天,戰(zhàn)(zhàn)死不知多少人。這下,可以相信慶王的誠意了吧。”
眾人還在猶豫,不為其他,真的被坑得太慘了!
“行了,就依我的吧,明日,出兵丘橋。”
……
丘橋,魏軍主帥陶楷臉色發(fā)(fā)青。
整整三天,魏軍就損傷無數(shù)(shù),沒正式開戰(zhàn)(zhàn)就已經(jīng)(jīng)這樣了,這趙國可真是太賤了!一路上不過幾十里,林間有陷阱路上有大坑。天寒地凍的連塊像樣落腳點(diǎn)都輕易找不到,一找就是又抬回來一堆傷員。可不找就得讓士兵在雪地里過夜,這漫漫長夜難以為繼啊。真不知道這一戰(zhàn)(zhàn)到底能遂了自家王的愿啊!
“主帥,強(qiáng)攻吧。”副將孔全睿實(shí)在是忍受不住了。
“強(qiáng)攻?怎么攻!你看這區(qū)(qū)區(qū)(qū)一座小城就筑這么高的墻,再看看城上那些趙狗有恃無恐。我們大軍壓境他們卻一點(diǎn)反應(yīng)(yīng)都沒有。我敢確定,他們就是在等著我們強(qiáng)攻。”
“可是再這樣耗下去,我們的將士們快要受不住了啊。”
陶楷這個時候哪里有什么好臉色。要不是看在眼前這位副將是王室宗親,又一心為手下這些人,他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你難道還沒明白嗎!我們又被慶狗算計了。”
“啊?他們不是也在攻趙嗎,怎么我們就又被算計了。”
“你仔細(xì)(xì)想想這一路上的遭遇,再看看這城上的防衛(wèi)(wèi),可以斷定趙國一定知道我們要前來攻城。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太明白。”
搖了搖頭,陶楷決定不再與他對話。沒腦子這件事,可是會被傳染的。
事實(shí)也正是如此。
幾日前,慶軍攻趙,前鋒都是死囚。而趙國呢,下場迎戰(zhàn)(zhàn)也都是死囚。兩國各自承諾,只要能在這戰(zhàn)(zhàn)場上活下來,就無罪釋放。而死囚呢,能有什么辦法。他們不是不知道戰(zhàn)(zhàn)場的殘酷,也不是沒有想過要逃,要跑。圍著他們的可是十倍于自己的軍隊(duì),怎么跑?至于上了戰(zhàn)(zhàn)場,還能去和對方商量大家就打著玩玩嘛?橫豎都是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最后若是能活下來豈不是天不亡我!
結(jié)(jié)果卻是活下來的死囚們被對方的士兵的解決了。
探子有什么用,他們就能看到天天有死尸運(yùn)回,天天有人燒,骨灰也天天有人揚(yáng)。想去了解更深層的,頭長在脖子上不好嗎?
這樣一份不詳實(shí)的匯報,讓魏國就這樣吃了個大虧。
……
慶王宮。
“我真沒想到啊,這趙王居然這么富有心機(jī)啊。”慶王看著臥底傳來的密報,笑了笑。
王妃拿著手上的毯子,蓋在了慶王的身上。“是啊,真沒想到他圖謀楚國這么久了。不過,既然我們已經(jīng)(jīng)將陶楷這十二萬大軍調(diào)(diào)開,那庸鉅……”
“甕中之鱉,跑不掉的。哈哈哈,美人,我們慶祝慶祝?”說完,抱起了王妃就往床上走去。
“大王,你真壞!”
云消雨歇后,慶王對著臣下問道:“周繁陵調(diào)(diào)回來了嗎?”
“調(diào)(diào)回來了,王。他現(xiàn)(xiàn)在還是一頭霧水。”
“嗯,讓黎驤守備的秦澤也回來吧。”
“是。”
接下命令,臣下轉(zhuǎn)(zhuǎn)身欲走,卻聽到王的聲音從后傳來。
“三天,我要見到方仲的腦袋。”
雖然不是合適的季節(jié)(jié),但這顆阻礙大業(yè)(yè)的釘子該拔除了。這魏王也是傻,坑了他兩次,第三次他居然還愿意上當(dāng)(dāng),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
五萬慶兵圍庸鉅。
兩天的激戰(zhàn)(zhàn),讓所有人意識到,庸鉅城亡了啊。即便是城里萬眾一心,也無法抵御這五倍于自己的人馬。
今天,慶軍這圍三缺一很明顯就能看出對方是什么想法。
方仲遣散了方家的下人們,讓他們與城中的百姓一同離去。
“你們母女三個倆陪著忠叔也一起走吧,去找徐瑞,他會安置好你們的。永仁永義也在那里,就當(dāng)(dāng)是我們方家再度遠(yuǎn)(yuǎn)遷吧。”說完,轉(zhuǎn)(zhuǎn)身便向城墻上走去。
“姓方的,你還記得我們成婚時,你對我許下的諾言嗎?”林玉平淡又略帶的語氣,讓方仲回想起當(dāng)(dāng)年那個如玉般的佳人。
回頭,兩眼相望,轉(zhuǎn)(zhuǎn)身,后會無期。
“怡秋啊,你要去找你兩個哥哥嗎?”慈愛地看著姑娘,再慈愛地看看兒媳。“英奇啊,你也該去尋你的夫君了呢。”她頓了頓,“還有忠叔,我就不趕你走了,要不你在路上還得和我埋怨非要讓你換個地方。”
“是啊,你個臭丫頭要是敢趕我走,我就白疼你這么多年了。”方守忠仿佛時間回到了林玉剛?cè)敕郊議T時。“忠叔叔,以后的日子你可要多疼我呢,不然方仲肯定會欺負(fù)(fù)我的。”
“丫頭,謝謝你。”
“忠叔你說什么話呢!我們,我們還需要這樣客套嗎?”
“娘親,你別哭,我也陪著你。哥哥們有哥哥們該做的事,我該做的就是陪著你。”
“娘,有怡秋陪著你,我還是去陪爹爹吧。”
“好,我們在路上等你們。”
……
“其實(shí)徐瑞比我更愛你一些。”
“怎么,你們相互推托是覺得我嫁不出去嗎!”
“沒有,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只要你以后對我好好的就夠了。”
“好。”
“還有啊,你以后可不能死在我的前面。我要你記得我一輩子。”
“嗯。”
……
城墻上,方仲和陳英奇望著起火的方府什么話都沒說。陳英奇第一次明白方家人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群人。她不后悔成為方家人,那是發(fā)(fā)自內(nèi)(nèi)心的驕傲。我,是方家人。
撤離的人們,望著起火的方府也默默無言。
任憑著城里變空寂,兩人走在街道上。慢慢的被包圍,直到人圍成團(tuán)(tuán)。他不是沒有想過堅守,他只想庸鉅的百姓們都活著。他,可是庸鉅城主,死戰(zhàn)(zhàn)不降。
“英奇,是我連累你了。”
“爹爹,我可是方家人啊!”
“哈哈哈。好,我們殺出一條血路。”
……
“我方家,凡事講求仁義禮智信。做人更是要講求無愧于天無愧于地,無怍于人無愧于鬼。我,無愧于庸鉅。”
梁博親眼看著方仲自刎。當(dāng)(dāng)年,三人曾是最好的師兄弟。可后來因?yàn)閹熼L的緣故三人分道揚(yáng)鑣。與他再見竟是這種場合。
手下持刀前去方仲尸體前。
“住手,你要干什么?”
“稟將軍,王上說要見方仲的頭顱。”
“你敢動一個試試。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這句話你不會沒聽過吧。來人,厚葬吧。”
“喏。”
……
出逃的百姓到了安全的地方,紛紛停下了。
“虎子,你往回走干嘛。”
“娘,我想去幫方城主,你別攔我好不好。”
“你要是想去,娘陪你一起。”
一群失去了家的人們,又踏入了回家的路。

一枚蝦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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