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帝座,有一人,著金紋紫袍,戴赤金帝冠,其面容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其眸子如宇宙星空,波瀾不驚,其神色淡漠,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靈,超脫凡塵,俯瞰這世間,看滄海變桑田,觀桑田成滄海。
“大長老。”帝座上那人輕輕喚了一聲。
“帝主。”下方一人出列跪伏應(yīng)聲答道。
“現(xiàn),距上次本帝召集爾等有多久了?”
“稟帝主,已有十二億兩千六百萬個年頭。”他,雖不知帝此問何故,但他只要做好他該做的就好。帝主問,他答便是,至于其他,無需多想,也不必多想。
“黑暗,要降臨了吧?”
“稟帝主,若無意外,黑暗將于三百年內(nèi)降臨,屆時,世間動蕩,一切,終將歸于虛無。”
“三百年。嗯,短了些。”帝主輕輕敲擊著帝座。
大長老不知上首那人究竟是何意,只能俯首以待。
“傳令于世間眾帝,言本帝要封天地,續(xù)當(dāng)世!”
“謹(jǐn)遵帝令。”大長老俯首又是一拜。
封天地,續(xù)當(dāng)世!
呵!天地將崩,如何封?當(dāng)世將滅,怎么續(xù)?
這些,大長老從未考慮,既然帝主有言,要封天地,續(xù)當(dāng)世。那,天地當(dāng)封,此世當(dāng)續(xù)!
“此事,與黑暗一事相同,帝境之下,不可知。”
“是。”
“三十年后,帝子降世,一切,皆是為了帝族,為了帝子。”
下方眾人齊齊跪地,高呼道:“帝主永恒!帝族永存!”
“帝主永恒!帝族永存!”……
其聲撼天,其勢動地。
三十年,對于這天地,對于這帝族不過一瞬。
在帝后居所,天色突然間暗了下來,黑,吞噬一切的黑,似乎將一切都要毀滅,這種黑暗僅僅存在了一瞬,天猛地變得通亮,白,暈染萬物的白,仿佛將萬物偶照了一個透徹,再一瞬,天有變成了金色,尊貴神圣的金,好像它為君,而這整個世間盡是它之臣……
天色異象,足足變了九十九次,成九十九彩……
帝宮帝主殿上,眾人見此異象,齊齊跪拜道:“恭賀帝主喜得帝子!”
“好!”上首那人心中有萬語千言,到了嘴邊卻僅僅吐出一個字。他活了無盡歲月,這卻是他第一個子嗣。
帝主緩緩起身,淡漠的眸子輕輕蕩過一絲波瀾:“大長老。”
“帝主。”
“三十年前,本帝讓你傳令各帝,此事做的如何了?”
“稟帝主,除卻道源大帝外,其余帝境皆得帝令,只待帝主封天續(xù)世!只是,這道源大帝……”
“無妨!道源現(xiàn)在已非帝境,不必理會。”
“是。”
“爾等且小酌幾杯,本帝去帝后那里瞧瞧。“
“恭送帝主!帝主永恒,帝族永存!“
“哈哈哈!“帝主走后,眾人耳邊傳來一陣陣笑聲。
帝后宮外,帝主走路時較以往稍稍有些急躁,少了一絲沉穩(wěn)。
“本帝之子,如何?“帝主見到屋外的侍女直接問道。
“回帝主,帝子殿下自然有無上之姿,奴婢雖還未曾見過帝子殿下,但自是沒有錯的。“一侍女回道。。
“哈哈哈!“帝主大笑幾聲,并未言語,便推門進(jìn)屋去了。
待帝主進(jìn)屋后,眾侍女卻是想,帝主一向高高在上,可這次來竟與她們說話了。
“拜見帝主。帝主永恒,帝族永存!“
“起來吧。你身為帝后,又初誕帝子,又何必多禮。“言罷,帝主親手將帝后扶起。
“雖初誕帝子,但妾身這一身修為還是撐得住的,帝主常言禮不可廢,帝主素來極重規(guī)矩,妾身自要守規(guī)矩。身為帝后,自當(dāng)以身作則。”
“好!好!本帝的兒子呢?讓本帝看看。”話剛剛說完。
一個三四歲模樣的男童有些踉蹌的從內(nèi)屋跑出,手上還拿著一個靈果,邊吃便喊道:“母親,你怎么不陪我玩了呀?”說罷,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表達(dá)他的疑惑。
“叫父親。”只見帝主蹲下身子,想捏那孩童肉肉的臉蛋。
似乎是帝主威勢太重,那孩童輕輕退了一小步,轉(zhuǎn)頭看向帝后。
見到帝后點頭后,這才怯懦的開口道:“父親。”
“好!”帝主一向嚴(yán)苛,在帝子出生到現(xiàn)在多次叫好,足以見得他的喜悅。
“請帝主為孩子取個名字吧。”帝后開口道。
“名字?”帝主起身,在屋里走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等修行所求是永恒,超脫于天地,經(jīng)千災(zāi)而不滅,歷萬劫而不朽。便單字一個恒吧!”
“帝恒!孩子,你以后就叫帝恒了。“帝后聽了,摸了摸男童的頭,’‘帝恒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了。”
“帝恒么?待我成帝,自當(dāng)永恒!”男童這時的姿態(tài)毫無普通稚子的那種稚嫩。
“好!好一個待我成帝,自當(dāng)永恒!不愧是本帝的兒子。你有這個志氣,本帝自然會為你打好基礎(chǔ)。”
“但是,恒兒,為父為你打好根基后,就靠你自己了,便不會再給你什么幫助。自己的路,終究要自己走。為父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為父有為父的路,你也有你的路,為父不是你,你也不是為父。你記住,你不是什么帝子,你只是你自己,帝恒!”
“父親,你,你在說什么呀?孩兒不懂。”帝恒無論多么聰慧,多么奇異,終究是出生不久,帝主所言,一個孩子又能理解幾分?
“你現(xiàn)在可以不懂,但,你以后一定要懂。記住為父的話,知道嗎?”
“嗯,知道了。”帝恒有些迷茫的點了點頭。
“你且去玩耍吧,為父有事要和你母親說。”
“嗯嗯。”帝恒又搖搖晃晃的跑回了內(nèi)屋。
“不知帝主要對妾身說些什么?”帝后將帝主扶到椅子上后,出聲問道。
“黑暗降臨,你知道的。”
“妾身知道。”
“永恒,終究還是奢望啊。”這時,即便是帝主,話語中也帶著幾分苦澀。
“帝主天資縱橫,自然能證道永恒。”
帝主輕輕搖搖頭,道:“這次封天續(xù)世,不止是為了我們,更是為了恒兒。”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雖也是帝境,但,距離永恒太遠(yuǎn)太遠(yuǎn)。你,不懂!。”
“可這……”帝后剛想開口說什么,卻被帝主擺手打斷。
“不成永恒,終究是虛無。帝境,不過是剛剛開始。”
帝境對于這個世界世界已然是巔峰,但,對帝主來說,不過是剛剛開始。
“待為恒兒接受傳承后,便送他下界。開始他的歷練,爭取多積累些底蘊,為以后證道永恒多一些準(zhǔn)備。”
“下界?為什么要送到下界?”帝后有些不忍,“下界未免太過貧瘠了,沒有資源,又怎么修行。”
“貧瘠又如何?本帝自下界而來,度千災(zāi),歷萬難,一路披荊斬棘,修行至此,問道永恒。放眼萬古,何人能與本帝并肩?何人敢與本帝并肩?何人配與本帝并肩?”
“本帝一生未嘗一敗,以帝一為名,帝主為號,掌無邊疆域,控?zé)o盡生靈。本帝可以,本帝之子,一樣可以!”
“可是……”帝后還想勸一勸帝主。
“沒有可是!”帝主直接站起身,“此事就這么定了。本帝只是知會你一聲,不是在與你商量。”
帝后這才想起,她面前的人,是帝主。
或許是帝主之前因她初誕帝子而對她溫柔以待,又或許是因為對兒子的心疼,竟使得她反駁帝主。
帝主剛才之言,讓她明白,帝主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主,即便她誕下帝子時,曾對她溫柔以待,帝主依然是那個帝主。帝主的威嚴(yán)不容挑釁,帝主的意志不得忤逆。
“臣妾知錯。”帝后跪伏于地。
“跪地三日,以示警醒。“話畢,帝主便負(fù)手離去,再沒看帝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