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車內(nèi)(nèi)空間,沉悶的叢云有點暈車,她按下副駕駛座的窗戶,絲絲縷縷的微風(fēng)(fēng)讓她的腦子清醒不少,剛才摟著季謙文脖子爭辯的情景涌現(xiàn)(xiàn),她恨不得敲著她腦袋問自己是不是腦抽了?竟然讓季總抱著走還摟著脖子不放,她這樣想也這樣做了,反手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額頭。“啪”的一聲在安靜的車上尤為明顯,開著車的季謙文偏頭看她,目色幽邃,似在說:你是不是傻?
“為什么不讓林叔送你,非要開我的車回去?”對于季謙文不坐豪車,而要開她這臺大眾SUV的舉動,叢云表示琢磨不透,她都要懷疑眼前的季謙文只是個披著季謙文外殼的人,她的印象中季謙文龜毛又潔癖,不坐別人的車,如果別人和他同車,之后車子都要大消毒一遍的猛操作。今天季大佬竟然要求林叔將車開走,他開她的車回家。
“我的車!”季謙文只看了她一眼,就轉(zhuǎn)(zhuǎn)回頭認(rèn)(rèn)真開車,意思是這臺車也是他的,也對,家里的車都是他買的,給她使用不代表轉(zhuǎn)(zhuǎn)讓所有權(quán)(quán),就像張小姐說的那般他和她結(jié)(jié)婚,并不意味著她能成別墅主人。
“哦,的確是你的車”叢云啞啞地應(yīng)(yīng)聲,然后不再開口,季謙文也不再說話,一路寂靜無聲。
車子到達(dá)(dá)別墅車庫,叢云低頭按開安全帶欲推開車門下車,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車門依然鎖住,叢云扭頭看駕駛位的季謙文。“還有事?”
“有!”車庫的燈光被車頂擋住,車蓋反光的光線支離地照射進車?yán)錚局t文的面色晦暗不明,清冷的聲線有些冷硬,聽得叢云心頭一沉。
“叢云,你是誰?或者換種說法,現(xiàn)(xiàn)在這副身體里的你是誰?”
敏銳如季謙文,這么快就發(fā)(fā)現(xiàn)(xiàn)“她”的不一樣,她是承認(rèn)(rèn)還是不承認(rèn)(rèn)好呢?叢云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想和季謙文較量一番,可這個想法只是過腦一瞬,她就選擇放棄,雖然換了身份,而對方畢竟是資本游戲的掌權(quán)(quán)著,“她”和她都僅是一名普通人,過程他不在乎,但結(jié)(jié)果承受不住是她。
“我是叢云,一直都是。”
“噢,那就有趣了,我的妻子叢云身子弱,別說踹我一腳,久坐都會頭暈,學(xué)(xué)過打領(lǐng)(lǐng)帶但是學(xué)(xué)不會,家里半柜子的高跟鞋,她從來不穿,最常穿的是左手第一個架子的尖頭平底鞋,周琪琪的事她天天念叨,回國的日子一記再記,恒泰的包早就預(yù)(yù)約好時間取,而你的行為通通對不上,你說你是叢云,證據(jù)(jù)是什么?”季謙文的話一點一點地戳開她和“她”的區(qū)(qū)別,原來她從一開始就露餡。
“我是叢云,另一個世界的叢云,你的助理秘書。八年。”叢云平靜地敘述,對著和自己頂頭上司一模一樣臉的季謙文自我介紹,老有種莫名其妙的喜感。
“助理秘書?八年?”饒是季謙文不相信怪力亂神,可是平白無故一覺醒來老婆變了性子,也很難不往這方面想,猜測是整容整成和叢云一模一樣,午間他回來已經(jīng)(jīng)檢查過叢云右耳軟骨上的小尖角,確認(rèn)(rèn)是叢云,可是解釋不了叢云的變化就忍不住猜想會不會是換了芯。不得不說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助理秘書,還是做了八年的助理秘書?
“我要的是證據(jù)(jù)!”
“在這里,我拿不到任何證據(jù)(jù),這個世界和我原來的世界發(fā)(fā)生的事情有出入。”叢云很無語,在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想找證據(jù)(jù)證明自己是件難事。
“有什么不同?”季謙文追問,他倒要聽聽她有什么說法。
“年齡,工作以及身份。”叢云細(xì)(xì)想了下,人在社會的立身基礎(chǔ)(chǔ)無非這三樣,身份意味著朋友圈,工作意味著能力,年齡意味著成熟度。
“細(xì)(xì)說!”季謙文目視前方并不看她,語氣已沒有先前冷硬,放在腿上的右手無意識地輕點節(jié)(jié)奏,示意他在聆聽。
“這里的叢云比我小4歲,畢婚族全職太太,朋友周琪琪,沒有社會工作經(jīng)(jīng)歷;另一個世界的我29歲,傅季總裁助理秘書,工作八年,密友周琪琪,工作性質(zhì)(zhì)朋友若干,生活性質(zhì)(zhì)朋友若干。”
“理智,邏輯思維成熟,條理清晰,確實符合助理秘書的要求,但是我為什么要相信你呢?”季謙文聽完叢云的話,略微沉吟,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復(fù)(fù)。
“您清楚我就是叢云,只是不愿相信我這個叢云不是您的妻子叢云而已,我也不愿意相信一覺醒來到一個不熟悉的時空,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發(fā)(fā)生了,我無力阻止。”叢云說的是事實,這樣的變故誰也無法預(yù)(yù)料,更別說阻止,罷了,如今到這般地步,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季謙文按開車鎖,他率先下車,留下一話:
“先進去,華姨已經(jīng)(jīng)等了很久”
季謙文既沒說相不相信她的話,也沒明說之后要怎么辦,不過冒險把事情說開,便不需要她一個人獨自頭疼,還能拖著季謙文一起想法子,這波她不虧。
“太太,先生你們回來了,用過晚飯沒?要不要我現(xiàn)(xiàn)在進廚房去做。”華姨守在門口面有擔(dān)(dān)憂,她從監(jiān)(jiān)控上看到太太的車回來了,林叔比他們早到,一打聽才知道先生到恒泰去接太太,可太太不接電話,先生是臉沉著進的恒泰,等出來的時候就只有趙秘書上車,先生載著太太開另一輛車,她左等右等,好不容易見著車子進了車庫,然而半天兩人都沒從車庫出來,她就擔(dān)(dān)心先生會不會氣急對太太做出什么。
叢云不吭聲,她的晚飯是和高芙一起吃的,她不餓,季謙文不知道吃沒吃飯,他沒提起過,此時她也不知該說什么。
“不用!”季謙文手長腳長步伐大,一會兒就走到樓梯口,對于華姨的建議,他拒絕,現(xiàn)(xiàn)在他吃不下東西,不過他的手隱蔽地按在胃上。
“華姨,煮碗面吧,一個甜溏心蛋,三片生菜葉,待會我下來拿。”叢云瞥了季謙文一眼,輕聲吩咐華姨。季謙文聽見她的話,回頭直直地看著她,眼睛里帶著訝然,僅只一瞬,季謙文就繼續(xù)(xù)上樓,叢云跟在他的后面上樓,華姨八卦兮兮地邊看兩人的動靜邊往廚房走。
立在臥室門口,叢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季謙文的聲音就傳出來。
“站在門口是要當(dāng)(dāng)門神嗎?進來!”
叢云唯有推門進去,季大佬單手托著下巴,雙腿交疊坐在真皮沙發(fā)(fā)上,聽到門口的聲響沒有抬頭,聲音幽幽:“坐!”
叢云順從地坐到他左手邊的單人沙發(fā)(fā)上,一坐下,季謙文偏頭看她,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等叢云出言,季謙文又開口:
“一個甜溏心蛋,三片生菜葉也是他的習(xí)(xí)慣?”
季謙文問的他是叢云原來世界的季謙文,叢云說過她是“他”的助理秘書,她能夠準(zhǔn)(zhǔn)確地說出這種吃法便極有可能也是“他”的習(xí)(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