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群英聞此,也無暇顧及身上的疼痛,思索起自己闖蕩江湖,帶著青竹坊走向鼎盛的這些年,頓覺得索然無味。自己的人生可以分為涇渭分明的的兩個階段,十九歲之前,他在五禾山隨師傅靈木道人學藝,那時和師兄弟們在一起,無憂無慮,卻美好而不自知。一十九歲之后,呂群英漸漸厭倦了山上日復一日的生活,毅然辭別師傅同門,下山去了臨行之時師傅靈木道人把這跟削鐵如泥的寶兵刃青竹賜予他,叫他無論如何,這里都是他的家。然后,呂群英離開了隱居多年的五禾山,這是他人生的第二階段。從此以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他又一步步走到了武林之巔,而且是依靠財富。論武功,在江湖上不過二流,但論威望卻鮮有人及。
可如今看來,江湖功名如同云煙,若問他日后有何打算,現在的他已經寒透了心,只想回五禾山重歸師門,繼續曾經無憂無慮的隱居生活。
呂群英把自己的想法和他們三人一說。
倒是著實讓王岐驚訝,捋了捋不長的小白胡子“你不恨那小人趙清瀟?不想手刃仇人,反而想回山找靈木那老雜……道人?”
呂群英頓了頓,說:“恨,恨透了他,但是如今我去報仇且不說成功與否,都無甚意思,倒不如早些回山逍遙。”
王岐聽得出來,這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窩囊廢,孬種!被人算計了,連還擊都不敢嗎?你有什么臉面回歸師門,你當是衣錦還鄉不成?啊呸”紫闕陽啐了一口,十分嫌惡的看著呂群英。“喪家之犬,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救你一條命呢。”紫闕陽嘴下向來不積德,也絲毫不掩飾嫌惡之情。
不過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呂群英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是啊,自己有什么顏面面對師傅同門呢。出來近二十年,混個內力全無向一條喪家之犬一樣。如今自己已經無意再理會江湖紛擾,但他絕不能放過趙清瀟這狗奸賊。
他要讓趙清瀟身敗名裂,縱這江湖再兇險又能如何,自己也曾經是傲視群雄的存在,沒理由因為小人暗害就頹廢掉。沒有武功又如何,他也從未依仗過武功。
“紫前輩,您說的對,我!的確不該讓那小人得志猖狂!”
“這才像個男人樣!可別讓老娘我看不起你。”紫闕陽臉色這才好看起來。
“呂大哥,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仔細思索半天,呂群英才緩緩開口“為今之計,就讓一直趙清瀟以為我死了吧。如今的青竹坊,怕是已經被他掌控。如果我在江湖上拋頭露面,怕是很容易就趙清瀟一伙被知曉,令我死無葬身之地。”
王岐一邊點頭贊許:“的確如此,沒有足夠的能扳倒趙清瀟的把握之前,萬萬不能打草驚蛇,引火燒身。”
“王老前輩所言極是,晚輩想著,半年之后便是三年一屆的武林盟會,屆時正邪兩道的成名前輩都會前往,料他趙清瀟也奈何我不得,就在那時讓他身敗名裂!”
“不無道理,不過也不要操之過急,你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徹底痊愈。再等一個月吧,我每天為你療傷,以免留下病根。”
“這……多謝王老前輩了,二位前輩的恩情對我如同再造,令晚輩不知如何感激。”呂群英只覺得受到人家的恩情此生難報,若不是王岐好心,自己別說報仇,反倒早就投胎去了。
“呂大哥,不如這樣,你教我練內力和武功,我到時候和你一起走,也好能照應你。”王成說是這么說,可任誰都能聽出這話也主要是他自己渴望也能走上江湖之路。
“王成!你……你要氣死為父不成!”
王岐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拍桌子正打算苦口婆心的勸勉這整天做夢的兒子。
沒想到紫闕陽擺了擺手,長嘆一口氣:“算了,隨他去吧,他也老大不小了,我們也不能總把他圈在身邊。”
“老婆子,你怎么了?剛剛不是還讓他不許過問這些江湖上的事嗎?你快說兩句啊!”
“我問你,王成多大歲數了,二十二了!這個年紀,向往江湖,我們攔不住啊!”紫闕陽的聲音沙啞,仿佛一下老了很多。
沉默,還是沉默,都是過來人,年少對江湖的憧憬,朦朧無知卻對快意恩仇充滿了向往。這種感覺,一十九歲五禾山上的呂群英懂,年少時的王岐也懂,曾經的紫闕陽也懂。
這個道理,紫闕陽是在一瞬之間想通的,剛才看著呂群英重燃斗志,而王成在一邊崇敬的簡直要發了狂,紫闕陽就知道,小雛鷹不該被他自私的父母永遠以外面的世界太危險為名,讓他失去自由。
隨他去吧,從此以后,生死有命,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只希望他從此以后回憶起今日,永遠不要后悔,這就足夠了。
從這日起,王成被準許習武。為一個月之后隨呂群英出山做準備。而呂群英對于王成的加入當然表示欣然答應。并向二老表示會拿王成當親弟弟看待。哪怕自己吃虧都不讓王成受一點罪。
事實上,呂群英也的確是這么想的,他沒法報答二老什么,只能通過照顧王成的方式,來讓二老舒心。
王成更直接說要對呂大哥唯命是從。絕不給呂大哥添麻煩,二人更干脆就拜了把兄弟。
王成跟著呂群英修習武藝,雖然呂群英失去了內力,可眼界還在,這十多年的青竹坊坊主可不是白當的。他喜歡拳腳功夫,他這體格也正好適合。呂群英正好教他一套龍虎陰陽拳。而二老自己的功夫,卻并傳授給王成。用他們的話來說,紫闕陽的功夫不適合王成修習,而王岐,據說經歷過一些二老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之后,已經荒廢了武功,一心研究岐黃之術。
呂群英自己的時間也沒有荒廢,每天都琢磨著是否還有機會重聚內力,不過均已失敗告終,用王岐的話來說,經脈受損,再難有所成就。所以所學那些武功,沒有內力難以發揮出真正的的實力,都成了空架子。
一月時間彈指即逝,轉眼呂群英的身體已經徹底痊愈,而王成居然還頗有些武學天賦,在三位都曾叱咤風云的人物指導下,功力突飛猛進。
這一日中午,別離之期已至。二老站在村口望著漸行漸遠的二人大步走向新的征途,邁向那誰也說不清的一片迷茫的未來。
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王成二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剛走,紫闕陽的眼淚就已經止不住了。一邊流著一遍瘋狂的發泄。足足用蛇頭杖打斷了十多棵大樹,這才冷靜下來,而且次日便大病一場。王岐足足為她調養了半個月才好。
而王岐就冷靜的多,只不過時不時的也會和自家老伴念叨幾句不知道姓呂的那小子和王成如今怎么樣了。
這一切,王成和呂群英都一無所知。在從未出過遠門的王成看來,一切都是新奇的有趣的,一想到自己即將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便熱血沸騰激動不已。而呂群英只是笑著看這個弟弟,畢竟誰沒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呢,只不過少年意氣多磨損在沉重的現實面前罷了。
無論如何,終于一切都開始了。

糊涂小圖圖
第一卷完了!明天更第二卷武林盟會(也可能是今晚)! 依舊沒想到還有人看,而且還有票(今天也依舊是沒見過世面的我呢) 對了,本書不會太長的,短篇,大概五萬字左右就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