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狂的楊本昌原地打轉(zhuǎn)，像極了被狼群圍困的羔羊。

　　他發(fā)瘋，

　　他發(fā)狂，

　　眼睜睜看著家眷一個個倒在地上。

　　張蒼水想起沈煉被殺的一幕，想起兩個哥哥被殺的一幕，慢慢提起手中的彎刀。

　　“噗。”

　　癲狂的楊本昌頓時安靜下來，腦袋在地上打滾。

　　張蒼水本來以為自己會激動的大喊，會激動的熱血沸騰。

　　什么都沒有。

　　他很冷靜，冷靜的有些不合常理。

　　張蒼水慢慢走到腦袋旁，抓起發(fā)髻，把腦袋裝進馬背上的布袋里。

　　馬六他們屠殺完畢，現(xiàn)場沒有一個活口留下。

　　當然，按照計劃，留下了一個婦女和一個小孩。

　　婦女是楊本昌的正妻，小孩是他的兒子。

　　不能叫做小孩，畢竟已經(jīng)17歲了。

　　孩子嚇的屎尿拉了一褲子，妻子嚇的跪在地上，求饒的勇氣都沒有了。

　　“干你娘，說好了給老子留一個！”

　　馬六氣的大罵韓三平，責(zé)怪他下手太快，一個小妾都沒有給他留下。

　　韓三平知道馬六的臭毛病，調(diào)侃般說道：

　　“不如趁熱？”

　　“滾！”

　　馬六淬了口唾沫。

　　“把兩人押進馬車，留著有用。”

　　張蒼水命令沈武把楊本昌的老婆孩子扔進馬車。

　　大伙把現(xiàn)場清掃干凈，尸體全部堆在一起，準備天亮之后點火燒個干凈。

　　接下來就是狂歡，

　　徹頭徹尾的狂歡。

　　楊本昌太有錢了。

　　銀票3萬兩，

　　現(xiàn)銀3000兩。

　　珠寶，玉器，首飾，字畫，瓷器裝了二十幾箱。這些東西保守估計也值5萬兩銀子。

　　除此之外，珍貴藥材，諸如人參，鹿茸，靈芝。

　　珍貴香料，

　　珍貴佛珠，串珠，佛經(jīng)，楊本昌竟然信佛，找誰說理去。估計是殺人太多，晚上睡不著覺。尋求心理安慰。

　　珍貴書籍，楊本昌不讀書，但是搜集孤本，野本，本來是用來送給嚴嵩父子的，可惜只能便宜了李成蹊，張蒼水對讀書不感興趣。

　　房契，地契20多張。

　　大同宅院三座，宣府宅院兩座，張家口商鋪一座，延慶州商鋪一座。

　　張家口良田1200畝，晉商范明為了巴結(jié)楊順，私下送給楊本昌的。

　　洋河水田500畝。殺良冒功，趁勢侵占。

　　桑干河灘涂田1500畝。懷來衛(wèi)千戶賄賂楊順，轉(zhuǎn)交給楊本昌的。

　　大同府良田3000畝，楊順私產(chǎn)，不知道為何地契在楊本昌手上。可能楊順自知仇家太多，分散保存。

　　整整47個大箱子，價值20萬兩，妥妥的萬貫家財。

　　這還是楊本昌私產(chǎn)，他爹楊順只會更多。

　　果然上差都喜歡主持抄家，油水大大滴。

　　除了這些，還有48匹上等戰(zhàn)馬，五輛黃花梨木制作的馬車，裝備，武器，糧食自不在話下。

　　最讓李成蹊高興的是20把唐刀。

　　做工精良，削鐵如泥。

　　這些唐刀是20個家奴的武器，拿在他們手上，純屬浪費。

　　32人兵不血刃，只有韓三平兩個手下在沖鋒的時候，馬蹄子拌在石頭上，跌落馬下，受了輕傷。

　　“我們高估了家奴的戰(zhàn)斗力。”

　　李成蹊來到張蒼水身邊，感嘆的說道。

　　堂堂宣大總督府，就養(yǎng)了這么一群廢物。難怪大明軍隊毫無戰(zhàn)斗力。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張蒼水不屑的回應(yīng)。

　　“什么意思？”

　　這個后代的名詞讓李成蹊皺眉頭。

　　“嘻嘻嘻，就是字面意思。”

　　張蒼水笑呵呵的說道。

　　李成蹊茫然的回味張蒼水的話，忽然恍然大悟，咧開嘴笑了：

　　“你文章不咋地，俚語倒是會不少。可惜了這么聰明的腦子。哈哈哈...”

　　清點戰(zhàn)利品，所有人激動的一夜未睡。

　　全都在盤算應(yīng)該怎么花錢。

　　李成蹊倒是冷靜，他這次出門應(yīng)的是游擊韃子騎兵的名義，總要真的砍幾個韃子腦袋才能向馬林交差。

　　第二天一早，大伙點起熊熊大火。

　　黑褐色的煙飄蕩4，5里地。

　　躲在龍門所內(nèi)的大明將士知道這些煙霧是焚燒尸體形成的，更是嚇的不敢出城。

　　一切收拾完畢，

　　張蒼水跟李成蹊換上韃子戰(zhàn)袍，并排走在前面，帶領(lǐng)隊伍成一字長蛇，在龍門所眼皮底下耀武揚威的離開。

　　因為鬧韃子，路上非常安靜。

　　看不到一個人影，連草地上的野兔都嚇的躲在地窩里不敢出來。

　　太多的細軟拖慢了行軍速度，隊伍走了一天，無奈選擇在小樹林扎營。

　　日上三竿的時候，隊伍繼續(xù)前進。

　　明目張膽的從延慶左衛(wèi)的城堡下經(jīng)過，竟無一人敢阻攔，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兩天后，

　　一行人來到延慶州外的雞鳴驛。

　　雞鳴驛燒成一片廢墟，黑乎乎的斷壁殘垣像是韃子的警告，讓大明軍民修葺的心思都不敢有。

　　“把人帶上來。”

　　張蒼水命令沈武。

　　沈武二話不說，翻身下馬，鉆進馬車把楊本昌老婆拽出來。

　　婦人的精神已經(jīng)奔潰，木訥的跪在張蒼水馬下，等著張蒼水問話。

　　“你們在哪里匯合？”

　　張蒼水問道。

　　“十二字暖鋪。”

　　婦人條件反射般回答。

　　她已經(jīng)忘記了繞彎子，忘記了耍心思，成了一問一答的行尸走肉。

　　九邊之地原本都是不毛之地，衛(wèi)所建立后，為了方便，取名很應(yīng)景。

　　拿宣府舉例，

　　從南城門出來三里，建設(shè)了一個村堡，名字取一字暖鋪。

　　再走三里，取名二字暖鋪，以此類推。

　　最多的大同府，一直排列到十八字暖鋪。

　　延慶州人口少，地盤小，軍戶不多。

　　十二字暖鋪是它最外圍的村堡。

　　楊家父子心虛，從來不敢接觸大城市，只能在郊區(qū)行走。

　　十二字暖鋪往北便是居庸關(guān)。

　　只要進入居庸關(guān)，楊家父子便安全了。

　　“什么時間？”

　　張蒼水問。

　　“24日早。”

　　婦人回答。

　　24日早晨，也就是明天早晨。

　　張蒼水跟李成蹊商量，決定放棄在雞鳴驛修整，隊伍繼續(xù)趕路。

　　天黑之前，隊伍來到距離十二字暖鋪南方五里的地方扎營。

　　這是一個小山包。

　　周圍是一片稀樹草原，點綴著一片一片的農(nóng)田。

　　背風(fēng)，

　　靠水，

　　干柴遍地，

　　是個極佳的露營地。

　　三天行軍，戰(zhàn)士們沒有一個喊累。

　　楊本昌一人便抄得20萬兩，楊順這個大肥羊豈不是更多。

　　每個人都在憧憬明天的收獲，一個個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