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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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郭警官是嗎?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糾正一下,我叫方雪,不是方血。對的,是Xue,不是Xie。
抱歉,我是語文老師,比較在意文字方面的細節。
一杯拿鐵就好,謝謝。
沒關系,有什么需要了解的,盡管問我就好。
我和尚青的關系嗎?我想您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然您也不會來找我。
這個......非要我親自說出來嗎?
我和尚青是情人關系。
大概是三年前的春天,我和尚青是在圖書館里邂逅的。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情不自禁得愛上了他。
是的,我結婚了。據我所知,尚青也結婚了。您會覺得我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吧。畢竟,我和尚青屬于婚外情的關系。
十三年吧,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我記得我是大學畢業后結的婚,到現在,結婚應該有十三年了。
我和我老公是大學同學。
是的,在學校的時候,我們便已經在一起了。現在回想起來才發覺,原來已經過了這么久了。
沒有孩子。
怎么?結婚十幾年就必須得有小孩嗎?我不想要孩子,我老公也是,所以一直沒有小孩。
我老公的社交圈?我不太清楚,自打我和尚青在一起之后,我就不再關心我老公的事了。他每天在干嘛,和誰在一起,我都不再關心。
我老公嗎?他叫樂小僧。
是的,他知道我和尚青的關系。
當然會吵架了。我想,哪個男人都會接受不了。不過,無所謂了,大不了離婚嘛,我還巴不得呢。
您猜對了,我和我老公的感情不和,甚至可以用“破裂”來形容。
怎么說呢?我老公這個人嗜賭,喜歡打麻將,而且玩的很大,輸贏都在上萬。
是啊,這哪里是打麻將,簡直就是賭博了。我已經對他徹底死心了。
我老公的工作嗎?問這個,對案件有幫助嗎?
好吧,您還真是敬業。我老公在一家汽修廠里任職修理工。
工作很久了,自打我和他結婚以來,他就在那家汽修廠里工作。那個隨時都會倒閉的破廠,虧他能在那里堅守這么多年,簡直就是個白癡,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工資不算高。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那個汽修廠隨時都會倒閉,老板經常發不出工資,所以我老公一向都沒錢。
他自己當然沒錢打麻將,都是尚青給他的錢。
我是怎么知道的?當然是尚青告訴我的。他說我老公經常去找他要錢。
該怎么說呢?嗯......正如我所說的那樣,尚青也是有家庭的人。雖然我很想和我的老公離婚,然后和尚青在一起。但是,他好像舍不得放棄他的家庭,不想讓他老婆知道他和我之間的關系。所以,我老公瞅準了這一點,經常要挾尚青,尚青每次都只能花錢堵住我老公的嘴。
能怎么辦呢?誰叫我愛他,既然他不愿意放棄他的家庭,我也沒辦法,只能默默的當他的情人。
我和尚青的感情很好,從來沒有吵過架。
昨天晚上6點至8點?您這是在懷疑我嗎?
好吧。有煙嗎?
謝謝。
昨天我和尚青約好,晚上在凱悅酒店私會。對,就是那個五星級酒店。我5點30分左右就去了凱悅酒店,提前開好了房間等他。
我想一下......是1208號房間,我記起來了。
沒有,我中途沒有離開過,在酒店房間里等了尚青整整一晚上,可是他沒來。本來,我以為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了。直到今天早上我看到新聞,才得知他已經死了。
證據?酒店監控不就是證據嗎?我進了房間之后,直到今天早上8點才離開,酒店走廊的監控便是證據。
是很貴。1208號房是一間豪華套房,價格是2800元一晚。
我當然沒錢,入住的時候,我刷的是尚青給我的副卡。他有的是錢,這點房費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是的,我和他在一起時,不缺錢用。
誰是唐雨馨?我不認識。
哦,尚青的老婆嗎?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老婆的名字。
他們夫妻的關系應該很好,因為,尚青一直不肯跟他老婆離婚。所以,我們才一直保持著情人的關系,沒有更進一步。
尚青的那塊綠水鬼不見了?聽說那塊手表不光很貴,而且很難買到。
什么?你懷疑我老公嗎?小僧他確實愛賭,但他不至于為了錢去殺人。而且,就算他找尚青要錢,尚青也一定會給他,所以,應該不存在殺人的情況。
我不是為我老公辯護,我只是實事求是。
現場的沙發底下發現了一枚戒指?是兇手留下的嗎?
有戒指的照片啊,那正好,給我看看。
這是......
戒指的內側,刻著FX的字樣,意思就是“方雪”,對,就是我的名字。這個細節,您不會沒注意到吧,想必您早就知道這枚戒指是我的了。
這枚戒指是尚青送我的。兩年前,我生日那天,尚青把這枚戒指送給了我。我當時以為他要向我求婚,這讓我感動不已。可最后,居然是空歡喜一場,他送戒指給我,只是單純的為了哄我開心。因此,我很失落,同時也非常的氣憤,所以我把戒指又還給了他。
對的,戒指一直在他的手上。
請相信我,我沒有撒謊。如果,您因為這枚戒指,而想要拘捕我的話,我會乖乖合作。因為我是無辜的,不怕你們去調查。
尚青有沒有仇人,我不得而知。畢竟,每天和他朝夕相處的人,并不是我。這種事,您應該直接去問他的老婆。
嗯,我是一名語文老師,在古言一中任職。
謝謝,您太抬舉我了。當老師,是我從小的夢想。因為我覺得教師的職業是圣神的,就像警察一樣。
我平時沒有什么娛樂活動,下班后,一般都直接回家。
如果非要說的話,也只是偶爾會去酒吧坐坐。
沒有哪家店是特別喜歡的。江灘邊的酒吧,我都去過一遍,沒有特別喜歡哪一家。所以,我每次去酒吧時,都沒有固定的位置。
就這些了嗎?沒有別的問題要問了嗎?
好吧。那您現在要走了嗎?
不用了,咖啡的錢,我自己來付。
再見。
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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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過來找我,是抓到兇手了嗎?
好吧,希望你們能盡快抓住兇手,替我老公討回公道。
您盡管問,我會全力配合你們。
方雪是誰?我不認識。
什么?我老公的情人?不可能,我從來都不知道,我老公在外面還有情人。
不,我不相信。我老公那么愛我,不可能背著我做出那種事情。
有照片?
您為什么要給我看這種照片,我真的承受不住。太難以置信了,我真的希望這些照片都是假的。
對于我老公出軌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所以這些照片,并不是我請私家偵探拍攝的。不過,這些私家偵探真的是目無法律,居然敢在酒店房間內安裝攝像頭。
這還用問嗎?如果不是事先在房間內安裝了攝像頭,這些照片又怎么可能會被拍到。
還有很多這種照片?拜托了,您趕緊把照片拿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了。
我和我老公嗎?結婚十年了。這些不是早上已經問過了嗎?
好吧,沒關系,警察本來就該做到事無巨細。
我老公的父親和我的父親,不僅僅是世交,更是生意上的伙伴。所以,我和我老公從一生下來,就注定是一對夫妻。
沒有,我敢確定,我老公沒有什么所謂的仇家。雖然他的社交廣泛,但由于我老公的為人很好,所以基本上不會對外樹敵,更不會有什么仇家。
昨天晚上6點至8點?您早上已經問過一遍了。
好吧。
昨天下午一點,我約了妹妹許慧出去逛街。大概逛到下午5點左右,我和許慧都感覺有點餓了,便一起去吃了海底撈。后來,我們還去做了指甲,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35分了。
接下來的事,您也都知道。我回家后,看見尚青的尸體躺在書房的沙發邊,便報了警。
許慧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許慧可以幫我作證,您可以去向她核實。我昨天,確實從下午一點開始,就一直和她在一起。
不是,我老公讀的是財經政法大學,而我就讀的是漢江大學。所以,我和我老公并不是同學關系。
畢業照這種東西,我真的沒有。我不是一個戀舊的人,以前的物件我都不會留存太久。
我現在在一家雜志社擔任編輯。
還好吧,這份工作也只是混混日子而已。反正,以家里的經濟條件,不需要我真正的去賺錢。
戒指?什么戒指?
我老公送給那個女人的?
算了吧,不看了,看了只會讓我難受。反正,我也從沒見過那枚戒指。
一直都是您在問我,我也有些問題想要問您。可以嗎?
那好,那我就問了。
那只水性筆上,真的沒有找到指紋嗎?
真是太恐怖了,兇手用水性筆刺死了我老公之后,還能從容不迫地擦去筆上的指紋。看來,兇手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慣犯。也有可能,是一個亡命徒。
啊,是嗎?您也贊成我的看法呢。
不是,我老公平時會用鋼筆。
鋼筆就放在書桌的抽屜里,您可以去看看。那只鋼筆是他爸從美國給他帶回來的,聽說價值不菲。
我想應該是沒有墨水了,所以才改用水性筆吧。
是的,看來兇手刺殺我老公時,我老公正在簽署文件。
我還有問題想要問您。
就是我老公的那塊表,也就是那塊勞力士綠水鬼。你們,找到了嗎?
沒找到?那一定是被兇手拿走了,兇手一定是一個好財之人。
什么?方雪的老公長期要挾尚青,找他勒索錢財?那你們還不去抓人?
沒有證據?我就是證據。如果非要說我老公有什么仇人的話,那一定是方雪的老公。他老婆背著他搞婚外情,而且又是一個嗜賭之人。不是他,還能是誰?他一定非常恨我老公,所以當他看見我老公的那塊勞力士綠水鬼之后,便起了殺心。謀財害命,正好符合兇手的特征。
我搞不懂,你們有了這么重要的線索,居然還在這里跟我浪費時間。
不不,是我太無禮了,剛才情緒有點激動。
不好意思,怠慢您了,喝口水再走吧。
好吧,那我就不送了。
再見。
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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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太大意了,居然沒有把水性筆上的指紋擦干凈。
呵,我還能說什么?
真厲害啊,我把手表塞在枕頭里,都被你們找到了。
我無話可說。
好吧,我交代。有煙嗎?
謝謝。
案發的前一天,我和牌友通宵打了一夜的麻將。很顯然,我輸的連褲衩都不剩。足足三萬塊錢,被我輸的精光。
你應該知道,自從方雪那臭婊子和尚青搞上了之后,尚青就成了我的錢包。那小子膽小的很,我隨便一詐唬他,就乖乖給錢我了。
所以,我從棋牌室出來之后,便直接去了尚青家。當然,我又是去找他要錢的,反正他有的是錢,幾萬塊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我到他家時,他正在簽署著什么文件。這些大老板一天到晚,不是有這個合同要簽,就是有那個文件要看。我這種粗人,只管要錢。
給了,給了我兩萬塊錢。我記得當時,我都還沒有開口說話,他就直接問我要多少錢。我還想,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那我為什么還要殺他?因為我看到了書桌上的那塊手表,聽他們說叫什么綠水鬼來著。雖然我不懂手表,但是我能看出來,那玩意很值錢。所以,我開口向尚青索要那塊手表。
他當然不肯定給我,那塊手表是他生日時,他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不會,我不會為了一塊手表殺他。真正的動機并不是這個。
那是因為,他要殺我。
不信?那我來告訴你。他當時見我向他索要手表,突然變得很暴躁,可能是覺得我太得寸進尺了吧。我本來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居然敢對我發飆。我這人就是這樣,吃軟不吃硬,他越是對我發飆,我就越是要得到那塊手表,于是我和他開始爭吵起來。
爭吵之下,他對我說了一句話,內容是“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做了,沒有人會知道”。說實話,我當時還真有點害怕。但是還是不甘示弱的回懟了他一句“有膽子你就試試看”。沒想到,他突然握緊了手中的水性筆,朝我的脖頸處刺來。當時,那只水性筆的筆帽,套在了筆桿的尾端,所以尖銳的筆頭裸露在外。如果力量夠大,筆頭可以順利的刺穿我的脖頸。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出于本能,我伸手奪過了他手里的水性筆,反手握住,用力的刺向了他的脖子。估計是捅到大動脈了,鮮血像噴泉一樣,從他的脖頸處向外噴涌。
是啊,當時我嚇壞了。但是,我知道,我殺人了,我只想趕緊離開這里。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水性筆上有我的指紋。
我把水性筆拿到廚房,用水龍頭反復沖洗了兩遍。呵,可誰知道,還是讓你們找到了筆桿上的指紋。
那塊手表嗎?哦,是這樣的。我把水性筆沖洗干凈后,便回到了書房,小心翼翼地把筆放到了書桌上,這時,我又看見了書桌上的那塊手表。本來,我不打算帶走現場的任何物品,因為這樣對我來說太危險,警察很容易就會查到我頭上。但是,金錢的誘惑始終難以抵擋。我離開的時候,還是順手拿走了那塊手表。
為什么不把水性筆一起帶走?那玩意又不值錢,而且還是兇器。我帶走那只筆,還得想辦法處理它。再說了,我當時以為筆桿上的指紋已經被我銷毀了,留在現場反而還能迷惑警方。
整個過程大概就是這樣。
不過,我這樣應該算正當防衛吧。
好吧,我明白了。
你弄錯了,他和方雪那臭婊子的照片是我親自拍的,不是我請私家偵探拍的。
這很難嗎?在酒店提前按上監控,就能拍到。
無所謂了,我犯的是殺人罪,說不定會被判死刑。你在往我頭上安什么侵犯隱私罪,都沒有意義了。
什么戒指?我不知道。這很奇怪嗎?家中的角落里,總是會藏著平日里遺落的物品,這是很正常的事,幾乎每個人都會碰到。
是的,我認罪。
能再來一根煙嗎?
謝謝。
四,郭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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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把你的煙給我。
你誤會了。小李的這包煙,可不是給你帶到監獄里去的。
為什么?因為,等一下我訴說完之后,我自己的那包煙,恐怕還不夠你抽的。
我要說什么,你心里應該明白。
你一直在用“臭婊子”來稱呼方雪,是想誤導我吧?
我猜,其實你和方雪的感情很好。
你所就職的那家汽修廠,是方雪父親留下來的。
不用否認了,我早就調查過了。要不是在你的苦苦支撐之下,那家汽修廠估計早已倒閉了。
你說的沒錯,僅靠這點當然不能證明你和方雪的感情很好。
但是,錯就錯在,方雪太急于的想去掩飾這一點。
我去找她談話的時候,提到了你的工作。她說,你在那個快倒閉的汽修廠堅守了這么多年,簡直就是一個白癡。
要不是因為,我在去找方雪之前,就已經調查了你工作的那家汽修廠,我有可能就真的相信她說的話了。
王全認識嗎?你一定認識。他以前也在那家汽修廠里工作。不過,在方雪父親去世之后,他便辭職了。
我在去找方雪之前,先去拜訪了王全。他跟我說,十五年前,他還在職的時候,那家汽修廠的效益就開始逐步下滑,一直到最后,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他老婆也一直催著他辭職。但是,因為他和方雪的父親是多年的摯友,所以一直留在汽修廠里堅守。
兩年后,也就是十三年前,方雪的父親去世,王全也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便辭職離開。當然,你和方雪也是在這一年結的婚。所以,方雪才會說,自打結婚以來,你就一直在汽修廠里工作。
方雪父親死后,方雪的表弟成為了汽修廠的新老板。但是,她的表弟,整日游手好閑,根本無心經營,汽修廠的生意越來越慘淡,倒閉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我想,看著自己父親苦心經營的事業,馬上就要毀在這個不務正業的表弟手上,方雪應該很難過吧。
于是,你,成為了汽修廠真正意義上的決策人。雖然,方雪的表弟名義上還是汽修廠的老板。但是,真正的經營者,應該是你這個不起眼的修理工吧。
后來,我找到了汽修廠所在門店的房東。房東說,方雪的表弟成為新老板之后,拖欠了他近三個月的房租。但是后來,也就是你進入了汽修廠之后,生意開始逐漸有了好轉。不久后,欠下的房租都補齊了,而且,還續簽了5年的租房合同。
不得不說,在經營方面,你確實有一手。但是,好景不長,三年前,汽修廠的生意又開始逐步下滑,幾近面臨倒閉。
但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幾乎快要倒閉的汽修廠,是如何挺過這三年的?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還不愿承認嗎?沒關系,我來說。
是因為尚青吧?你從他那里得到的錢,全都用來支付房租和員工工資了吧?所以,汽修廠才能在倒閉破產的邊緣掙扎了這么久。
別再給我扯什么麻將了。我把你家一公里范圍內,所有的棋牌室都調查過一遍。所有棋牌室的老板,都說沒見過你。一個沉迷于麻將的人,怎么會連自己家附近的棋牌室都沒去過。
所以,案發的前一天,你根本就沒有在棋牌室里打通宵麻將,那些你口中所謂的牌友,也根本不存在。我猜的對嗎?
在家里打的麻將?你以為我沒有調查過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我搜查你家的時候,看見客廳角落里靠著一張麻將桌。沒錯,你家里確實有一臺自動麻將桌。但是,桌面上布滿了灰塵,一看就是很久未使用過。
一個迷戀麻將的人,家里的麻將桌卻布滿了灰塵,你覺得說得通嗎?
我不妨在告訴你一件事,我把兩幅麻將細致地數了兩遍。你猜我發現了什么?其中一副麻將里,缺了一張二條和八萬,只有134顆麻將。而另一幅麻將,缺了一張東風,一張一萬和一張五筒,只有133顆麻將。
你現在還敢說,尚青給你的錢,是你打麻將輸掉的嗎?
對,在別人看來,這些事和案情并沒有什么關系。但是,在我眼里,這些疑點,都你是包庇罪犯的證據。
不不,我并沒有說你包庇的那個罪犯,是你的妻子。
怎么?很驚訝嗎?
其實,當我調查到最后,得知事情真相的時候,也很驚訝。不得不說,你們的計劃非常完美。不過,不管多么縝密的計劃,終究會有遺漏。
最開始,當技術組的人告訴我,水性筆上有你的指紋的時候,我也開始動搖了。但是,方雪既然撒謊了,那么背后一定有原因。刑警的直覺告訴我,兇手一定不是你。
我當時是這樣分析的:
我在尚青的辦公室里,找到了兩份合同,是收購協議。一份是十三年前起草的,一份是三年前起草的,收購對象就是那家汽修店。但是,收購協議上沒有甲乙方的簽名。也就是說,合同是無效的。
因此,我斷定,你和方雪在很早的時候便認識了尚青,而且已經認識了十幾年。
方雪父親死后,汽修廠幾近倒閉。這時,尚青找到了你。我猜,是想乘火打劫,收購汽修廠。但是,你應該沒有同意。最后在你的努力之下,汽修廠的生意開始逐漸好轉。
可是,好景不長,汽修廠又開始走向破產。而尚青,再次向你提出了收購一事。我猜,你還是沒答應。
但是,如果方雪父親的汽修廠,親手斷送在你的手上,你心里應該很不好受。
所以,方雪主動提出接近尚青,并且取得他的信任。然后,你再利用尚青和方雪的奸情,對尚青進行敲詐,敲詐得來的錢,用于汽修廠的開支。
后來,汽修廠在倒閉的邊緣苦苦支撐了三年,這讓尚青起了疑心。我猜,尚青應該已經知道了方雪接近他的目的。于是,尚青約方雪去他家,和方雪攤了牌,并且威脅著要報警,告你和方雪合謀詐騙。
估計,那時候方雪和尚青發生了爭吵,并且誤殺了尚青。你知道了此事之后,趕到尚青家,重新偽造了現場。你把水性筆上方雪的指紋清洗干凈,然后故意留下你的指紋。你還帶走那塊綠水鬼,再把自己偽造成一個嗜賭如命的人,讓警方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你的身上。這樣,你的目的就達到了。
聽到我這樣分析,你是不是很欣慰?
沒錯,假如我認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那我便深深地掉進了你的陷進之中。
本來,我也以為事情的真相,就像我剛才分析的那樣。但是,只要深究一下,就能發現很多疑點。
首先,你們二人策劃的謊言,非常的拙劣。比如,汽修廠的事。我只需找到汽修廠的員工了解一下情況,便能得知,汽修廠最初的老板是方雪的父親。而你,是汽修廠現在的決策人。所以,方雪瞧不起你的工作一事,便是假的。
還有沉迷麻將的事。我只需調查你那些所謂的牌友,和你家附近的棋牌室,也能順利的將謊言拆穿。
對于一個能夠冷靜布置現場的人來說,策劃出這么拙劣的謊言,實在是不應該。可畢竟是殺了人,所以我猜你當時也非常得緊張。所以,你和方雪一起謀劃的謊言,漏洞百出。
可,即便是漏洞百出,也在你的掌控之中。我說的對嗎?
還有,如果是方雪主動接近的尚青。那么,尚青一開始就會懷疑方雪的目的。因為那時候,正是汽修廠快倒閉之時,方雪恰好又在這種時候去主動接近尚青,尚青難道不會懷疑嗎?
所以我猜,根本就不是方雪主動接近的尚青。而是,尚青主動接近的方雪。
另外,凱悅酒店的監控錄像可以證明,方雪在案發時,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明。
結合種種疑點。我想,你要保護的罪犯。應該是另一個人。
所以,你的計劃是這樣。
你在現場留下了你的指紋,然后順手拿走了那塊綠水鬼,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警察認定你就是兇手。如果你被法律審判了,那么對你來說,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可萬一,警方識破了方雪的謊言,開始懷疑你是在為妻子頂罪,該怎么辦?
我猜,即便是這樣,那也沒有關系,因為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不論是你,還是方雪,又或者是你們二人同時受到了法律的審判,你們也心甘情愿。
因為,你們兩個想保護的,都是同一個人。
你說的沒錯,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測。從現場采集到的物證來看,法院一定會認定你就是兇手。
我國的法律是重物證輕人證,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如果我沒有其他的證據,那么真正的兇手將會逍遙法外。
看你的樣子,好像如釋重負一般。呵,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告訴你,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發現了一個重要的證據。
你覺得我在對你進行詐供嗎?你是不是覺得,你的計劃很完美?
我告訴你。我,在水性筆上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的指紋。
真可惜,本來你可以做的干干凈凈,毫無破綻。這樣,你就成為了真正的兇手。可是,你在清洗水性筆上的指紋時,卻漏掉了一個細節。
很疑惑吧。那我就告訴你。
因為你想讓警察盡快的懷疑你,所以你盡可能的保留了兇器行兇時的狀態。因此,你并沒有取下筆帽,合上水性筆,而是讓筆帽一直套在筆桿的末端。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被筆帽遮住的筆桿末端,并沒有被你清洗。
而剛好,就在那里,有一枚指紋。
五,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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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客廳里看著電視,而尚青,在書房里忙于工作。
忽然,他咆哮的聲音從書房里傳來。我又好奇,又害怕,戰戰兢兢地走到書房,問他怎么了?
原來是家里沒有墨水了,導致他的鋼筆無法使用。他責怪我,是的,從結婚以來,我就是他的出氣筒。
他怪我為什么沒有及時的為他購買墨水,說我應該隨時隨地的關注他缺少什么,并且第一時間把缺少的東西買回來備用。
真可笑,他總是有各種理由責備我。
可是,我卻從來不敢表現出有任何的不滿,因為那樣,我會遭來他的毒打。
他把我痛罵一頓后,讓我為他找一只筆來。我在客廳的電視柜里,翻出一只水性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買的。我拿起水性筆,走到書房,遞給了他。
我記得,我用是兩根手指拈住筆桿的末端,把筆遞給他的。我想,指紋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上去的吧。
為什么要殺他?
因為我受夠了。就因為墨水的原因,他就能狠狠地把我痛罵一頓。我想快點離開他,離開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所以,我向他提出了離婚。
他肯定不會同意。
“離婚?你確定嗎?如果你那些齷齪的事,被所有人知道了后,大家會作何感想?”這是他對我說的話。他一如既往的威脅我。
我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你應該已經調查到了,就不用我說了。
我再也不想被他控制。所以,我發瘋般的朝他沖去,和他扭打起來。
當然,我不可能打得過他。那個男人從來不會憐惜我,雨點般的拳頭落在我的身上。痛疼讓我喪失了理智,我抓起桌面上的水性筆,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轉身,把尖銳的筆頭刺進了他的脖子。
很快,他就沒了氣息。
我身上的這些傷,都是這些年在他的暴行之下,積攢起來的。
許慧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當他得知,我殺了尚青之后,主動提議幫我制造不在場證明。
是的,尚青長期對我家暴的事,她是知道的。
有一次,我和尚青在車上爭吵,許慧就坐在后排。當時,尚青伸手拉開了副駕駛的門,把我推下了車。當時車速是60碼,還好冬天衣服穿的比較厚,沒有遭受到太大的創傷。
恩,許慧當時也被嚇得不輕。所以,她對尚青的恨意,并不比我少。
我不敢報警,因為他一定會拿我的事來威脅我。
求求你們,不要為難許慧,她是無辜的。
我懂了。
好吧,我認罪。
我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嗎?
拜托了,我真心的請求您。求求您了。
兩分鐘也行,沒問題。太感謝了。
好的,我等著您。
......
說點什么吧?我們只有兩分鐘的時間。
你不用責備自己,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我自己犯下的罪,就讓我自己來贖罪吧。
不要一直哭了,跟我說點什么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真的沒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等一下,求求您了,再給我們一分鐘的時間吧。
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
雪,我愛你。
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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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賀你,出獄了。你老公,應該也快出獄了吧。
是啊,唐雨馨真是令人惋惜。但是,犯了法,就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為什么找你?因為尚青的案子,給我帶來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我當了一輩子的刑警,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案件。
要不是因為,我去了一趟你和唐雨馨以前就讀的那所大學,我可能一輩子都查不出真相。
你和唐雨馨都是中文系的吧?而且都是漢語言文學專業。
只可惜,你順利的當上了一名教師。而她,卻只能在一家小雜志社里當編輯。
也對,要不是因為尚青,她應該也會是一名優秀的教師。
恩,是的,我看到了你們那一屆的畢業照。你和她站在一起,出現在照片里面。
照片是馬紅娟給我的,也就是你們以前的老師。
她現在很好,雖然退休了,但是看得出來,精神百倍。
她說,你和唐雨馨是她最喜歡的兩個學生,你們兩個人每天膩在一起,像親姐妹那樣。
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和唐雨馨真正的關系。你們兩個,簡直比親姐妹還要親。
光憑一張畢業照,我當然不能確定你和唐雨馨的關系。所以,我調查了你以前大學附近的所有酒吧。
因為,你說過,你平時有去酒吧的習慣。
我找到了那家酒吧,LALA酒吧。十三年前,你和唐雨馨是那里的常客。真慶幸,老板還記得你們。
恩......當然還有其他的線索。那枚戒指,是唐雨馨送給你的吧。
戒指內側刻著卡地亞的LOGO。我把本市所有卡地亞的專柜,全部走訪了一遍。終于找到了認識這枚戒指的營業員。
那個營業員說,FX字樣的戒指讓她印象深刻。當時一個女人過來買鉆戒,但是要刻上“方雪”的拼音縮寫,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女人的名字。所以她很疑惑,為什么一個女人,會買鉆戒送給另外一個女人。
當我得知了戒指的真正來歷時,我就已經斷定了你和唐雨馨的關系。
對了,除了樂小僧之外,應該沒人知道你們的關系吧?
不對,尚青應該也知道。
樂小僧到底是愛著你,還是愛著唐雨馨?
我猜也是。你們兩個人,都深愛著她。甚至為了庇護她,為她掩蓋罪行。
你之所以和樂小僧結婚,我猜,也是因為唐雨馨要求的吧。
是嗎?居然是樂小僧自愿的。
也就是說,樂小僧發現了你和唐雨馨的關系之后,便和你們達成了協議。娶你為妻,并且不干涉你和唐雨馨的感情,是這樣嗎?
你們兩個女人簡直是太自私了。
既然是掛名婚姻,那他為什么不直接娶唐雨馨呢?
我明白了,唐雨馨的父親,為了能在事業上有所突破,所以早就和尚家達成了婚約。
那,樂小僧為什么會愿意這么做呢?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會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你不知道?不,我覺得,你知道。而且,我也知道。我想,原因應該很簡單,那是一種最純粹的理由......
所以,你和樂小僧結婚兩年后,唐雨馨便和尚青成婚了。
你和樂小僧結婚之前,就認識尚青吧?
哦,通過唐雨馨認識的。
我是因為看到了那份收購協議,才猜測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
是的,我也覺得以那個價格收購汽修廠,簡直是乘火打劫。
那后來呢?
確實是這樣,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尚青發現你和唐雨馨的關系,是遲早的事。
你們兩個被尚青捉奸在床了嗎?
所以,尚青大發雷霆了?
沒有?那......
什么?尚青借此要求你和他發生關系?所以,你做了他的情人?真的像電影的情節那般。
你們為什么不反抗。
那倒也是,你和唐雨馨的關系要是公之于世的話,估計會不被世人理解吧。尤其是唐雨馨的父親,那么傳統的家庭,根本就難以接受。
其實,我也很難接受。畢竟,我也只是一個世俗之人。
那如此說來,樂小僧向尚青勒索錢財一事,也是假的。
什么?尚青主動給錢樂小僧?為什么?
這人簡直就是個變態,他給錢樂小僧,就是為了讓樂小僧有一種賤賣自己老婆的感覺?這會讓他有心里上的快感嗎?
因為他恨樂小僧?為什么?
唐雨馨平時對樂小僧很好嗎?
是嘛?看來唐雨馨平時沒少照顧他。我想,是因為虧欠吧。畢竟,你和樂小僧的掛名婚姻,就是她唆使的。
像尚青這種層次的商人,自尊心應該很強吧。即便是自己不要的東西,也不會讓給別人。
你和尚青幽會的那些照片,是樂小僧拍的嗎?
所以,在某一天,你和尚青在酒店私會的時候。你把酒店的房卡給了樂小僧,讓他在房間內布置攝像頭,抓拍一些不堪的照片。這樣,相當于,你們手上也握有一些對尚青不利的把柄。
但是,這樣也會影響到你的名聲。所以,不到魚死網破之際,這些照片,樂小僧是不會公之于世的。
還是談談案發的那天吧。
那天,唐雨馨殺了尚青后,她給樂小僧打了電話。于是樂小僧幫他偽造了現場。
不對嗎?
所以說,她聯系的人,是你。而你,當時正好在凱悅酒店。你在酒店的房間里,給樂小僧打電話說明了此事。樂小僧讓你呆在酒店房間里,給自己留下一個不在場證明,他自己獨自前往了尚青家,重整了現場。
最后,你和樂小僧一起謀劃了整個騙局。
我只能說,任何時候,都不要觸犯法律。
嗯,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愛他嗎?還是......只愛她?
七,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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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來接我出獄。
家里好幾年沒人住了,應該很臟了吧。
我當然相信了,你一直都是一個賢惠的妻子。家里現在,肯定被你收拾的一塵不染。
是啊,希望下輩子,她不再痛苦。
恩?有什么話,直接說。
別說什么愛不愛之類的話了。
我們都是無恥之人。
受之有愧。
走吧,回家。

嘟嘟嗒
武漢開始陸續復工了,我也要開始工作了。 畢竟,寫作不是我的職業,更加無法為我帶來收入。 所以,以后不能每天更新了。為此,我深表歉意。 但是最遲,我會保證一周一更。 感謝每一位正在看我作品的有緣人,謝謝你們。 希望,我的作品可以帶給你們一絲感悟和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