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受辱
端午節(jié)(jié),是林念兒來(lái)(lái)到林家之后,過(guò)(guò)的第一個(gè)(gè)節(jié)(jié)日。因?yàn)樘厥鈺r(shí)(shí)期,王氏令一切從簡(jiǎn)(jiǎn),又因家中林蒼、林穹兩位長(zhǎng)(zhǎng)輩,以及長(zhǎng)(zhǎng)子林玉竹均不在,不禁顯得空落落的。
“唉,今年戲園子也不搭了,花舟也不建了,無(wú)(wú)趣的很?!繃盅┾г溝?。
林念兒卻是很開(kāi)(kāi)心,她和林雪怡林雪碧聚在一起,在吳媽媽的教授下,用五顏六色的繩子和珍珠編了好些手鏈,手脖子腳脖子上戴的全是,有趣極了。
中午眾人在林母的榮慶堂聚在一起用餐,好在有林玉瀟這個(gè)(gè)活潑的孫子插科打諢,林母沒(méi)(méi)覺(jué)(jué)得那么冷清。
“念兒,這個(gè)(gè)粽子好吃,你嘗嘗?!贝髲N房做了很多種不同餡料的粽子,有蜜棗的、雞汁的、豬肉的、紅豆的……用不同的大號(hào)(hào)瓷碗盛著,每個(gè)(gè)瓷碗上掛著一個(gè)(gè)小木牌,寫(xiě)(xiě)明是什么餡的。
看林雪怡遞過(guò)(guò)來(lái)(lái)的是一個(gè)(gè)“豬肉餡”的粽子,林念兒接過(guò)(guò)來(lái)(lái)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我只吃甜粽子,這咸的實(shí)(shí)在吃不下。”
一旁的林雪碧看同父異母的林雪怡不知什么時(shí)(shí)候和林念兒這么親熱了,又想到林家人,王氏一房個(gè)(gè)個(gè)(gè)對(duì)(duì)林念兒好,林母也喜歡她,連李玉瀟待她都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好過(guò)(guò)自己,心中很是不平衡,大聲道:“二姐真是挑,渠南省饑民餓得連草根樹(shù)(shù)皮都吃,你卻嫌棄起豬肉粽子來(lái)(lái),嘗都不嘗一口?!?p> “有道理,念兒啊,也就是攤上大哥這樣的父親,從小沒(méi)(méi)吃過(guò)(guò)什么苦……”姜氏也對(duì)(duì)著林母,在一旁幫腔。
林念兒低著頭,有點(diǎn)(diǎn)委屈,不知道該怎樣給自己解圍,她向來(lái)(lái)不擅長(zhǎng)(zhǎng)應(yīng)(yīng)付這種刻薄的話。
“每個(gè)(gè)人口味不同罷了,吃個(gè)(gè)飯?jiān)掃€這么多……”王氏冷著臉掃了姜氏和林雪碧一眼,姜氏哼哼唧唧地不說(shuō)(shuō)話了,林雪碧也繼續(xù)(xù)吃飯,不再言語(yǔ)(yǔ)。
林雪怡又把豬肉粽子拿回碗里:“是啊,每個(gè)(gè)人口味不一樣,我就不太喜歡吃紅豆餡的。對(duì)(duì)豆沙的倒不排斥?!?p> 林念兒看王氏和林雪怡都幫自己說(shuō)(shuō)話,不禁心中一暖。
下晌,日頭下去了,林雪怡拉著林念兒出去游玩,林雪碧也跟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
三人一起來(lái)(lái)到一家靠近河流的茶樓,在二樓找了個(gè)(gè)好位置,通過(guò)(guò)窗戶向下望去,只見(jiàn)(jiàn)裝扮得五顏六色的花船,有大有小,彩帶飄飄,一艘接著一艘,伴著兩岸百姓的叫喊聲,好不熱鬧。
待興頭過(guò)(guò)去,三人便要下樓,卻正好遇到對(duì)(duì)面雅間走出來(lái)(lái)的李沐松,李沐松只看著林念兒笑道:“真是巧,遇到風(fēng)(fēng)頭正盛的林小姐了。”
上次宴會(huì)(huì)之后,林念兒在京中的名聲簡(jiǎn)(jiǎn)直快趕上周惜弱了,只是在出身和琴棋書(shū)(shū)畫(huà)(huà)上稍遜。
“世子莫要取笑了?!繃幟顑嚎吹嚼鉭逅?,也是恤[行老病?p> 眾人下樓時(shí)(shí),正好看到七公主進(jìn)(jìn)來(lái)(lái),七公主是派人盯著康王府,知道李沐松來(lái)(lái)了這里,才匆匆趕來(lái)(lái)制造偶遇的。她向李沐松招手:“好巧?!敝皇强吹剿磉叺牧帜顑簳r(shí)(shí),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林雪碧看在眼里,悄悄踩住林念兒的裙擺,不著痕跡地向前一推。
林念兒猛然向前趔趄,眼看就要撲倒在樓梯上,旁邊的李沐松眼疾手快,用手臂攬著林念兒的腰,將她一把撈回來(lái)(lái)扶好,又冷臉往林雪碧身上看了一眼。
林雪碧同林雪怡一樣作出擔(dān)(dān)驚受怕的樣子,問(wèn)(wèn)林念兒:“怎么樣?沒(méi)(méi)事吧?怎么這么不小心……”問(wèn)(wèn)完又打量了公主一眼,果然,她看向林念兒的眼神越發(fā)(fā)不善了。
林念兒回府的路上心情很是復(fù)(fù)雜,一方面是與李沐松身體接觸后說(shuō)(shuō)不清道不明的絲絲心動(dòng)(dòng)和甜蜜,一方面是對(duì)(duì)林雪碧這種小伎倆的心寒,心下決定以后離她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的。
過(guò)(guò)了幾天,林雪怡聽(tīng)(tīng)林雪碧說(shuō)(shuō)郊外有一處風(fēng)(fēng)景特別好,便拉著林念兒出去踏青,“碰巧”遇上了七公主。
七公主坐在奴婢搬來(lái)(lái)的軟凳上,輕蔑地看著林念兒:“你與世子關(guān)(guān)系不錯(cuò)(cuò)?”
林念兒深知來(lái)(lái)者不善,早就聽(tīng)(tīng)說(shuō)(shuō)七公主跋扈的名聲,敢在她面前與李沐松走得很近的姑娘,沒(méi)(méi)有一個(gè)(gè)有好果子吃。
“因家兄與世子是君子之交,臣女與世子方有點(diǎn)(diǎn)頭之交?!绷帜顑褐坏闷睬尻P(guān)(guān)系。
“本公主看,你和世子走的近了些?!?p> “臣女不敢,私下里并無(wú)(wú)來(lái)(lái)往。”林念兒平日里只被姜氏冷嘲熱諷過(guò)(guò),但都不痛不癢的,此刻面對(duì)(duì)公主責(zé)(zé)難,知道事情可大可小,真正感受到了等級(jí)(jí)尊卑中深處低位之人的小心翼翼和無(wú)(wú)可奈何。
林雪怡在一旁聽(tīng)(tīng)出七公主語(yǔ)(yǔ)氣里的陰狠,緊張得渾身發(fā)(fā)冷。
“本公主走累了,渾身疲憊,你們過(guò)(guò)來(lái)(lái)給本公主按按摩?!?p> 林雪怡平日里有姜氏疼愛(ài)(ài),林母又是個(gè)(gè)好說(shuō)(shuō)話的,從沒(méi)(méi)做過(guò)(guò)伺候人的活兒。林念兒前世里人人平等的觀念深入人心,沒(méi)(méi)有過(guò)(guò)不對(duì)(duì)等地伺候過(guò)(guò)誰(shuí)(shuí),來(lái)(lái)到林家之后,王氏寬厚,無(wú)(wú)人苛待,更是十指不沾陽(yáng)(yáng)春水。此時(shí)(shí)聽(tīng)(tīng)了七公主的話,心中又驚又屈,一時(shí)(shí)間竟愣住了。
明芳大著膽子說(shuō)(shuō):“七公主,我家小姐沒(méi)(méi)伺候過(guò)(guò)人,手上沒(méi)(méi)個(gè)(gè)輕重,恐怕唐突了公主。奴婢手熟,讓奴婢來(lái)(lái)給公主捏捏吧?!?p> “本公主讓你這個(gè)(gè)賤婢插嘴了嗎?來(lái)(lái)人,掌嘴?!?p> 眼看公主身邊孔武有力的婆子向明芳走去,林念兒心中一橫,跪在七公主身邊:“丫頭不懂事,還望公主大人有大量,放了她吧。公主哪里不舒服,我好好捏便是?!?p> 明芳看林念兒屈尊,為自己求情,一陣眼熱鼻酸,不敢看過(guò)(guò)去,只能低著頭跪在一邊,不再給小姐惹事。
“把鞋脫了,給本公主捏捏腳?!逼吖鲗⒂夷_伸到林念兒面前,林念兒努力讓自己心態(tài)(tài)平和,慢慢地為公主脫鞋,捧著她的腳輕輕揉著。
“聽(tīng)(tīng)說(shuō)(shuō)你娘勾引了林大人,這才生了你。怪不得你這么會(huì)(huì)伺候人?!?p> 林念兒低著頭,臉對(duì)(duì)著七公主的腳,心中越來(lái)(lái)越冷。
七公主看了一眼站著的林雪怡:“怎么?你比林念兒尊貴?”
林念兒拉了拉林雪怡的袖子,林雪怡也跪下來(lái)(lái),木然地學(xué)(xué)著林念兒的樣子為七公主揉起了左腳。
七公主閉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樣子。
“凝珠!你在干嘛?”遠(yuǎn)(yuǎn)處一快步走來(lái)(lái)的男子呵斥道。
“二皇兄?你回來(lái)(lái)啦……”七公主嚇得慌忙站起身來(lái)(lá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