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燈火闌珊的小道上,京城的夜晚繁星閃爍,月亮似圓非圓。他倆正在前往許久未曾居住的端王府。楚瑜錦跟在楚塵鞅的身后,賴著要去他的端王府住一晚,他其實在京城內也有一處靖王府,不過他常年在西部軍營,府中無人打理,怕是早就積灰長草了。而端王府卻是有著下人打理,所有物事與楚塵鞅四年前離京一樣沒有變化。
抵達了許久未曾打開的端王府大門前,巨大的牌匾端正的刻著端王府三個大字,大門的兩側只掛著兩個亮著燈的紅燈籠,發出點點橘色的光亮,映著字跡模模糊糊,朦朦朧朧。楚塵鞅輕輕的扣了兩下門環,大門嘎吱嘎吱的應聲而開,從里面探出了一個老人的頭。他看到是楚塵鞅回來了,便急急忙忙的將大門拉開:“王爺回來了?”他注意到站在楚塵鞅身后的楚瑜錦,卻是不認得,“這位是?”他不復年輕時清明的眼珠咕嚕咕嚕轉向楚瑜錦,好像是不明白自家王爺怎么帶了一個人回來。楚塵鞅一邊踏入端王府的大門,一邊回答道:“陳伯好,這位是靖王,我的八皇兄,因京中的靖王府多日未曾有人打掃,他今日便于我府借住一晚。”
楚瑜錦撅起了嘴:“九皇弟倒是小氣的很,我在你這怎么就只能借住一晚?”他漂亮的眼睛閃爍著埋怨的光芒,“我還非要在你這兒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你做好準備罷。”楚塵鞅沒有理他,站在他身側的陳伯向楚瑜錦行了個禮:“見過靖王,我這就去將客房打掃出來。”說罷便匆匆的去了,一個年紀頗大的老婦將兩人接入了大廳,并端上兩盞茶水。
她的臉被歲月留下點點痕跡,但笑起來卻是十分慈祥,她道:“王爺二人定是宮中宴會回來罷,在宮中飲了酒,老身這就去熬點醒酒湯。”她說完便要退下,楚塵鞅阻止了她:“無妨,宮中的酒水薄的很,不烈,我倆人并未喝醉。陳姨不用特地去熬。”楚瑜錦也附和道:“是呀陳姨,我們清醒的很,這宮中的酒真沒味道,根本比不上我軍營的酒。”喚做陳姨的老婦沖他們笑笑:“好罷,那我就去看看老陳收拾好客房沒有。”說完便退了下去。
楚瑜錦沖楚塵鞅眨眨眼,道:“你我多年未見,你在這端王府有沒有金屋藏嬌啊?怎么你的家仆都是些年紀頗大的老人呢。”楚塵鞅拿起那杯熱騰騰的茶,吹了吹,道:“我常年在外,本在端王府伺候的一些下人都被我遣散了。只有陳伯兩夫妻早年喪子,也沒有個地方可去。我看他們可憐,便將他倆留了下來幫忙打掃我王府的事物。”
楚瑜錦聞言點點頭,又疑惑道:“那他們在這碩大的端王府不寂寞嗎,還有我問的是有沒有漂亮小娘們,不過看你這樣,估計是沒有了。”說罷還頗為惋惜的嘖嘖了兩聲。楚塵鞅看向這個不著調的八皇兄,他常年在外尋找荊夜香的線索,這事兒早就跟他八皇兄說過了,江湖上事物頗多,他去的地方不是危險至極就是險惡環境,哪兒有時間納妾。
楚塵鞅拍了拍楚瑜錦的肩,開口道:“八皇兄沒事就趕緊就寢罷,明兒早我們還要上朝呢。”說罷便放下了手中的茶,讓陳姨將楚瑜錦帶回客房。楚瑜錦向楚塵鞅道:“那你朝服也要借我一套啊,我身上可沒帶什么。從前衣物都還放在靖王府呢,我母妃給我做的衣裳卻是放在安國侯府,你明兒幫我拿回來罷。”楚塵鞅挑眉,他也是許久未曾回來,朝服就兩套,還是他十八歲時定做的。不知現在給兩人會不會太小了。他揉揉眉心,吩咐道:“陳姨你將我從前的朝服拿一套給靖王殿下,帶靖王殿下回客房,早日歇息罷。”
“好的王爺,靖王殿下請隨老身來。”陳姨答應到,帶著楚瑜錦走了。他臨走前還不忘沖楚塵鞅說一句:“你也早日歇息呀。”楚塵鞅平靜的看著他,輕輕的嗯了一句,便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次日,天還蒙蒙黑,楚塵鞅就早早的起了,先是穿上了一身簡單的布衣,然后喝了杯水便走到王府的院子里開始打拳,卻發現楚瑜錦早就在他的院子里瞎逛了。楚塵鞅開口喚道:“八皇兄倒是起的早的很。”楚瑜錦遙遙聞言眼睛一亮,快步地向楚塵鞅的方向走去,他笑瞇瞇的道:“九皇弟早啊。”
他今日穿上了楚塵鞅早年的朝服,卻微微短了一點點,因為兩人都是藩王,自然朝服的類型是一樣的。只見楚瑜錦換上了一身石青色長袍繡有五爪金龍四團。前后正龍端重周莊,兩肩行龍飄逸有力。身側金銜玉方版四。每版飾東珠四,中飾貓睛石一。帶及左右佩絳,用金黃色。帶紛下廣而銳。襯的楚瑜錦更加的溫文爾雅,氣宇不凡,卻是個跳脫性子,不開口那就是個翩翩君子,總能唬住人,一開口就形象崩塌,不像個高貴王爺。殊不知是不是在軍營里呆久了的緣故,他說話的方式卻是越來越簡單,永遠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也是養成了可愛可恨的直腸子,有啥說啥。
他笑嘻嘻道:“九皇弟還在鍛煉呢,還不趕緊換上衣服,我倆用了早膳便要上朝了。”楚塵鞅無奈,怎么像是被反客為主了。楚瑜錦見他一臉無奈,立馬一收嬉皮笑臉的神情,嚴肅道:“這早朝卯時就要開始,而你我二人寅時就在在午門外等待,九皇弟趕緊的罷,再不吃飯你我就得遲到了。”
楚塵鞅算了算時間,現在已經快寅時,回道:“行罷,多年未上朝倒是起的晚了。你我先去前廳用膳罷。”說罷便讓楚瑜錦跟著陳姨去前廳用早膳。自己卻是回了房間換上了與他一樣的親王朝服。
兩人一同用完早膳,便結伴走著去午門外等待升朝。
眾多大臣在午門外整成幾隊,能上金鑾殿的站在一起三五成群的低聲談論著一些事情,而不能上大殿的臣子們卻是排好了幾隊,等隆衍帝什么時候升朝便可以直接進去了。
楚瑜錦和楚塵鞅二人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安國侯裴國慶來向二人見禮。他雖然已經年過花甲,但神情卻是精神抖擻的,他向二人敬禮道:“見過端王靖王,許久未曾得見二位王爺,到和老夫中記憶的樣子不一樣了。”楚塵鞅點點頭,回道:“見過安國侯,侯爺身子骨可好。”裴國慶回禮道:“勞煩王爺掛念,老夫的身子骨還硬朗的很呢。”楚瑜錦扶起安國侯,道:“外祖父說的是,您老的身子最好。外祖母呢,她可一切安好?”裴國慶點點頭,堅毅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慈祥,道:“自然是好的,你這次回來有時間就去見見她罷,她這些天可是嘮叨著見你呢。”
楚瑜錦聞言應下道:“我下了朝便去看望外祖母,勞煩外祖母掛心了。”裴國慶回道:“你能回去看她她會更加高興的。老夫還有事情跟兵部尚書商量,就先不打擾你們了。”說罷便走開了。
兩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雖然身邊之人都是人中龍鳳,但兩人身姿挺拔,帶著與他人不同的氣質也是在這一群人之中截然不同。正當兩人在討論著北方之事的時候,兩個身穿與他們一般朝服的男子走了過來向二人見禮。兩人抬頭一看,發現是四皇子安王和六皇子燕王。安王和燕王是同母的兄弟,氣質上卻相差的極多,四皇子安王氣質上更加的書生氣一點,常年書不釋手,身上常帶著墨香,開口子曰閉口之乎者也,但人性子也是很好的,與人和善。二人雖然都學過些文章,不是聽不懂,但也受不了每次說話都拐彎抹角,引經據典的。所以二人對他們的四皇兄總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相反的對六皇子倒是很談得來。六皇子燕王小的時候跟他們一起上過課,氣質上更加的理性,為人處世最為穩妥可靠,倒像個謀臣。
六皇子楚星顧對著二人開口道:“六皇弟九皇弟我和哥哥倒是許多年未曾相見了罷。昨日在宴會上看的不太真切,今日仔細的打量了下,你倆倒是的越發金相玉質,虎步龍行了。”說完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帶上了一點書生的儒雅。楚塵鞅謙虛回贊道:“六皇兄謬贊了,多年不見,四皇兄和六皇兄均是姿容既好,神情俱佳。”四人互相吹捧了兩句,又聊了聊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直到五更的鐘聲響起,才停了下來。諸位大臣井然有序的排好隊,陸陸續續的走進了午門。
隆衍帝坐在金鑾殿之上的龍椅上,神采奕奕。站在皇帝邊上的小黃門扯聲大喊:“跪。”所有人都俯身跪下,并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小黃門接著喊:“起。”眾人復起,低著頭聽著小黃門喊最后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站在楚塵鞅前面的楚瑜錦從隊伍里走了出來,他低著頭朗聲道:“臣,有事啟奏。”隆衍帝看著自己高大挺拔的兒子,微笑道:“準奏。”楚塵鞅一聽就知道他要提去北方的事情了,一邊擔心他不著調的性子,一邊還有點好奇他想出來的點子。
楚瑜錦依舊是低著頭,緩緩道:“兒臣在西部軍中許久,近日來西部戰事平穩,百姓安居樂業。但西部番人具是些兇狠狡詐之人,兒臣不能代表他們一時不進攻以后便不會進攻我大隆江山。兒臣知道自己的戰事上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所以今日兒臣請求父皇能讓兒臣前往北方向忠勇公討教。另外九皇弟近日歸來,兒臣也想帶他一道去,一來九皇弟閑散,兒臣想讓他慢慢的拾起處理軍中的事物。二來兒臣想讓九皇弟能跟我一塊去學習學習,畢竟我們今后是要一起在西部殺敵的。”
隆衍帝聞言思考了片刻,他贊同道:“錦兒說的對,鞅兒這些年實在是懶散了點,身上竟無要務。錦兒為大局著想,可以夸獎,鞅兒便隨著你八皇兄一道去北方學習罷。”
楚塵鞅無奈,他這個哥哥就會變相的跟父皇告狀這些年都是他一個人在軍營里操勞。不過楚瑜錦還是蠻靠譜的,一番話說下來于情于理都讓人拒絕不了,索性就隨他了。兩人雙雙跪下,同時開口道:“兒臣遵旨。”

朱砂冰心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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