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除夕,這注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雖然沒了往日的喧囂與煙火,但是各地都在上演著千里馳援的一幕一幕。
唐英紅所說的年輕護士沖動的想要辭職前往武漢,不是個例!而林玉瓊這類的,也不是唯一。
中午的時候,陳家寧還不知道林玉瓊準備支援武漢,便已經看到央視新聞發的那篇名為《我可以上,但請別告訴我媽媽……》,那是武漢大學人民醫院的一位年輕醫生說的,一樣的還有已經踏上返鄉旅程,卻擔心有孩子的同事上一線會有負擔,毅然折返的吳小艷。
“我沒成家,也沒照料孩子的負擔,大家都在戰斗,只有在戰場上,我才能安心過好年!”
這句話,陳家寧以為能夠很好的詮釋母上大人院里那幾個想要辭職馳援武漢的年輕護士的心理,因為她們身上的那身白大褂,就是在戰場上沖鋒的無敵戰甲,也只有站在病毒面前,才對得起當初的那份宣言。
她們依舊不是唯一,也永遠不會孤單,與之同行的還有無數志同道合的戰友。
文章里有幾張群名為“ICU護理第七團隊”的微信截圖,“我愿意”、“我報名”、“我帶頭”等一個個堅決的回復排得很長……
不僅如此,陳家寧誰都沒說過,昨晚他其實給自己的姐夫打了個電話。
對,沒跟陳家妍打,他知道就算打了,老姐也不會說什么的,指不定又是一頓教育。
沒辦法,自從當然母親以后,陳家妍的教育欲就不減反增,反正陳家寧是不想聽了,有事直接找姐夫靠譜一點。
也就是昨晚的那通電話,才讓他知道,原來老姐給家里打的電話壓根就沒老實交代,早在前兩天他們醫院確定為新冠的定點醫院之后,他們夫妻倆就已經將兒子交給了父母來帶,然后全身心的投入了醫院的事務。
陳家寧也問過覃宇,自己的老姐到底是怎么想的,畢竟小外甥才那么大,剛斷的奶,她就放心直接交給丈母娘?
而且擱病毒堆里,一個不好感染了怎么辦?有一個覃宇在不就好了嘛,為啥非得兩個人都上?
一不小心團滅的節奏?這要是讓爸媽知道了,還不得殺去武漢剁了陳家妍不可。
哦,也對,現在武漢封了,爹媽過不去!
槽雖然是這么吐的,但是陳家寧也是真的擔心他們兩人,畢竟央視新聞已經報道了有醫務人員感染,而且武漢政府還發了全國捐助的通道,現在這個情況,全國各地都在放年假ing,產能根本就沒能調動起來,醫療物資已經出現告急的情況……
真不是陳家寧的覺悟低,換一個人他肯定舉手雙手支持,可是對象成自己的家人之后,他是真沒辦法做到那般。
不是雙標!真不是!
對于陳家寧的疑惑,覃宇也跟他說了,陳家妍的意思也可以用《我可以上,但請別告訴我媽媽……》里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呼吸二科張旃醫生的話來說。
就是:“如果說我多治好一個病人,我兒子的危險可能就會減少一分!”
都說醫者仁心,其實這也是一個母親最真實的心聲罷了。
“唉,老姐這樣,嫂子也這樣,希望他們都平安吧!”
掛斷了母上大人的電話后,陳家寧忍不住長嘆了一聲,也沒什么心思繼續看春晚了。
靜靜的癱坐在沙發上回想這回來的這些天的遭遇,陳家寧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般。
半個月前的他,哪里想得到今年會是這個鬼樣子的!
老爸很早之前就敦促他今年必須回來過年,還說元宵的時候央視要下來拍攝家鄉的游燈,會比往年更加熱鬧。
老媽也總是催他趕緊買票,免得春運了搶不到,完了還不忘順帶提一嘴“要是能帶個媳婦回來就更好了!”
結果……
#全國新增確診病例259例#【#全國確診830例新型肺炎病例#】
央視新聞上的官方統計數據好像一個巨大的巴掌,狠狠在他的臉上抽了兩下,別說元宵了,往年的除夕,塘里村總是煙花璀璨,想安靜的看個春晚還得把門窗都關緊,然后戴上耳機,再把音量調大最大才行!
至于說什么禁放煙火?對不起,鄉下沒有這個規定,撒開了放,別整出事來,沒人管你的!
而現在……
沉吟了一聲,將自己的手機隨手扔在了椅子上后,陳家寧慢慢的站起身來,推開客廳門走到陽臺前,雙手撐著護欄,目光在天空中掃過。
除夕的月不圓,甚至說就是個牙兒,那亮度更是可想而知了。
古人總說月明星稀,可是今天的月不明,星卻也更稀了。
雖然沒有煙火的霧霾遮蔽,但是整個夜色依舊顯得暗沉,就好像現在國人的內心一般,暗淡無光。
陳家寧不是醫生,不是護士,也不是警察,更加不是科學家,他只是個搞機械的研究生罷了,還是在讀的那種。
面對這個突然起來的疫情,他沒法像媽媽,姐姐,大嫂那般沖在抗疫第一線,也沒法像老爹,大哥那般守護人民的安全,更沒法像鐘南山院士那般拼了命的研究解析尋找解決疫情的辦法。
他能做的,也就是沒日沒夜的抱著手機,守著央視新聞,坐等能夠第一時間獲悉官方公布的信息。
他能做的,也就是和小伙伴們一起隔著手機屏幕談著國事假意的指點江山,雖然也就是一群在家里憋瘋了的家伙紙上談兵的舉動罷了。
他能做的,也就是每天睡覺之前,雖然不信神佛,但是還想著臨時抱抱人家大腿似得,祈求一下家人安康,難關速退。
可惜這些都沒辦法讓陳家寧獲得一絲心安,想想一線的姐姐姐夫,以及即將馳援武漢的大嫂,再看看忙碌在鄉里間的老爸大哥,甚至是頂著離家出走名頭跑去武漢卻應招加入志愿者隊伍中的林俊希。
陳家寧對于自己只能擱家里安靜的呆著,然后什么都不做的行為,總是莫名的有一種負罪感,猶如千夫所指一般。
這種感覺在他反對姐姐扔下外甥,和姐夫兩個都全身心投入抗疫工作的時候,表現的尤未明顯。
就好像自己當然了逃兵似得!
可是真沒有,他不是!
單純的怕……

唐雩
我有些寫不下去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