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原本就緊張兮兮的張昊一抬頭見著肖楓冷若冰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gè)哆嗦,更加害怕了。
許舒窈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觀察著張昊。
之前在法醫(yī)(yī)室聽了蔡云的話,許舒窈的心頭存著許多疑惑打算問張昊,但眼下肖楓與他說話,她也不好打擾。
既是不好打擾,索性安靜看戲了。
“不,不會(huì)是惡作劇!”
張昊顯得很激動(dòng),他忽然抓住肖楓的手腕,滿眼惶恐:“警官,我沒有騙你,是真的,真的有人要?dú)⑽搖!?p> 肖楓的眉頭蹙了起來,他舉起手中的匿名信:“你指的是這封信。”
說著話,肖楓試圖不動(dòng)聲色地抽回自己被張昊緊緊抓住的手,但張昊抓得太緊,他掙了一下,沒抽掉。
張昊察覺,有些尷尬的收回了自己手:“警官,不好意思。”
肖楓擺手,表示無礙。
見張昊情緒穩(wěn)(wěn)定了些,他張嘴,剛想開口,被許舒窈打斷。
許舒窈看了眼肖楓,見著肖楓面色沉凝,還以為是得到了對(duì)方的準(zhǔn)(zhǔn)許,她問:“你知道這封信是誰寄給你的么?”
“不知道。”
張昊茫然地?fù)u頭:“我要是知道是誰寄給我的,就不會(huì)這么害怕了。”
“你最近有和什么人結(jié)(jié)怨么?”
張昊搖頭:“沒有。”
“仔細(xì)(xì)想想。”許舒窈提醒他:“這封信是寄到什么地方的,收到這封信的地方有監(jiān)(jiān)控么?”
“這個(gè)沒有。”
張昊眉頭緊皺:“這封信是今天早上出現(xiàn)(xiàn)在我辦公室的。至于監(jiān)(jiān)控,這幾天剛好我們辦公室的監(jiān)(jiān)控壞了。”
“今天早上?”
許舒窈皺眉:“現(xiàn)(xiàn)在才幾點(diǎn)(diǎn),這個(gè)點(diǎn)(diǎn)你應(yīng)(yīng)該是你們公司第一個(gè)去上班的人吧?”
張昊一愣,忙解釋道:“應(yīng)(yīng)該是前幾天就放在我辦公室了,只是我這才從外邊出差回來,所以才看到……”
“你去什么地方出差。”許舒窈?jiǎn)枺骸笆且粋€(gè)人么?
“我是同我秘書一起在鄰市出差。”
張昊剛剛解釋完,臉色一變,很是震驚地看向許舒窈:“警官,你問這個(gè)做什么?你不會(huì)是懷疑蘇茗的死和我有關(guān)(guān)系吧!”
許舒窈不著聲色地打量張昊:“蘇茗的事情我自會(huì)問你,現(xiàn)(xiàn)在說的是你收到的匿名信。當(dāng)(dāng)然,你如果想說蘇茗,我也可以馬上向你了解情況。”
說罷,許舒窈臉上的神色冷了幾分:“既然咱們都已經(jīng)(jīng)說到蘇茗了,那就具體說說吧,17號(hào)晚上十點(diǎn)(diǎn)你在什么地方?”
張昊不可置信的看著許舒窈,半晌才說:“不是,我說你們有沒有搞錯(cuò),你們不會(huì)是真的在懷疑蘇茗的死和我有關(guān)(guān)吧?”
許舒窈沒有接話,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那雙漆黑的眸子似要將他看穿一樣。
“警官!”
張昊極為憤怒:“我現(xiàn)(xiàn)在被人恐嚇了,你居然懷疑我和蘇茗的死有關(guān)(guān)系,難道你們真正應(yīng)(yīng)該關(guān)(guān)心的不該是到底是誰給我寄的這封信么!”
無人理會(huì)他的憤怒。
張昊咬咬牙:“好,既然你問,那我就回答你好了,那天我在鄰市出差,我的秘書可以證明。”
“那你是什么時(shí)候回來青樊的?”
“今天。”
“今天?”
許舒窈?jiǎn)枺骸耙簿褪钦f,你出差回來就直接去公司上班了?據(jù)(jù)我所知,你是你們公司的老板,出差了這么些天,就算擔(dān)(dān)心公司的運(yùn)(yùn)行,也應(yīng)(yīng)該回家休息一下才去公司吧,怎么這么著急天還沒亮透就回公司了?”
“我……”
張昊愣住,沉默了一會(huì)兒,說:“說來不怕警官你笑話,我們公司不止我一個(gè)老板,平日里我那合伙人就和我不太對(duì)付,我擔(dān)(dān)心我不在公司的時(shí)候他會(huì)使什么絆子,所以我這不,剛出差回來就馬上回公司了。”
“是么?”許舒窈點(diǎn)(diǎn)頭,應(yīng)(yīng)了一聲。
張昊緊張地看著許舒窈,見對(duì)方面色平靜,心下忐忑,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gè)女警察信不信自己的話。
“咱們回到剛才的話題吧。”
許舒窈無謂的攤了攤手:“你剛才說這封信和蘇茗有關(guān)(guān)系,是什么意思?”
許舒窈的手指捻起那封信,看了眼,說:“這封信上并沒有提及蘇茗。”
“之前蘇茗她也收到過這樣的信。”
張昊的牙齒打著顫兒,但語調(diào)(diào)比先前要穩(wěn)(wěn)定許多了。
“蘇茗收到過這樣的信?”許舒窈心驚。
案發(fā)(fā)現(xiàn)(xiàn)場(chǎng)并沒有發(fā)(fā)現(xiàn)(xiàn)類似信件。
她看肖楓,肖楓臉上也是和自己一樣的詫異。
她強(qiáng)(qiáng)壓住心頭的驚詫,不動(dòng)聲色的接著問:“蘇茗將她收到的那封信拿給你看過?”
“對(duì)。”
張昊忙不迭點(diǎn)(diǎn)頭:“當(dāng)(dāng)時(shí)我也是跟這位警官說的那樣安慰她,對(duì)她說是惡作劇,讓她不要當(dāng)(dāng)真,可是過了沒多久,她就……”
說著說著,張昊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他抽泣著,一下接一下,眼見得就要泣不成聲。
許舒窈及時(shí)打斷了他:“蘇茗收到的那封信和你這封信上的內(nèi)(nèi)容是一樣的么?”
張昊胡亂揩掉眼淚,說:“意思是一個(gè)意思,內(nèi)(nèi)容好像不太一樣。”
許舒窈聞言,覺得好奇,問:“有哪些部分不一樣?”
“不記得了。”
張昊雙手交錯(cuò),努力想了一下,沒想起來,慢慢的搖了搖頭。
“你覺得這封信會(huì)是誰寄給你的。”
許舒窈不甘心,還想接著問,余光忽然瞥見肖楓似乎對(duì)著自己輕輕地?fù)u了搖頭。
什么意思?
是要她不要再問了么?
許舒窈還沒咂摸透肖楓的意思,忽然見肖楓將筆錄翻篇了。
肖楓對(duì)張昊說:“你的情況我們已經(jīng)(jīng)基本了解了,你放心,如果有進(jìn)(jìn)展,我們會(huì)第一時(shí)間聯(lián)(lián)系你。”
“可是……”
張昊不甘心,他聽得出來肖楓的話不過是打發(fā)(fā)。
肖楓打斷他:“你剛才說十七號(hào)你在鄰市出差,可以具體說說你出差了多久?”
張昊察覺到肖楓還是在懷疑蘇茗的事情和自己有關(guān)(guān),他強(qiáng)(qiáng)壓著怒氣:
“一個(gè)星期左右吧。但是警官,我剛才已經(jīng)(jīng)說過了,我是和我的秘書一起出差的,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去問問我的秘書。”
張昊又說:“我知道蘇茗死得蹊蹺,但你們不能平白懷疑我啊。”
“我可是聽說了有個(gè)男人都已經(jīng)(jīng)承認(rèn)(rèn)是他殺了蘇茗了,既然如此,你們還問我做什么呢?”
許舒窈聞言,心頭不覺一跳。
要知道朱冰死亡的消息他們并未公開,除去朱冰的同事知道的人應(yīng)(yīng)該不多。
而就算是同事,朱冰留有遺書一事,好多也是不知道的。
“可以說說你和蘇茗的關(guān)(guān)系么?”
肖楓沒有理會(huì)張昊的解釋,他說:“你是蘇茗的男朋友,對(duì)吧?”
“算是吧。”
張昊輕嘆了口氣,顯得有些傷感:“我和蘇茗也才認(rèn)(rèn)識(shí)幾個(gè)月,彼此了解得不多,平日里她都整天都是笑嘻嘻的,我總覺得她那種人絕不會(huì)和什么人結(jié)(jié)怨,誰能想到她竟然會(huì)被人殺了呢。”
肖楓沒理張昊的話,接著問:“也就是說你承認(rèn)(rèn)蘇茗是你的女朋友,但是據(jù)(jù)我所知,你是有妻子的。”
“這……”
張昊啞然,半晌才不甚自然地干笑了兩聲:“警官,都是成年人了,我這不是沒經(jīng)(jīng)得住誘惑嘛。”
許舒窈見著張昊那模樣,實(shí)在不齒。
他說得倒像是將肖楓和他歸成一類了。
許舒窈雖和肖楓不對(duì)付,但內(nèi)(nèi)心深處可是將肖楓歸成好男人了的。
張昊這話無疑在打臉許舒窈看人的眼光。
“你和蘇茗平時(shí)的交往模式是怎么樣的?”肖楓面無表情地繼續(xù)(xù)詢問。
許舒窈在一旁聽得為之一振,之前廢話了那么多,她還是喜歡肖楓現(xiàn)(xiàn)在這樣的單刀直入進(jìn)(jìn)主題。
穩(wěn)(wěn)準(zhǔn)(zhǔn)狠,不帶半點(diǎn)(diǎn)彎彎繞繞,多好啊!
張昊遲疑了一下:“警官,我不太明白你說的交往模式是什么意思。”
肖楓冷聲解釋:“你和蘇茗既然是男女朋友,應(yīng)(yīng)該知道蘇茗身上有很多傷痕吧。”
張昊的臉一下就白了,他惱火得很,含糊其辭:“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肖楓目光灼灼的看他:“你們行房時(shí)有什么癖好嗎?”
許舒窈聞言,驚掉了下巴。
這也太直奔主題了吧!
原來肖楓竟是這么不含蓄的么。
她有點(diǎn)(diǎn)好奇肖楓說這話會(huì)不會(huì)帶點(diǎn)(diǎn)情緒,奈何瞧見他面色平靜的像一汪死水。
真沒意思。
許舒窈在心頭默默吐槽。
“這……”
張昊用了好幾秒來沉默,他咬著牙,半晌問肖楓:“警官,這和蘇茗的死有關(guān)(guān)嗎?”
肖楓回答:“任何細(xì)(xì)節(jié)(jié)可能都有關(guān)(guān)。”
張昊受不了被肖楓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猶豫了很久,到底還是開了口:
“我和她是有那么一點(diǎn)(diǎn)愛好,不過警官,我那點(diǎn)(diǎn)愛好也是被蘇茗帶起來的。在認(rèn)(rèn)識(shí)她之前,我都不知道還有那種玩法。”
肖楓漠然:“是么?”
“當(dāng)(dāng)然是啊!”張昊涎皮笑著說:“警官,你們還管別人關(guān)(guān)燈做的事情啊?”
肖楓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才問:“你剛才說蘇茗是被殺的,有什么依據(jù)(jù)嗎?”
“這需要依據(jù)(jù)啊?”
張昊聞言,先是遲疑,緊接著臉色又恢復(fù)(fù)起初的緊張:“警官,我剛才不給你說了嘛,之前蘇茗也收到過一封匿名信,一定是寄信的那個(gè)人殺死了她!”
“就這么肯定?”
“肯定啊。”
張昊說:“說起來不怕警官你笑話,我都在想如果不是我這幾天剛好在出差,指不定我也和蘇茗一樣……”
肖楓打斷他:“你可以詳細(xì)(xì)說說17號(hào)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嗎?”
張昊憤怒地說:“警官,我剛才都已經(jīng)(jīng)說過了十七號(hào)我在外地出差了,你還問這個(gè)做什么?”
“只是例行問話。”
肖楓平靜解釋:“你只需要將那天下午八點(diǎn)(diǎn)到晚上十二點(diǎn)(diǎn)之間都做了些什么,具體說出來就行了。”
肖楓說罷,示意許舒窈做好筆錄。
許舒窈聽了肖楓的話,大約知道肖楓想做什么了,她暗暗佩服,這招高啊!
張昊盯著肖楓的眼睛,又看了看許舒窈,猶豫了一會(huì)兒,才無可奈何地說:“既然警官你都這么說了,我也沒什么好顧慮的了。”
“那天我和秘書談了生意之后回到酒店已經(jīng)(jīng)是很晚了,我和秘書已經(jīng)(jīng)為了那個(gè)單子忙了好幾天,所以我們就在酒店休息了一會(huì)兒。等我們睡醒了之后,酒店都沒有晚餐供應(yīng)(yīng)了,我還記得那時(shí)候才九點(diǎn)(diǎn)多,我還抱怨了下酒店那么早就沒餐食了。”
肖楓問:“記得回酒店的時(shí)候具體什么時(shí)間么?”
“六點(diǎn)(diǎn)左右吧。”
肖楓:“那你打電話給你秘書的時(shí)候是九點(diǎn)(diǎn)多少,還記得么?”
“九點(diǎn)(diǎn)半左右。”
張昊因著這點(diǎn)(diǎn),很是激動(dòng):“我睡醒了一般都先看時(shí)間,所以大概記得是九點(diǎn)(diǎn)半,警官你如果不信的話也可以問我秘書,那天我是用酒店的座機(jī)(jī)給秘書打電話讓她叫餐的。”
“好,你接著說。”
“因?yàn)槊貢f他不想吃東西,所以我洗了個(gè)澡,收拾了下就自己一個(gè)人去外頭火鍋店吃飯,火鍋店的服務(wù)(wù)員可以為我作證的。我一個(gè)人也吃不了多少東西,而且我也不喜歡吃辣,所以匆匆吃了點(diǎn)(diǎn)之后,我就回酒店歇著了。”
“你的秘書有對(duì)你說她為什么不吃東西么?”肖楓問。
“她說她累了,想睡覺。”
“是么?”
“我聽她聲音迷迷糊糊的就像沒睡醒似的。”張昊說。
“你是什么時(shí)候離開酒店的?”
“十點(diǎn)(diǎn)四十多吧。”
肖楓問:“你洗澡用了一個(gè)多鐘頭?”
“也不僅僅是洗澡,還稍微打扮了一下。”
張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警官你們剛才都說了我和蘇茗都有那么點(diǎn)(diǎn)愛好,所以那晚上我之所以收拾那么久是打算出去玩一會(huì)兒的,警官這個(gè)你們總該理解吧。”
肖楓無視他的話,問:“你是什么時(shí)候回酒店的呢?”
“十二點(diǎn)(diǎn)左右。”
張昊頗為誠(chéng)懇地說:“警官,酒店是有監(jiān)(jiān)控的,你們可以去看監(jiān)(jiān)控啊。那天我回酒店之后,除了出門吃了個(gè)火鍋,壓根都沒出過門。”
“我們會(huì)去查。”
肖楓若有所思地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又問:“你們出入酒店的時(shí)候有遇到什么人么,或者是看到了些什么?”
“也沒遇到什么人,就酒店前臺(tái)、火鍋店的服務(wù)(wù)員之類的吧。至于看到的……”
張昊停了一下:“我不太明白警官你指的是什么?”
“當(dāng)(dāng)時(shí)看到的,譬如酒店前臺(tái)、服務(wù)(wù)員在做什么,又或者你在出了酒店后外邊街上有沒有看到清潔工打掃衛(wèi)(wèi)生,流浪漢翻找垃圾桶之類的。”
“這個(gè)……”
張昊沉思了一會(huì)兒,說:“有倒是有,只是這個(gè)很重要么?”
“不怎么重要,但為了確定你當(dāng)(dāng)時(shí)真的不在場(chǎng),所以需要你配合,明白么?”
“我明白了!”
聽肖楓這么一說,張昊再?zèng)]了猶豫:“我記起來了,回酒店的時(shí)候,遇到了幾個(gè)在辦理入住的客人。因?yàn)槲液兔貢己芾哿耍灾苯幼娞莼匚菪恕3鼍频甑臅r(shí)候……”
“電梯里有碰到其他乘客嗎?”
“有的。”
張昊點(diǎn)(diǎn)頭:“那個(gè)人本來在打電話,但是電梯門一關(guān)(guān),好像是沒信號(hào)的緣故吧,他說了句信號(hào)不好,就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