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學長?”
蘇珊身體一震,她的目光投到了她的左手上,對于路易斯突然握住她的手的行為有些疑惑。
“跑……”
路易斯還掛著僵硬的微笑,聲音顫抖,他此刻像個發條驅動的木偶,一舉一動在此刻都顯得遲緩,有種異樣的卡頓感。
那種感覺和第一次看到那個詭異的白石雕像一樣,他感受到了,在那還一片平靜的臺上,有什么東西在生長,在發芽,在綻放。
那是刺入骨髓的深層寒顫。
那是無法直視的惡念。
所有人都會死。
包括我。
“跑?。。。。?!”
隨著他猙獰著臉喊出的這句話,如一滴濃墨滴入了清水之中,恐怖的死寂開始擴散。
周圍的人一臉莫名地看向他,一種內心的惡念被誘導著,他們開始變得暴躁,有幾個學生已經一臉惡意地朝著這邊走來。
他們想要發泄心中的躁動,用維護秩序的借口將面前這個家伙教訓一頓。
但,它將每一個人生動的表情都栩栩如生的記錄了下來。
他們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仿佛栩栩如生的雕塑,表情很安詳生動
“啊?”
面對路易斯突然的行動,蘇珊還是有點莫名奇妙,她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臺上,然后目光慢慢失去神采。
那是……什么?
她像是被抽走了脊椎一樣,直接軟倒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目光黯淡。
“該死?!?p> 路易斯直接抱起她朝著外面跑去,他不敢回頭,也無法回頭。
必須趁無法挽回之前離開這里。
“所有人都要死。
包括你?!?p> “滾!!!”
在猙獰的臉色中,路易斯咆哮著,他強行提起注意力,去抵抗那股作用在他腦海中的詭異力量。
身后沒有慘叫聲。
四周安靜得能讓他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踏踏踏。
所有人都死了?
象征存在抹除的能力之環已經散發著微弱的光輝,第一次主動展開,庇護著前行的兩個人。
不要注意我,不要注意我。
逃。
逃得越遠越好。
帶著她逃得越遠越好。
逃……
逃!?。?p> 路易斯幾乎已經無法思考,但生物的求生本能讓他一直沒有停下腳步。
他甚至沒有猶豫地直接從十米高的臺階下躍下。
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離——
離開這里!
咔!
“......”
腳上傳來鉆心的疼痛感,骨裂了。
他踉蹌著繼續帶著蘇珊朝著外面跑去。
“-------”
那是無法言喻的聲音,卻想要撕開人的靈魂。
讓路易斯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在他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
一只腳已經被什么東西纏住了。
濕漉漉的,還帶著一種冰冷感。
它輕輕地摩挲著,如同情人的愛撫。
他沒有回頭,只是目光死死地等著他手背上的那個印記。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千萬,千萬,要起作用??!
他只需要逃脫的那一瞬間。
“......”
松了?拉著它的東西被別的吸引了注意力,那束縛的程度明顯降低。
路易斯面對這來之不易的一刻,他很果斷或者說決然地以另外一只骨裂的右腿,狠狠地望地上一踏。
“咔擦!”
疼死了!??!
他依然不顧一切的向前撲去。
在練習場外環的綠茵帶草皮上抱著蘇珊翻滾了幾個身子之后,他們到達了人行道的位置。
沒有了那種焦躁感,仿佛進入了一個安靜平和的世界。
仿佛聽到有人在呼喊他們,路易斯抬起了頭,望向了遠處。
“老師?”
路易斯看到了不遠處趕來的理查茲,他強忍著疼痛喊道。
“你們怎么了?”
理查茲看見他們兩個的慘樣皺了皺眉,剛才他在實驗室中做實驗,感到了一陣異常,那種感覺他經歷過一次,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一個參賽系列三階的學生失控了,好像有什么東西降臨了,我沒來的及阻止,蘇珊看了一眼?!?p> 路易斯看著他懷中雙眼失神的少女沉聲而道。
他可以算個最底層的超凡者,但蘇珊只是個動一點巫術知識的普通人。
“失控?降臨?”
理查茲已經滿臉嚴肅,他若有所感地看向那路易斯身后的練習場。
原本綠蔭環繞的練習場,此時依然。
沒有什么熔巖爆發的毀滅之光,也沒有閃電飛舞的壓迫感。
在灰色天空下的它一切如常,像一張靜態的風景畫。
沒有一點的聲音。
只有干涸的風吹拂著,如同死域。
“把這個拿著,你們快走。”
理查茲把一個乒乓球大的圓形燒瓶塞進了他懷里,然后回身走向了練習場。
在回頭深深地看了這個男人的背影一眼后,路易斯抱著蘇珊頭也不會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他還能走最后一程。
。
安德森學院,中心廣場。
路易斯來到了那讓他感覺詭異的白石雕像面前,這里是曾經讓他害怕的地方,現在卻最是讓他安心。
他把懷中失神的女孩放在了一邊,然后像失去所有力量一樣癱倒在地。
愣愣地望向了自己那條已經變形的右腿。
這是完全骨骼斷裂錯位了。
希望這個世界能有治療這種程度傷勢的東西吧。
不然他就只能坐在輪椅上了。
不過也值了,畢竟救了一個人。
路易斯微笑著看向被自己救出來的女孩。
他一個人可以很輕松的跑出來,他也不算個好人。
但真正要去做的時候,做不到啊。
“......”
真的救出來了嗎?
看著少女如同一具死掉的人偶,除了那微弱的呼吸聲和皮膚的溫度。
其他和一個死人沒什么區別。
他有些頹廢地合上眼,感受著自己起伏的呼吸聲。
蘇珊到底看到了什么?
回想起圖書館中所提到靈視的概念。
“我們創造這個詞語只是為了讓人們學會自我的審視,可以減少那些未知力量給我們帶來的侵害?!?p> 這就是代價嗎?
直視未知的代價?
他想要大笑,但喉嚨中涌上來的腥味卻讓他只能咳嗽著。
感受著生命力的流失。
路易斯靠著有些溫度的白石雕塑,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笑著喘息。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剛看過的那句話。
“我們是渺小的爬蟲,是在夾縫中殘喘的可憐者?!?p> 對吧,蘇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