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雪好像能夠記住路一樣,輕巧地越過凸起地石頭,凹陷地水坑,每一步都像是經過計算一樣精準,拾寺坐在上面,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拾寺一回頭看到初玄,他似乎走的并不輕松。他胯下地黑馬不知是年齡小經歷少,還是膽子小,被路兩旁地險崖嚇到了,走的是一顛一簸,哪里有坑就往哪里踩,哪里有石頭就往哪里撞。
再看初玄,像個坐在馬背上地活不倒翁,動搖西晃,這樣一路走下去,且不說他的臟腑呼吸能否正常,就怕胳膊腿兒都要被晃散架了。
拾寺停了下來。
“初玄公子,你還好吧,這匹小黑馬怕是不好使呀!“拾寺憂心忡忡。
“沒有關系,你在前面領路就好,我。。。我可以的。”說話間,小黑馬腳下一滑,打了個趔趄,初玄差點被扔了出去。
“初玄公子,我們交換一下,你來騎我這匹馬吧,他好像能記住路似的,走的可穩了。”拾寺摸了摸棠雪的腦袋,棠雪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一樣,驕傲的嘶吼了一聲。
“不可,拾寺,這小黑馬膽小走不穩,你騎上也是危險的緊,我尚且與它接觸的多,還能控制的住。就這樣走吧!”初玄強壓住身體的不適,平靜的說道。
拾寺不知該稱贊初玄的倔強和風度,還是責備他固執逞能。
她靈機一動,遂轉頭開心的對著初玄:“初玄公子,我想到了一個兩全的好法子。”說完跳下馬,拍了拍馬鞍,向初玄使了個眼色。
“你我同乘這棠雪,將小黑拉著就好了,讓棠雪帶著它,它或許能安心些。”拾寺言之有理。
只是,初玄卻覺得有些不妥“這不太合適吧,我怎好與姑娘同乘一匹馬呢?”
“那你可還有其他法子?”拾寺知道此時,惟此一計,便故意激一激初玄。
“我沒有其他法子,只是我覺得這樣會對姑娘的清譽有損。”初玄跳下馬,雙手作揖,竟向拾寺做起禮來。
“哎呦,初玄公子,尋云觀大弟子,我們之前不是同乘過一次馬車嗎?那時你為何不介懷這些事情了那?”拾寺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氣,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考慮這些細枝末節。
“那不一樣,那。。。”初玄還沉浸在自己的謙謙君子的條框中。
拾寺一把拉過初玄,強行讓他上馬:“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們都不說出去,有誰會知道?現下趕路要緊,就別想那么多了,好嗎?”
拾寺倒是大大方方,不拘小節。
“那小道就得多有得罪了!”初玄低頭作揖,風正揚起了他的面紗,依稀看得見他兩頰的緋紅。
“怎么比我還像個大姑娘。”拾寺心里嘀咕著。
“走吧,快走吧。”
初玄跳上馬,手猶猶豫豫的半天伸不出來。
“公子呀,你不拉我,是要我飛上去嗎?可惜我還沒有你們那般厲害的輕功呀。”拾寺開著玩笑。
“來吧!”初玄最終將左手從袖中伸了出來,語氣溫柔堅定而有力。
拾寺伸出右手,握著那一只寬厚有力的手掌,第一感覺是刺入肌膚的冰冷,已經快進入夏天了,怎么還有人的手冰涼的像是在數九寒冬。
初玄掌心一握,便將拾寺嬌小白皙的右手牢牢地握住了“抓緊了,上來!”初玄說的話總是簡短的,溫柔的,尤其是當他身體虛弱的時候,每一個字灌進耳朵里都像是一陣輕柔的風,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聲音如此好聽的人呢,說話就像是在唱歌一樣。
拾寺點了點頭,手上使了使勁,猛地起身,跨坐在了初玄身前,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初玄的呼吸聲聲聲從耳畔傳進來。
拾寺沒有想到,兩個人近距離接觸會這么尷尬。
她想說點什么化解這些沉默,化解這些沉默背后的尷尬。
“你要牽緊小黑,可別讓他掉下去了。”拾寺本想當個笑話說這些話的。
可是初玄似乎并不覺得好笑,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個字:“嗯!”
空氣瞬間又凝固住了,鴉雀無聲,哦,應該是靜的只能聽見偶爾的鴉雀聲。
初玄一手抓著韁繩,一手牽著小黑,拾寺就這樣被半圈在初玄懷里。
慢慢慢悠悠,晃晃晃悠悠,安靜,寂靜,平靜,像是催眠一樣,一夜沒有合眼,拾寺的眼皮子開始打架了。
東倒西歪,前后搖晃,頭撞到初玄的肩上,又撞到了初玄的臉上,她只感覺到身后的初玄做的筆直,像是一堵墻,任她怎么晃也不移動分毫。
拾寺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是隨時都會砸到初玄的石頭,但她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困意。
“我們聊聊天吧,不然我就要睡著了!”拾寺不好意思的開口。
“聊什么?你困了就睡吧,一夜都沒休息了。”初玄似乎毫不在意懷中的這塊大石頭的碰撞。
“隨便聊什么吧,不然這一路上太無聊了。”拾寺語氣有些不耐煩,困意繚繞。
“那就說說你和阿果吧。”拾寺只是隨口一說。
沒成想初玄倒是緊張起來了,急忙辯駁,聲音語調都提高了一個度:“我跟阿果沒什么的,你不要想多了。”
“心虛了不是,我沒說你們有什么呀!”拾寺逗著初玄,她覺得有趣極了。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跟阿果青梅竹馬,但是我一直拿她當妹妹的。這你是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拾寺沒有明白初玄的言外之意。
“這當然跟你有關系呀,你說過要陪我找師父的。”
拾寺越聽越糊涂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呀?!
“阿果也一直拿我當哥哥吧!我猜。。。”初玄可能覺得解釋的不夠清楚,又自顧自的補充道。
“哦,就只是這樣嘛?!”拾寺假裝不相信。
“你。。你既然不相信,為什么要問我?!”初玄氣沖沖。
“哈哈哈,我逗你的,我相信你,相信你還不成嘛?”拾寺笑的花枝亂顫,她就喜歡逗這樣一本正經的初玄。
“你真是太壞了,拾寺,你個鬼丫頭!”初玄用手戳了一下拾寺的頭,揚起的手將后面小黑的鞭子拉扯的緊了些,只聽小黑不滿意的吼了一聲,這一吼倒惹得兩人同時大笑,笑聲傳蕩在山間,來來回回,往往復復,像極了山在長長地訴說,訴說一段快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