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這句話毫無溫度,也顯得很突兀。
“我叫拾寺。”拾寺還是乖乖的回答了,她不想得罪這位圣姑。
眼前這個救寒胥宮于水火之中的圣姑,摘掉了面紗,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雖然頭發遮住了半邊臉,但僅憑露出來的半張臉,也看得出是個模樣俊俏的美女,且她的眉眼又有女子少有的英氣,最妙的是鼻頭的一顆小痣,增添了些許俏皮的感覺。
“我認得你,你是圣姑。”雖然這個人說話語氣生冷,但是她的眼眸清亮,透過那雙眸子能讓任何一個靠近她的人,感受到真誠與善良,包括拾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古人誠不我欺也。
“你的眼神倒是不錯,我之前戴著斗笠面罩,你這會兒竟還能識出我來。”對面的黑衣女子看了她一眼,遂放眼向那重疊的山巒望去,似有一腔惆悵從那兩扇窗幾中傾瀉出來。
“圣姑,你是專程來解救寒胥宮的嘛?”拾寺本想問問她關于赤夢流螢的事情,也許也能解了她身上的謎團,但決初次見面,就這樣問有些唐突,便試探性的問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不要叫我圣姑,我叫原以柔。”她站直了身子,回過頭,微收下頜,直直的盯著拾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開了。
“原以柔。。原。以柔!”拾寺聽到這幾個字,心里咯噔了一下,這個名字很熟悉,雖然這個人她不認識,但是這個名字她已經聽了無數遍,從那個人無數次懷念的呢喃中。
“你說你叫。。。原以柔?”拾寺驚得下巴都要掉出來了。
“是呀,有什么不妥嘛?”這下倒換成原以柔驚訝了。
“你。。。”拾寺本想開口說出成徽驍,說出她如何知道有個女子叫原以柔,可是話到嘴邊,她無語凝噎。
她不能說出自己認識成徽驍,不能說出自己帶著碧雀刃,不能說出自己的使命和秘密。
這個秘密是姑姑用生命換來的,她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甚至連尋云觀的人也沒有說過。
“你。。你的名字真好聽。”拾寺假裝水盆很重,借口離開。“我先給少宮主把水送去,她該等著急了。”
拾寺急匆匆的走開了,原以柔看著她慌亂離去的身影,一層陰云籠罩在了心頭。
“拾寺,你怎么了?”初玄看著拾寺慌張的跑進來,關切的問道。
“我,我沒事,怕少宮主著急,趕緊打了水回來,跑的快了點。”拾寺雙手抹著額頭的汗,氣喘吁吁的說道,她確實是一路小跑回來的,她不擅長撒謊,可接下來,與原以柔碰面的日子她都得揣著秘密了。
“你真的沒事?臉怎么這么紅?”初玄走到拾寺身旁,遞給她一張浸濕熱水的帕子,“擦擦汗吧!”
“哦,好的,謝謝初玄公子。”
“少宮主怎么樣了?”拾寺重又浸濕帕子,對折放在阿果的額頭。
“燒還沒有退,清醒一陣糊涂一陣的,師父說,讓她安安穩穩睡一覺,明天燒退下去就好了。”初玄緩緩地移動到門口,看著空曠的庭院,安靜的小路,內心升起劇烈的怒火,這怒火沖到了他的肺腑,他又猛烈的咳嗽起來。
“初玄公子,你不要著急,既然師父說了,少宮主就一定能很快好起來。你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啊!”拾寺倒了一杯水遞到了初玄手中,以為他是因為阿果的傷著急。
“拾寺,你知道這門口以前多熱鬧嘛?小孩子玩耍嬉鬧,耕田織布的族人們這會都急急忙忙的從這里經過趕回家燒飯。羊群,雞群,鴨群也都會叫喚著回自己的窩棚。可是,你看現在,不光是外面的樹林,里面的房子受到了損傷,這里,族人的心破碎了。這一天總還是來了,可我還是無能為力!”初玄攥著拳頭,痛心的錘著自己的胸膛,淚水也悄悄的從眼角滑落了出來。
拾寺看著初玄難過的樣子,心也跟著揪住了。“公子,這并不是你的錯,這也不是這里這些人的錯,是江怒衡,是江闖,不,是烏羅朝的錯,是他們害的!”拾寺想到自己的不幸,那些痛苦的記憶像刀子一樣時不時將她的肌膚劃破,她內心的痛苦仇恨絕不亞于這里的任何一個人。
“公子,你不要難過,惡人自有天收!”拾寺將剛剛聽到的這句話轉述出來,這也是她自己心聲。
拾寺輕拍著初玄的背,安慰著他激動的情緒。
初玄慢慢安靜下來,他向眼前這個姑娘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有時自己也很詫異,為什么在她面前總會毫不保留的流露出真情實感。也許是因為她總能感同身受?或許是因為她是他無聊歲月中接觸的為數不多的新鮮感?
也許,也許沒有也許,只因為她就是她。
“拾寺,我們回去吧。讓阿果好好休息。”初玄用手撐著門框,艱難的邁起步子。
“我扶你吧!”
“沒事,我自己可以。”
“你就讓我扶著你吧,你要是摔倒了,我明天可沒法跟人家交代。”
“你要跟誰交代?”初玄知她指的是阿果,他不愿意她這么說,故意有些慍怒的問道。
“跟。。。”拾寺瞧出了初玄的不悅,知道自己又開錯玩笑了,立馬賠笑,“當然是跟三拒師父和西二他們呀!”
“你個鬼丫頭,就數你機靈!”初玄的臉色遂轉陰為晴。
“初玄公子,你可知道這位圣姑是什么來歷嘛?”拾寺想初玄已經在這里呆了這么久,也許會對這位圣姑有些了解。
“你怎么又問這個問題,我不是都說了嘛,我也不知道這位圣姑是何方人物。哎,你為什么對這個圣姑如此感興趣,三番兩次的打聽她?”初玄覺得拾寺有些不對勁,從未見她對什么人如此感興趣過。
“我。。我就是好奇,這位圣姑能控制赤夢流螢,也許能夠解答我的疑惑,我也能搞清楚我是誰,為什么會影響赤夢流螢。我就是想搞清楚這些事情嘛。”拾寺說的也是實情,雖然她并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
“不急,等瑜虛師父醒過來,這一切就都能搞清楚了,你再耐心等一等。”初玄竟毫無懷疑的相信了拾寺說的一切。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拾寺身上居然有那么多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