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寺,拾寺。。。”屋外傳來初玄的呼喚,伴著輕快的敲門聲。
拾寺揉了揉眼睛,眼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太陽已經高高掛起了,她才意識到自己睡過了頭。
“來了,來了。”拾寺匆忙套上外衣,套上鞋子,打開門。
“我睡過頭了。”拾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快,瑜虛師父醒了,剛剛瑜靜師父將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跟她了。瑜虛師父說想見見你。”
“啊,真的呀,太好了,快,我們快過去。”拾寺喜上眉梢,拉起初玄就跑起來。
“哎呦,看把你高興的,不要急,慢點。。。”初玄在后面拉也拉不住,七尺男兒硬是被一個小姑娘拽的飛奔。
快走到門口時,拾寺來了個急剎車,她躊躇猶豫了。
“我有點怕,萬一我真的中了無解之毒,那可如何是好呀。”拾寺雙手攪弄著衣角。
“先進去看看瑜虛師父怎么說吧,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初玄按著拾寺的肩頭,眼神堅毅而又溫柔的鼓舞著拾寺。
“走吧。”初玄在后面推著拾寺挪進了屋子。
“瑜虛師父,這就是拾寺,她來看您老人家了。”初玄引著拾寺來到瑜虛床前。
瑜虛師父正靠在榻上,閉目養神。她的面色蒼白,神情卻莊嚴而肅穆。
“小女拾寺見過宮主。”初玄端端莊莊向瑜虛施了禮。
瑜虛緩緩張開眼,她直愣愣的盯著拾寺,眼神中滿是訝異,但似乎又有些笑意從眼底漾開。
“小姑娘,你過來。到跟前來。”瑜虛一改剛才的嚴肅,笑盈盈的向拾寺招手。
待拾寺走近時,瑜虛拉起了拾寺的左手,拾寺起來的著急,蓬頭垢面,衣袖也尚未來得及扎緊。瑜虛輕輕一扯,拾寺的左臂就裸露了出來,一朵紫陽花赫然顯現。
瑜虛師父看到拾寺身上的紫陽花,突然大笑起來,旋即又哭了。
拾寺嚇了一大跳,她惶恐的回頭看了初玄一眼,初玄同樣一臉詫異。
“宮主,您怎么了?”拾寺緊緊握住了瑜虛的手,期望將自己內心的關切通過這力量傳遞給瑜虛,盡管她并不知道瑜虛為何突然又哭又笑。
“孩子,孩子,我的好孩子。我這是高興,你們終于回來了。”瑜虛一把拉過拾寺,淚水從她的雙眼汩汩流出,沿著她臉上的褶皺彎彎曲曲的滑落到嘴角,滴答滴答的掉在拾寺的手背上。
瑜靜和西二聞聲,緊忙該來,皆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宮主這是怎么了?
“宮主,宮主,究竟出了何事?”瑜靜上前,拿起帕子為瑜虛拭淚。
“師妹,你仔細看她,看她像誰?”瑜虛雙眼放著光,用手愛撫著拾寺的臉。
“宮主,你是說?她像。。。”瑜靜這才仔細地瞧了瞧眼前的小姑娘,好幾次她都覺得眼前的小姑娘莫名的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那里見過。
“別說,這一瞧,這臉龐和眉眼可真是像清隱。”
“沒錯兒,是清隱,她是清隱的孩子。”
在場眾人皆愕然。
拾寺來不及反應,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啊?清隱是誰?是我的娘親嗎?這也太突然了,怎么就給自己認出來一個娘親呢?可是姑姑從未提起過呀?”
“這怎么可能,清隱怎么會有孩子,她不是您選出來的圣童女嗎?她沾染了赤螢之毒,怎么會有后人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宮主,我糊涂了。”瑜靜不可置信。
“這事兒說來話長了,我可以斷定她一定是清隱的孩子,你看她胳膊上的這朵紫陽花,就是原將軍家族獨有的印記。”
“孩子,你的娘親呢?”瑜虛眼睛紅腫,抻著脖子期待拾寺的回答。
“娘親,我沒有娘親,我也沒有父親。我從來只有一個親人,就是朝花姑姑,只可惜她已經死了。”
“死了?”瑜虛突然像是失去了力氣,一下子倒在了榻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拾寺的衣袖。
瑜靜忙將拾寺拉開到身后,摟住瑜虛,一邊為她擦血,一邊輕拍著她的肩膀,哭著安慰:“宮主,不要急,要緊著自己的身子呀。”
“快,去把你師父喊來,趕緊給宮主瞧瞧。”瑜靜看了一眼西二。
“哦,好,知道了。”西二忙邁開大步,轉身向門口跑去,卻一頭撞進了三拒的懷里。
只見三拒面如土色,五官扭在一起像是一張被風吹皺的牛皮紙,神色恍惚,眼神透露出絕望與痛苦。為了不讓自己跌倒,他正用力地扶著門框。
為什么?為什么清隱會有孩子?為什么清隱能有孩子?
他怨憤地死死盯著倒在榻上的瑜虛,眼睛里慢慢著了火,眼眶也漸漸變成紅色,淚水就在那里頭打轉。
一瞬間,信念坍塌了。
三拒一連冷笑了好幾聲,遂轉身拂袖而去。
“師父,師父,你怎么了?你干什么去?”西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跟著跑出去。
“回去,不要跟著我!”三拒怒吼,西二從未見過師父發如此大的火。
這聲怒吼震碎了屋內所有人的耳膜,瑜虛聽見了三拒的怒氣,又急的咳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拾寺嚇得連連后退,眼看著就要被腳下的椅子絆倒了。初玄忙伸出手將她攔腰止住,手掌輕拍拾寺的肩膀。
此刻,初玄是明白師父的。聶清隱和史夢娘同為瑜虛師父選出的圣童女,三拒師父因為夢娘要守的道孑然一身,無怨無悔的陪伴她修行守道。可是現在,眼前居然出現了一位圣童女之女,那當初說圣童女不可有七情六欲,不可成婚生子究竟是誰的謊言?苦苦守護的竟然是一句謊言?任誰也會接受不了的。
但初玄心里有了更大的一個謎團。眼前這個小姑娘,是聶清隱和原將軍的女兒?這他可從未聽說過。原將軍一生多子少女,只聽說有一位才藝俱佳,能文善武的女兒,名為原以柔。又如何多出這樣一位女兒?而這聶清隱是寒胥宮的圣童女,又如何與原將軍牽扯在一起?這實在是云中之霧,迷中之迷。
“宮主,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呀?”瑜靜俯視著懷中不省人事的宮主,滿腹疑惑。
“快,去把張大夫叫過來給宮主瞧瞧,宮主這次急火攻心,舊疾又添心傷,讓他務必多帶幾顆回靈丹來。”西二收到瑜靜的命令,還沒在屋里站穩便又急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