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fēng)雪依舊,魏瀾全身僵直,驚恐的立在男人的尸體旁,內(nèi)(nèi)心無(wú)法平靜。
雖然這人確實(shí)(shí)死有余辜,但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且還是死在她的手上。
直到寒風(fēng)(fēng)把魏瀾的身體吹得冰冷,她才收回心神,一摸臉頰,先前嚇哭的眼淚已經(jīng)(jīng)凝結(jié)(jié)成冰。
魏瀾壯著膽走近尸體,能看見(jiàn)死者脖子和臉上三個(gè)(gè)醒目的傷口,臉上的那個(gè)(gè)估計(jì)(jì)是扎到了骨頭,仔細(xì)(xì)看還能看見(jiàn)半截針露在外面,脖子上則只能看到兩個(gè)(gè)溢出血跡的細(xì)(xì)小針眼。血液只流出一丁點(diǎn)(diǎn)就凝固住了,如果不注意查看根本看不出死亡的原因。
這是魏瀾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尸體,而且還是死相如此猙獰的尸體,她從小膽子就不大,再加上人還是她親手殺死的,這就更讓她害怕了。
最后魏瀾鼓足勇氣,才從尸體的口袋里把能源棒找回來(lái),然后匆匆起身返回車(chē)上。
商務(wù)(wù)車(chē)撞在大樹(shù)上并沒(méi)有損壞,魏瀾本想開(kāi)車(chē)離開(kāi)的,可汽車(chē)啟動(dòng)(dòng)后她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車(chē)輪已經(jīng)(jīng)深陷進(jìn)(jìn)雪地,一直在打滑,根本就動(dòng)(dòng)不了。
此時(shí)(shí)雖然才下午四點(diǎn)(diǎn)多,但天色卻已接近于黃昏的跡象,這種天氣,很快就會(huì)(huì)黑下去的。
如果沒(méi)法開(kāi)車(chē)走,那天黑后估計(jì)(jì)也不會(huì)(huì)有其他車(chē)經(jīng)(jīng)過(guò)這里,所以搭車(chē)幾乎是沒(méi)可能的,摸黑走路回去就更不現(xiàn)(xiàn)實(shí)(shí)了。
這樣的處境,魏瀾儼然已經(jīng)(jīng)被困住了,進(jìn)(jìn)退兩難。她站在車(chē)前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否定了走路回去的想法。
雖然這地方離她家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可是這種路況下如果只憑雙腳的話沒(méi)有五六個(gè)(gè)小時(shí)(shí)是不可能到的,而且一路上還不知道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再遇到壞人,或者一不小心掉進(jìn)(jìn)深溝之類的意外。
萬(wàn)般無(wú)奈下,魏瀾只好鉆進(jìn)(jìn)車(chē)?yán)?,做好將就一晚的?zhǔn)備。
車(chē)的后座空間很大,魏瀾就算躺著也不會(huì)(huì)覺(jué)得窄,車(chē)上又有暖氣,只要開(kāi)著也不至于挨凍??傷龑?shí)在不是什么膽大的人,夜晚在這種荒郊野外呆著確實(shí)(shí)十分恐怖。
更何況不遠(yuǎn)(yuǎn)處還躺著一具尸體,并且她就是兇手。
尸體?
對(duì)(duì),即便是正當(dāng)(dāng)防衛(wèi)(wèi)殺死的人,就那樣拋尸在野外的話,如果被別人看見(jiàn)也是會(huì)(huì)引起誤會(huì)(huì)的。想到這,魏瀾只好又壯著膽子下車(chē),然后把那具尸體拖到樹(shù)林深處用雪草草掩埋了。
等到尸體埋好了,魏瀾回到車(chē)上時(shí)(shí)天幾乎已經(jīng)(jīng)黑了,這時(shí)(shí)候她才想起,在這樣持久的大雪天里其實(shí)(shí)就算不刻意去埋,那尸體估計(jì)(jì)很快也會(huì)(huì)被落雪覆蓋掉的,她這頓忙碌純粹算是浪費(fèi)(fèi)力氣。
黑夜格外寂靜,讓人有種無(wú)端的恐懼感。魏瀾躲在車(chē)?yán)?,把門(mén)窗緊緊關(guān)(guān)上,由于怕被人發(fā)(fā)現(xiàn)(xiàn),她不敢開(kāi)燈,只能摸索著找了些東西吃,吃完后就躺在后排座位上試著讓自己入睡。
可是夜晚來(lái)得太早了,對(duì)(duì)于習(xí)(xí)慣深夜才睡的魏瀾來(lái)說(shuō)時(shí)(shí)間就成了一種煎熬,她越想讓自己睡著就越睡不著;越想忘記之前殺人的事,那黑暗中恐怖的畫(huà)面就越會(huì)(huì)浮現(xiàn)(xiàn)在腦海,任她怎么努力都揮之不去。
有時(shí)(shí)候她會(huì)(huì)莫名其妙的覺(jué)得窗外有東西正盯著自己,然后驚得坐起來(lái),可是趴在玻璃上向外望,卻只能看見(jiàn)一片黑暗。
直到深夜,魏瀾才精疲力盡的沉沉睡去,可是夢(mèng)(mèng)中依然不時(shí)(shí)被驚醒,一夜下來(lái),她的精神幾乎都快要崩潰了。
幸好一夜平安,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亮,魏瀾急忙整理好東西,背上背包就走回到了公路上。沒(méi)有車(chē),她也不敢再草率的徒步去莊園,只能計(jì)(jì)劃著先趕回家里再說(shuō)。
說(shuō)是清晨,其實(shí)(shí)已經(jīng)(jīng)不早了。魏瀾?yīng)氉栽詮飛獻(xiàn)咧h(huán)(huán)顧四周,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外什么都沒(méi)有,空氣中的寒意撲面而來(lái),冷得格外刺骨,對(duì)(duì)于沒(méi)經(jīng)(jīng)歷過(guò)如此嚴(yán)(yán)寒的人來(lái)說(shuō),那感覺(jué)就像整個(gè)(gè)世界都被凍住了一般。
魏瀾把能源棒抱在懷里,又用圍巾把整個(gè)(gè)臉都裹起來(lái),只露出兩只眼睛,盡可能不讓自己被凍傷。
不知不覺(jué)在路上走了三個(gè)(gè)多小時(shí)(shí),有些地方積雪深得幾乎沒(méi)過(guò)魏瀾的膝蓋,但她只穿了一雙中跟的運(yùn)(yùn)動(dòng)(dòng)鞋,沒(méi)走多久鞋子里就灌滿了雪屑,很快又融化成一灘濕漉漉的水。
積在鞋子里的冰水,凍得腳幾乎失去知覺(jué),走起來(lái)有種無(wú)法保持平衡的感覺(jué),特別難受。
每走十幾分鐘,魏瀾就得找個(gè)(gè)地方坐下,把鞋子里的積水倒掉,然后用能源棒把麻木的手腳都暖一遍,這才能繼續(xù)(xù)前進(jìn)(jìn)。
如此走走停停,一路上竟然連一輛經(jīng)(jīng)過(guò)的車(chē)都沒(méi)有,自然也就沒(méi)有搭車(chē)的機(jī)(jī)會(huì)(huì)。事實(shí)(shí)上經(jīng)(jīng)歷過(guò)前一天的事情后,如今即使有車(chē)路過(guò),魏瀾也不確定自己還敢不敢再隨便上別人的車(chē)。
這是一段艱難的跋涉,失去父母的幫助、也沒(méi)有交通工具可以借助,魏瀾只能咬牙走下去。她年紀(jì)(jì)已經(jīng)(jīng)不小了,過(guò)去一直身處在安逸的環(huán)(huán)境中,根本沒(méi)吃過(guò)任何苦,對(duì)(duì)她來(lái)說(shuō),這幾個(gè)(gè)小時(shí)(shí)內(nèi)(nèi)所經(jīng)(jīng)歷的艱辛早已超越以往的任何時(shí)(shí)候。
但不得不說(shuō)人的潛力確實(shí)(shí)是無(wú)限的,即使過(guò)去的她看起來(lái)十分嬌弱,但在被逼到這樣的境地后,處境越是困難,就越是激發(fā)(fā)她堅(jiān)(jiān)強(qiáng)(qiáng)走下去的信念。
又過(guò)了兩個(gè)(gè)多小時(shí)(shí),午后兩點(diǎn)(diǎn)多。
天空依舊飄著雪花,漫天都是白色,除了冷,就是麻木。
這個(gè)(gè)季節(jié)(jié),這個(gè)(gè)時(shí)(shí)間,本該是盛夏中最炎熱的時(shí)(shí)候,可眼前完全是一副嚴(yán)(yán)冬的景象,有時(shí)(shí)候魏瀾會(huì)(huì)覺(jué)得這樣的現(xiàn)(xiàn)實(shí)(shí)太諷刺,也太殘酷了!
僅剩的一點(diǎn)(diǎn)食物在出發(fā)(fā)前就吃完了,一路上的高體力消耗很快就讓魏瀾感受到饑餓。過(guò)去一向愛(ài)挑食的她,終于體會(huì)(huì)到了食物的寶貴,如今哪怕有一個(gè)(gè)饅頭擺在她的面前,估計(jì)(jì)也會(huì)(huì)讓她饞得直流口水。
走著走著,魏瀾突然發(fā)(fā)現(xiàn)(xiàn)前方雪地上有一排清晰的腳印,腳印是從旁邊的一個(gè)(gè)岔路過(guò)來(lái)的,又順著她家所在的方向蜿蜒遠(yuǎn)(yuǎn)去,消失在視野中。
從腳印被雪覆蓋的程度上看,應(yīng)(yīng)該是幾分鐘前留下的,這個(gè)(gè)發(fā)(fā)現(xiàn)(xiàn)讓魏瀾眼前一亮,她趕緊沿著腳印追了過(guò)去。
長(zhǎng)(zhǎng)時(shí)(shí)間的孤獨(dú)(dú)前行,如果能找到一個(gè)(gè)伴也是不錯(cuò)(cu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