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州在油燈下沉默的看完了曾汶鶴從邊關(guān)送來的加急信函,隨后便將信紙用燈的火焰燒成了黑色的灰燼。
他在桌案前坐了一晚,直到油燈的油都燒枯了。
天剛泛起魚肚白時,他就到大學士府把杜子央從床上撕起來,硬拉著他一同入了宮。
東宮還是籠罩著一股陰郁的氣息,自從蘇黛來了便是這樣。
“你們要做什么?”
昶臨站在涼亭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蘇黛站在他的身后,看到杜子央后眼神里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杜子央率先開了口。“臣,想和蘇姑娘單獨談一談。”
“不行。”
昶臨干脆利落的拒絕了他們。
喬西州望向蘇黛,微微瞇了下眼睛。“……..是關(guān)于,蘇槐的事情。”
聽到哥哥的名字,蘇黛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眼睛里噴發(fā)出的怒火幾乎快把喬西州給吞噬了,她只想?yún)群俺觶耗悴慌涮崴拿鄭?p> 蘇黛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昶臨擠出一絲微笑。“陛下,沒關(guān)系的。就讓我跟他們說兩句吧。”
她走在前面,杜子央和喬西州跟在身后,就這么一前一后沉默的進了一間廂房。房門一關(guān)上,蘇黛就從手袖里抽出一把匕首,反身就往喬西州面上刺去。
喬西州捉住了她的手腕,只稍一用力便奪走了她手上的匕首。“你殺不了我。”
蘇黛喘著粗氣,沒錯,單憑她的力量,根本無法動他分毫。
“你的哥哥蘇槐,確實是死于我的劍下。”喬西州隱約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幾分蘇槐的影子,雖然他們只是短暫交手,但一生中能碰上那樣旗鼓相當?shù)膶κ值臋C會并不多。“他確實當?shù)蒙鮮且估傻諞揮率俊!?p> “你不配提他!你用詭計害死了他,如今又來假惺惺的恭維憐憫!”
蘇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把他的頭顱割下,至今還掛在你們軍營的旗桿上楊威示眾!我給他下葬時,甚至沒有一個全尸。”
“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小人懦夫!不敢與他正面一戰(zhàn)!于是就用命人趁夜在他們的水井中投毒,最終三千將士無力迎戰(zhàn),你就趁機攻打!”
杜子央打斷了她的話。“不可能,西州絕對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這是事實!”
蘇黛眼中含著淚花,哥哥死后的慘狀在她腦海里一直揮之不去,每時每刻都拉扯著她的心。“否則,以我哥哥的實力,怎么可能這么輕易被你打敗!”
“蘇槐在死前,確實被人下了藥。”
喬西州冷靜的看著她。“不過,下藥的真兇,是夜郎的士兵,是他的部下,不是我。”
“胡說八道!”
“這并非臆測!”喬西州擲地有聲的說道:“當時,昭輝軍與夜郎軍屢次交手,雙方都死傷慘重,但夜郎的兵力已經(jīng)不可能勝出。蘇槐戰(zhàn)死的那一天,昭輝軍向夜郎發(fā)起了進攻,但夜郎軍內(nèi)只有寥寥數(shù)人出來應(yīng)戰(zhàn),我追逐蘇槐進入夜郎境內(nèi),也無任何援軍來支援他,當時他已經(jīng)負了傷,所以最終死在我的劍下。”
他口中所說出的真相,與克嵐所述完全南轅北轍。蘇黛震驚萬分之余,簡直不知道到底誰說的還是真的。
“這不可能,我們的同族怎么會背叛他!他……..他是為了保衛(wèi)夜郎而戰(zhàn)的。”
她說到一半,便哽咽了。哥哥曾經(jīng)對她說過,為了保家衛(wèi)國再幸苦也值得,他為夜郎付出了一切,乃至生命。現(xiàn)在讓她如何相信,他是死在同族手中?!
喬西州無聲嘆了口氣。“我派邊關(guān)的部下去查證,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不到證據(jù),但他還是打聽到了一些消息。當時蘇槐堅持要帶兵戰(zhàn)到最后一刻,但他的部下們卻因為怕死而退縮了,所以在緊要關(guān)頭背叛了他,一直操控你的那個人,只不過是編了一個謊言來利用你。”
“你們出去!馬上滾!”
蘇黛將他們推出門外。“你們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的!”
杜子央用手緊把住房門,焦急又迫切地懇求她。“蘇姑娘,克嵐要醞釀一個大陰謀,你不能再被他利用了!把控制太子的藥交給我們,我不會騙你的。那日我的話其實還沒有說完,現(xiàn)在我告訴你,只要你愿意,我隨時可以帶著你離開,享受真正的自由。”
蘇黛一根根掰開了他的手指,依舊決絕的關(guān)上了房門。“我不會有真正的自由的。”
喬西州看向杜子央。“現(xiàn)在怎么辦?如果她還是一意孤行的話。”
杜子央看著緊閉的房門,在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他分明,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些什么。
“……..接受殘酷的真相是需要時間的,就暫且給她一點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