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皆作秀色,傍晚庭云流水中,月色下的人影都模糊了夜的垂憐,使人看不真切。
若是旁人,只覺得是幾家有權(quán)(quán)勢(shì)的大戶,坐于那涼亭之中的,碎珠密縫的清簾擋住了大半的人影,但坐在里面的人卻可以清楚地看著外界的一舉一動(dòng)。
花莛對(duì)同一道上的人自然是清楚得很,更何況盛于淵與池練本身就是死對(duì)頭,池家的店,請(qǐng)的對(duì)手的客,勢(shì)必又是一番逢場(chǎng)作戲。
那兩頭亭子里的人物坐下,這舞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花莛看著家主的那亭子,亭子里的人似乎也在朝著她的方向看來,看不真切。隱隱晚風(fēng)(fēng)簾動(dòng),愜意四起。
忽有暗香,逢煙湖周四起,白茫茫一片,橋上的百姓奇怪正這景象,湖心巨蓮忽明忽暗,讓人奇怪不得。
“喲,這是何等景象,竟從未見過?”一旁老伯面露驚奇。
“這不是看舞的么,這又是哪兒一出???”隨著人們接連疑問,稱不上慌亂,倒有些手足無措。
“還有股香味哩!”一個(gè)聲音響起,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花莛倒氣定神閑,一聞便知是那攝神香,用藥物迷惑人,使之認(rèn)為周遭美輪美奐,無可比擬,催人神志,只不過劑量很小,倒沒有如此大的效果。
一旁松玦瞧著花莛,竟沒有一點(diǎn)的面露驚色,想他從小也見過不少奇聞異事,但也未見過今日之景。
距離不遠(yuǎn)處,箏瑟和鳴,裊裊弦音入耳,流水乍現(xiàn)(xiàn),高音如轉(zhuǎn)(zhuǎn),綿綿不絕,巨大的水晶荷蓮,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綻放花瓣,一雙如脂白玉的手,若俏生的蘭花,伴著銀鈴作響。
周遭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景象,蓮花還未全開,但無人想移開視線。
另一側(cè)(cè)涼亭內(nèi)(nèi)的盛于淵,捻起桌上的美酒,一應(yīng)(yīng)入喉,眼神似有些飄忽。
曼妙絕倫,驚奇四座,裙擺起舞生花,彩珠琉璃隨風(fēng)(fēng)搖曳,蓮花手在懷,轉(zhuǎn)(zhuǎn)即瀟瀟飄然,那絕妙的身姿隨羅紅飄帶翩翩起舞,未見容顏,紅色紗緞半掩著。
那半掩的面容竟有些熟悉,蓮中的人兒提裙描摹著蓮花的模樣,似是無形之中有人與她在伴舞。
正是那日池練身旁的蓮川!
同樣是遮著面容,但如此勾人心魄的眉眼定時(shí)錯(cuò)不了,此種風(fēng)(fēng)情,花鎮(zhèn)(zhèn)還找不出第二人來。
花莛著實(shí)是難解,按照池家主那性格,這也不能算是他口中的“好戲”。
身旁的松玦愣愣無語,眼前湖蓮之中的女子起舞輕盈,在眾多人的矚目下,起舞毫不晦澀,怎可能是她。
“這女子屬實(shí)絕色,身姿裊娜如藤,舞步環(huán)(huán)音若針,這扎人心坎啊?!辈杵跉q在池練一側(cè)(cè)一陣調(diào)(diào)侃,“這戲真是給足了這佳釀的面子。”說著便取了杯酒細(xì)細(xì)品味。
“嗯?!背鼐氈皇锹唤?jīng)(jīng)心的應(yīng)(yīng)和著,順道瞅了兩眼平橋上二人。
茶期歲也順著那方向瞧去,正好看見了花莛,“那不是花莛姑娘嗎,怎么,旁邊還跟著她的小情郎不是?”花莛的任務(wù)(wù)茶期歲也略有耳聞,畢竟是那池練的摯友。
池練聽了這話,眉頭到是一蹙。
“這好好的花燈舞,你怎的把那盛于淵給請(qǐng)來了,看見他竟是些晦氣。”茶期歲自是知那盛于淵與池練不和,但表面上還和氣,暗地里爭(zhēng)斗無數(shù)(shù)。
盛堂與池家是同行,但也總會(huì)比個(gè)高低,近些時(shí)候盛堂的氣勢(shì)足,總搶池家的生意,可惜藥不好,經(jīng)(jīng)常被道上的人詬病,倒也沒挫了他的銳氣,反倒更得意忘形了。
“當(dāng)是同行,自是要多擺點(diǎn)鴻門宴?!背鼐毞畔率种械木?,不知心里在盤算著什么。
“那他若是不中計(jì)呢?”茶期歲看著那蓮上起舞之人問道。
“欲拒還迎,美人攻心?!边@種絕色又有幾個(gè)男人能受得住呢。
亭子以外的人并不知亭子內(nèi)(nèi)正在盤算著什么,只教那夜色太過朦朧,舞步太過輕盈罷了。
盛于淵那處,正和手下的親信朔下交談著。
“今日可就沒什么動(dòng)靜?”
“除了那池家主宴請(qǐng)您來觀舞,其他沒有發(fā)(fā)現(xiàn)(xiàn)什么異常?!?p> “那倒是稀奇。”
盛于淵觀著那起舞的女子,稱得上萬里挑一的,但閱女無數(shù)(shù),長(zhǎng)的上眼的卻很少,很多不過是逢場(chǎng)作戲,他從前也是一介莽夫,隨著閱歷不斷增長(zhǎng),也越發(fā)(fā)學(xué)(xué)起那文人的活了。
歌樂從高山流水,至入谷低流,漸漸接近了尾聲,人們也從一開始的驚艷慢慢平息,直至四處掌聲響起,蓮川完成了最后一個(gè)舞姿,指尖拂面,那面紗竟也順著落了下來。
那朱唇浸染了胭脂,顯得眉眼越發(fā)(fā)魅惑,白皙的皮膚如凝脂清透,又帶著些冷艷。
蓮川拂起那落下的面紗,復(fù)(fù)帶起,竟給人一霎地驚鴻一瞥。
茶期歲剛?cè)牒淼木票賄@突如其來的一眼驚得烈酒沖進(jìn)喉腔,猛烈咳嗽了起來。
另一側(cè)(cè)的盛于淵,又端起了一杯酒入喉,“這還真的是有點(diǎn)意思?!北疽詾榻袢罩校⒂跍Y覺得那池練就是想給他個(gè)下馬威,在人前炫耀他的財(cái)力勢(shì)力,這下到讓他頗為驚艷。
面紗掉落的那一刻,松玦竟有那么一刻覺得站在那兒的是他的宋蓮人,細(xì)看,終究只是眉眼有些像罷了,再說,蓮人不過是尋常百姓的女兒。
花莛也注意到身旁的松玦有些異樣,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疑心。
花燈燭影,漸漸淡了不少,百姓們漸漸退席離去,也有帶這些錢財(cái)?shù)鬧髁糲魯躍?,哉攧蛩眼厘P賄^就是看了個(gè)戲子。
“天色已晚,回去吧?!?p> 松玦轉(zhuǎn)(zhuǎn)頭看向花莛,竟還帶著些倔強(qiáng),“要走,你先走吧,我可不愿同你一路。”
花莛不覺有些好笑:“剛剛某人還與我一同看了戲呢。”
另一處的包廂內(nèi)(nèi)。
“盛堂主,今個(gè)兒也沒什么好招待的,就這些雜草啊,爛肉的,可別嫌棄啊?!?p> 看那桌上,不是酒釀雪山蓮根,就是火炙百靈鹿心,每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在盛于淵眼中,成了活脫脫的炫耀。
“池家主這說的哪兒的話,我盛堂可少見你這些‘雜草爛肉’啊?!笔⒂跍Y也就只能表面與池練和和氣氣,暗地里不只是做了多少的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你們二位也莫見外,這好酒好菜不要辜負(fù)了才是?!币慌缘牟杵跉q生怕這兩人聊出個(gè)火來,也是扶額默默作嘆。
互傳來敲門聲。
“進(jìn)來?!?p> 蓮川托著壺佳釀進(jìn)來,還穿著方才那一身金紅色的紗裙,此時(shí)面紗已摘了去,露出精俏的面容,笑迎著嘴角,“這是蓮花清酒,池家主特讓蓮川送來給貴客品嘗?!?p> 說著,蓮川便前去斟酒,茶期歲頗有君子之儀,端過酒杯,“期歲謝過蓮川姑娘了?!?p> “公子不用客氣?!眱扇酥皇窍嘁曇恍?。
蓮川又來到盛于淵跟前準(zhǔn)備斟酒,盛于淵兩眼直盯著蓮川,頗有意味,誰料想蓮川腳下好像生起了外力,壺嘴還未對(duì)準(zhǔn)那杯口,蓮川就倒在了盛于淵的身上,酒撒了一身。
蓮川手搭在盛于淵的肩頭,姿勢(shì)頗為…
“真是對(duì)不住,蓮川今日也不是怎么了,腳下疲軟,竟沒站住?!闭f著,蓮川急忙取出絲帕給盛于淵擦拭,盛于淵到是沒什么動(dòng)作,擦拭到衣角脖頸時(shí),竟一手抓住了那細(xì)嫩的小手,蓮川卻忽的收了回來。
“蓮川,你下去吧?!背鼐氝@時(shí)發(fā)(fā)了話,“真是對(duì)不住了,盛堂主,都是手下的沒管教好?!?p> 盛于淵繼續(xù)(xù)擦拭著身上的酒漬,“沒事兒,能被這樣貌美的姑娘破了酒,也是盛某的榮幸。”說著還嘴角生笑。
茶期歲心里倒是多些誹腹,得了便宜還賣乖,占了人家便宜還老牛吃嫩草。
“剛剛那位斟酒的蓮川姑娘可是今日起舞的那位?”說話的是盛于淵,故作隨意的提起。
“玉樓春新招的舞姬,就剩些姿色罷了,搬不上臺(tái)面?!?p>

不知姜甜
文里有兩對(duì)CP哦! 池家主就喜歡用自貶的方式無形之中炫耀自己,哼! 真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