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烽煙四起滿目瘡痍的長安城比,繁榮富庶的建康城簡直是天堂?!骯?,建康城有不少小吃很是精致,我?guī)闳L嘗?!?p> “好啊?!?p> 突然想起什么,苻錦突然開口:“我聽說楊璧也來晉國了?”
“對,投奔了淝水之戰(zhàn)的晉國主將謝玄,現(xiàn)在加入了謝玄北府軍中,是幫助晉國對抗北方的重要助力?!?p> “嗯,我秦國已亡,現(xiàn)如今北方一片混戰(zhàn),晉國至少可得數(shù)十年平靜,這個投軍投的著實明智??蓱z我苻蓉姐姐......”
一語未畢,苻錦怔怔望著馬車窗外出神,最后一次見茍王后和苻蓉姐姐是被慕容沖拉上馬背帶離長安,雖然韓延是鮮卑軍的將軍,但是慕容沖還是鮮卑人的皇帝呢,不也沒能護住自己,更何況,苻蓉姐姐只是作為韓延的一位妾室,即使韓延對她很好,但是能逼迫慕容沖賜死自己,那么曾經(jīng)的秦國王后和嫡公主又如何在那樣殘破的長安生存,苻錦幾乎可以斷定那個最不想承認的結(jié)局。
熙熙攘攘的樓下,清靜風雅的樓上,建康城最大最負盛名的清閑居,一層之隔,隔絕了世族和平民的兩重天。
端坐樓上的苻錦耳尖的聽到一聲北方口音的“謝小姐,這邊請?!?p> 謝氏的小姐?不知是哪位?這說話之人又是北方哪位的家眷。這樣的境地如果是北地的故人不知要怎樣一番唏噓。
苻錦正暗自琢磨,卻聽門口傳來兩下叩門聲。苻錦轉(zhuǎn)眸看向?qū)γ娴耐蹶?,王曜給苻錦夾花糕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隨即輕輕放在苻錦面前的小碟子里,不緊不慢的開口,“請進?!?p> “聽聞故地之人王公子也在此間,楊樊氏特來拜見?!?p> 楊樊氏?苻錦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來人,竟然是她,苻錦自嘲一笑,可不就是她么——樊清漪,苻蓉姐姐大婚時和駙馬楊璧在后院的那個女人?曜哥哥說是姑臧侯樊世之女,曾經(jīng)是楊璧的未婚妻子。
父王就是從他家搶過來的楊璧配給了自己的公主。如今,苻錦望著來人錦衣疊翠的貴婦人妝扮,冷笑一聲,這算是物歸原主了嗎?
王曜沒有忽略苻錦的一點細微表情,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心情又跌回原地,難得,王曜不再維持溫文爾雅的貴介公子形象,語氣生硬的回道:“楊夫人客氣了,此間無其他男子,楊夫人此番實在太過唐突,實有損謝姑娘清譽!”
謝姑娘?
苻錦越過珠巒疊翠的楊夫人頭頂,果然,后面一位略纖細的姑娘黔首低垂的跟在后面,聽聞王曜的話,那姑娘似是備受打擊,幾乎站立不穩(wěn),身姿柔弱,惹人生憐,姑娘嗓音輕柔的開口:“王公子勿怪,謝茗失禮”,隨即身姿輕盈,儀態(tài)萬方的福了個禮:“謝茗告辭!”
謝茗!有意嫁于王曜的謝氏小姐。
楊樊氏拉住轉(zhuǎn)身欲走的謝茗,眼神狠狠的剜了一眼苻錦,目光灼灼的盯著王曜,言辭潑辣的罵道:“謝家的貴女自是不能唐突,那亡國之女就不需要回避了嗎!我倒是不知道亡國滅家之女還能如此輕松自在的在這吃飲茶點,也不知黃泉之下的天王和咱們張妃娘娘可知道......”
“你閉嘴!”
王曜慌亂的阻止了她接下的話,可是苻錦卻聽的清清楚楚,“黃泉之下的天王和張妃”“黃泉之下的天王和張妃”“黃泉之下的天王和張妃”......
“王曜哥哥,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我......”雖然你們只是說消息不確定,我也已猜到了,如果不是父王已不再,太子哥哥不可能不去接應他們,反而來了晉國。
苻錦站起身來,腳步有些踉蹌的向外走,嘴里卻仍是說著“我早知道的,所以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我沒事,沒事......”
我雖然早有猜測,但是,但是......
王曜忙起來追苻錦,卻被楊樊氏的兩個仆婦擋住了去路,“王曜,守著一個亡國的公主有什么用,即使是曾經(jīng)的太子殿下也不過在茍且偷生,更何況是你,即使你父親貴為丞相時也沒能有個一官半職的你,我想,你應該明白在晉國,謝家小姐的身份地位意味著什么,更何況,謝茗小姐才貌俱佳,多少世家公子想一睹謝茗小姐風姿而不可得,你不要不識抬舉!那苻錦有什么好的,不過是一個亡國的公主,說白了......”
“楊夫人慎言!”謝茗急急攔住越發(fā)口沒遮攔的樊清漪,歉意赧然。
王曜沒有理會謝茗,對樊清漪忍無可忍的痛斥:“樊清漪!念在你曾經(jīng)受過的苦有我王氏之故,我不忍太過苛責,可是你不要得寸進尺!即使秦國不再,金枝玉葉的錦玉公主也不是你一個叛臣之婦可以侮辱的!”
“金枝玉葉!”楊樊氏嗤笑一聲;“哪里還有金枝玉葉!你也說了,秦國不再,哪里還有秦國的公主!王曜,不要被年少的迷戀擋住的向上攀登的路!”
“在王曜心里,錦玉公主永遠是我要守護的金枝玉葉!無論世事如何變遷,王曜不在乎權(quán)勢地位,不在乎貧賤還是富貴,此心此生,只為一人!”王曜看向樊清漪身后的謝茗,一字一句的堅定:“謝氏門楣太高,王曜一介亡國流亡之人,不配高門!還請兩位讓路!”
樊清漪看著身若蒲柳的謝家小姐蒼白了的臉色,恨恨指責:“王曜!別太狂妄!”
“楊夫人,讓他走吧!”
看著那個頭也不回急急追出去的背影,謝茗似是自言自語:“許是相識太晚了吧!”
出得門來的王曜卻沒看到苻錦,此時的苻錦被人帶到了一處僻靜的府邸。苻錦睜眼,有些不明所以的恍惚,卻聽一道清麗的女聲“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