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有抑郁癥,中重度,專業名詞叫做雙相情感障礙,主要表現是嗜睡,有的時候特別亢奮,有的時候又特別低沉。
她的眼睛里沒有光芒,她總是低著頭走路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她也會問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我會得這樣的病。
她還會告訴我說,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生這么大的氣,明明平常他們也會那樣說話我都不會生氣啊。
她會哭著給我打電話說,幫幫我,我不想活下去了。
對此我會告訴他:“是個人就會生病,你只不過是生病的地方不對,你的腦子太累了,所以它想休息一下,等它休息好了就好了。”
同時我也會說:“你沒有錯,是他們做的太過分了,很多事情你不想計較,就不去理會,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見好就收。
她們會一點一點的侵犯你的底線,會一點一點的讓你崩潰。
可明明你已經那么容忍了,他們卻以為你根本不在意,一次一次的傷害你,所以你突然爆發他們會不滿。
可他們也不想想,他們說的話放在他們自己身上,就一句他們就會大發雷霆,可你已經容忍了太久了。”
她會問我:“我原來都覺得沒事的,我不是故意發脾氣的。”
我只能抱著她說:“不是你的錯,不要把所有問題都攬在你自己身上。”
我很心疼這樣脆弱的她。
我和她是大學同學,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軍訓的時候。
她個子不高有個大概一米五五,體重的話六十公斤左右。
不過她很好看,很有品味,眼睛很大笑起來甜甜的。
她唱歌也好聽的,說話聲音也好聽,英語也好,我從見她第一面就覺得她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子。
可,這么優秀又這么快樂的女孩子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看見她把朋友圈的簽名改了,從一只小橘子改成了All of my enemies started out friends(我的敵人曾經都是我的朋友)。
我看見她不在笑容滿面,每天也不再是樂呵呵的做你的知心小姐姐。
而是每天低著頭,從你身邊走過,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也不想見任何人。
那段時間我的狀態也很差,所以我就把她放在一邊了。
突然有一天我看見她的朋友圈,感覺她的狀態很好,我就給她發了微信。
“想吃火鍋嗎?我請。”
“好呀。”
“那去哪里吃?”
“麻辣世家吧,哪里的火鍋很好吃。”
見了面,她的狀態確實不錯,笑容滿面和我講她的故事。
只是她的手上有小紅點,我問她:“你是吃什么東西過敏了嗎?”
她說:“我的藥,有點兒過敏。”
“那為什么不換藥呢?過敏還吃?瘋了吧你?”
她低著頭:“我和醫生說過了,不過醫生好忙,我每次去她都不記得我,我說藥沒用她就讓我加大藥量,過敏她也沒管。”
“那你為什么還要去找她看病?換個醫生不好嗎?”
“精神科只有醫學院有啊,四醫院傳出去不好聽。”
“你管他好不好聽呢,看病最重要不是嗎?”
“那你陪我去看病吧!”
我點頭答應了,醫學院的那個醫生只有星期四在,半天班,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可想著是復查,就等病人都結束了敲了敲門:“醫生你好,我們是來復查的,不過來晚了沒掛上號,能不能給看看。”
“就診卡里沒錢了,去充錢吧。”醫生拿過就診卡
“我去。”我拿過就診卡,示意她安心看病我去給她充錢。
不是我吐槽,為什么醫院只收現金,微信支付寶不可以,很麻煩的呀。
我朝一個路人借了一塊錢買了病例本,然后打算往就診卡里充錢,她就給我發消息,不充錢了。
不充錢了?為啥?
“醫生下班了?”
“啊?”
我去找她,她一個人坐在衛生間對面的椅子上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委屈,可哭的無聲無息是害怕讓別人看到吧。
小時候摔跤了恨不得全世界知道然后把自己扶起來,長大了摔倒了立馬就爬起來,深怕別人看到。
我和她除了醫院,氣氛一度很尷尬,我安慰她:“沒事,我們下次在過來,來早點兒,醫生也要吃飯休息。”
她低著頭:“可是醫生趕忙啊,我來了這么多次,她還是不記得我。”
我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攬緊了她的肩膀:“沒事,下次就記住了,病人太多了,一個星期見一次記不住很正常,我也是記不住人。”
我和她去吃了火鍋,我總覺得人不開心的時候吃顆糖心情會變好。
如果你哭了就去大吃一頓,吃得飽飽的就不會冷,就會開心。
可她說他生了病之后就吃不了太多了,一鍋蝦吃蝦涮,小鍋,她只吃了蝦就飽了,可我還點了其他的。
怪不得原來她六十,現在她只有四十五,病痛果然折磨人。
吃飯的時候我和她說:“我也不知道咋安慰你,我不太會說話。”
她說:“不要安慰我,陪著我就好了。”
“那我可以,我時間很多的。”
商量來商量去我和她決定換個醫院去看看,換一個能記得她的醫生。
因為她吃藥過敏,我就讓她把藥停了,先別吃了。
我百度了,藥物吃多了會產生依賴,不好,要慢慢戒掉。
后來,事實證明還是要聽醫生的話,醫生不讓換藥,你就先別換。
因為她又一次崩潰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我們在打游戲,突然打野的說了一句:“一個輔助搶什么人頭。”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的,打過輔助的都知道,人頭這種東西,有的時候是不小心的。
還沒來得及道歉,打野的不依不饒開始罵罵咧咧。
我不是一個喜歡和別人吵架的人,但我覺得她和我一起打游戲讓別人罵了那可還行。
我就和打野的吵起來了,全程我也沒說人臟話,畢竟我是一個文化人,不說臟話也能氣死他。
果然打野的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他說不過我。
游戲輸了不重要,氣出了很重要:“我把打野的舉報了。”
我都沒說完話,就聽到她的聲音:“我不打了你們打吧。”
“為什么?因為一個打野?”
我當時多么愚蠢,任何人突如其來的崩潰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