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這是她的衣服，洗好了。”是李季的媽媽，人雖站在門口，視線卻似有若無的看向張影。
她對張影談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對他們的感情，在一起時不反對，分手后也是瞬間冰冷。
想起那時候她送給自己的話，讓現在的張影，慌了。
“感情就是一條船，在一起是同舟共濟，分開了就破釜沉舟，不要妄想刻舟求劍，不好看。”
刻舟求劍？是怕她糾纏嗎？那么，今天的她，真是不好看啊！
張影下意識往李季身后藏了藏，淡淡輕輕：“謝謝阿姨。”
“一會出來吃飯吧。”
“不……”
“知道了！”李季把門拍上，雙臂抱胸，盯著她。
他好看下顎此刻蹦成了一根線，刺穿焦灼的空氣，冷冷冽冽，在她身邊蟄伏。
張影盯著他手中自己的衣服，不為所動，整個人一片死灰。
幸好，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掛掉！趁機拿過衣服，從容去換！
房間里有個衛生間，里面有個大鏡子。張影看著自己，奇怪？為什么眼底有淚，嘴角卻帶笑？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故人在。原來，不是夢！但為什么偏偏在此刻！
她……
“好了嗎？”李季敲門，聲音煩躁的明顯！
張影嚇了一跳，匆匆洗了把臉，斂起一身虛浮妄念，趕緊出去。他站在門口，眉毛兇兇。
“對不起。”張影陳述。
“對不起什么？吐了我一身？還是上了我的床？”
要是讓外界知道那個寡淡有禮的偶像是這個樣子，會怎樣？張影胡亂的想。
“說！”
她回神，不知該怎么回答？要是以往，他兇的時候，最好不要說話，就笑！
可是，現在憑什么笑呢？
“昨天……麻煩你了，謝謝。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李季只覺得胸口中央方寸之間氣血起伏，真真動了嗔怒。
他抓住她錯身而過的胳膊，手下用力，將人逼近自己，咬牙切齒卻提高聲音：“吃飯！”
“不用了，我還有事。”她的回應浮于表面，華華昭昭。
她執意要走！
他緊抓不放！
對峙中，“巧了，我也有事！”李季開口，臉上是她看不懂的笑，拽著她的胳膊，邁著大步，將人拉到了餐廳。
李家人整整齊齊都在，看的張影有些手足無措。
“坐下吃飯吧。”李媽媽先發話，表情不甚明顯。
“我們結婚，有人反對嗎？”李季突然揚聲問！
空氣瞬間凝固，誑語嗎？
“先吃飯。”還是李媽媽先回神，語意強調壓制。
“有人嗎？！”李季不理，目光筆直射在眾人身上，再問，聲音拔高！
李家人沒人表態。
“我。”是他身后的張影，軟軟諾諾，卻擲地有聲。
她不知道他這么做的原因，但也不想追究原因，心情說起來有點像被分手的那天，胡亂的一團，真的抓不住心中那點貪嗔了。
李季扭頭看了看她，好像有一點生氣，又好像卻不生氣，好看的眉眼還是風華彩彩的樣子，語氣卻是那樣輕蔑：“你，不算。”
“我……”
她的話被他斬斷，當著全家人的面，他皺著眉頭，聲音比唱歌還好聽：“她上了我的床，就是我的人，我們必須結婚，就今天。你們的條件，我都答應！”
不等他們反應，李季就拉著張影離開了。
……
車往前開，路很筆直，似乎沒有終點。
“為什么？”張影還是沒忍住問。
為什么？
李季表情未變，視線未移，只是開車的速度明顯加快，連轉彎都未曾減速，仿佛在找發泄口似的。
張影不再出聲。
“下車。”他說。
竟是民政局，張影掃了一眼，低頭，雙目無神，僵硬的坐著一動不動。
示威？逼問？
李季哼笑：“你以為是為什么？愛嗎？”
她有自知之明，搖了搖頭，抬眼看他，所以：“是什么？”
李季握緊方向盤的手指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說出的話涼涼淡淡：“為了……離婚。”
張影心往下嵌了嵌，嘴角卻往上揚了揚。
李季轉頭，流目迎刺，也似笑非笑：“怎么？不可以嗎？”
張影抬頭，笑得乖巧卻張揚：“確實不可以。”
“為什么？”他故意學她剛才問為什么的語氣，不兇。
“我是不會離婚的。”
“威脅我？”
“當年，我們就不合適，難道還指望現在跟以后嗎？”
“放心，四年了，我變了，現在大家都說我CP感很強。”
“李季！”張影突然呵斥，“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我并不欠你什么，你沒必要這樣對我。”
李季緊抿嘴唇不說話，眼神陡然鋒利，死死的盯著她，無聲對峙。
不欠什么？好！那我就讓你知道，到底欠了我什么！
他戴上口罩和帽子，下車，有些粗糙的為她打開門。
張影坐在車里，看了眼民政局的大門。手機剛好響起，她掛斷。
下車，恢復友好：“謝謝你送我過來，再見。”
李季嗤笑一聲，用力甩了車門，大步往民政局邁。
他瘋了嗎？
張影突然變得著急，上前趕緊拉住了他，就像以前一樣，拉住了他的后衣擺。而他，也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返握住了她的手。
張影頓了一下，掙扎未果，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緊張煩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你結婚，我說了。”
“不可能，我也說了！”
“你說的不算。”
“我……”
“戶口本都在包里，難道不是在提醒我嗎？”
“我那是……”
“張影！”背后突然有人喊道。
她立刻用力掙開了李季的手，轉身表情：“王君。”
“給你打電話怎么沒接，我還以為你反悔了。”王君溫溫柔柔，語氣帶著小玩笑，卻是儒雅的。
“剛才有點事。”張影維持鎮定。
旁邊的李季氣場太強，王君問：“他是？”
張影搶答：“打車司機，送我過來的。”
“謝謝。”王君紳士，牽起張影的手，準備帶她離開。
三人錯身時，“你們今天領證？”李司機問，口氣玩世不恭！
原來她把戶口本隨身帶著，就是為了今天跟這個男人結婚。他還以為她的突然出現，是一場對他的美麗的預謀……
他還傻傻的，還真是個司機！
她不可能知道，再次遇見她，他有多么慶幸，但他還氣她當年的消失，更氣她如今對他的避之不及，所以才會一時難以控制，說了……
“李季！”張影咬牙，提醒他別過分。
“是。”王君卻認真的回復，看著李季，一貫紳士，但眼神鋒利。
李季眉毛高挑：“巧了，我們也要領證。”說著，他就牽起張影的另一只手，神態根本就是無理取鬧搶糖果的小孩！
“李季！”張影再叫他的名字，語氣像姐姐管教不聽話的弟弟，就跟當初他們剛交往時一樣。
她掙脫不了，語調克制：“注意你的身份。”
“你把戶口本給我，不就是給了我身份嗎？昨晚還跟我說，今天要跟他一刀兩斷呢。姐姐不會騙我吧。”
說著，李季卸下了口罩，這會兒，又變成了可憐兮兮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