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分,鳳來樓三樓包間,桌上擺放著地道的本幫菜,葉一夾起一只醉蟹,送給本集團健康產業部總經理童德陽。
童德陽接過螃蟹,“賢侄呀,你以前老是扮清高,和我們這些老人來往的少,現在想想,你錯過了多少美味啊!這家店你沒來過吧!我告訴你啊,這家店醉蟹一絕,這個時節吃最肥了!”
“童叔說的是,這家老字號確實味道出眾。”
“我跟你講,吃蟹一定要會用工具,你看了沒有?這家店一共提供了8種工具,只要你用的巧妙,蟹肉吃的干干凈凈,蟹殼還能整整齊齊湊成一只螃蟹。”
“童叔厲害,果然是上海灘名副其實的饕客。”
童德陽嘴咧開了笑,“別拍馬屁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突然請我吃飯,一定有事,說吧。”
“童叔快人快語,晚輩佩服。今天找童叔來,有一事請教,前兩天一家行業頂尖的證券公司,邀請我們集團上市……”
“打住!你是不是想吞并我的股份。”
葉一微怔,“您多慮了,我是想有沒有可能買您的股份。”
“不賣,打死我也不會賣。”
“您好像還沒聽我出個報價。”
“100個億,少一個子也不賣。”
葉一怏怏道,“或者這樣行不行,您可以保留股份,只需要您把股票的投票權轉讓給我,價格方面好商量。”
“不賣!”
“童叔,我知道您是個爽快人,要不聽完我的一攬子方案您再決定好不好。”
“不好!話不投機半句多,你走吧,這頓我買單。”
話說到這個地步,葉一起身,“打攪了。”
夜色已濃,奇緣桑拿中心,8樓VIP室,葉一和顧天意泡完澡正躺著捏腳,顧天意點的這位66號技師顯然是老相熟,逆道穴位拿捏的恰到好處,顧天意瞇著眼,呼吸沉重,似乎快要睡著了。
葉一頓了頓,“顧總,你覺得我提的方案怎么樣?”
顧天意毫無動靜。
葉一抬高了嗓門,“顧總!顧總!”
66號技師笑著說,“顧老板一旦睡著了肯定叫不醒的。”
葉一心中暗罵,老狐貍酒后裝醉罷了。
問題是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醉的人。葉一起身穿衣服,“你幫我和顧總說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
66號技師點點頭。
葉一剛走,顧天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麻利的起身,打開房門確定葉一走了,這才從衣柜里取出手機,是童德陽打來了電話。
“喂,那小子有沒有找你啊?”童德陽的嗓門很大。
“你說誰?”
“還能有誰,葉一。”
顧天意看了看66號技師,示意她出去,“他剛走。”
“他知道你喜歡泡澡,一定是請你桑拿吧?”
“看來他已經找過你了。”
“還找了仲夏,你沒同意把股份賣給他吧?”
“放心吧,早就說好了,咱們三個股東是同一陣線。”
“三人里面我最擔心的就是你,財迷一個,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能為一點小錢做傻事。”
“神經病!我有那么傻嗎?”
VIP室外道走廊,一名身著制服的服務生狐疑的看著葉一的背影,這位客人鬼鬼祟祟的動作讓他猶豫要不要報告經理。
葉一扭頭張望,瞧見了他,“帥哥!我給你一千塊,麻煩你進那個包間說一句話。”
服務生眼睛一亮,“說什么?”
“先生,車牌666的賓利是你的嗎?我剛才看到有人好像在撬汽車門。”
“就這樣?”
“就這樣,說完你直接撤,同意的話,現在我就把錢給你。”
服務生進去后不久,顧天意慌慌張張從包間沖了出來。
葉一給孫秘書打電話,“顧天意下樓了,你盡量拖住他。”
他遛進包間,打開了顧天意存放衣服的柜子,之前顧天意抽煙點火時,葉一注意到他似乎用的一次性打火機。
葉一從褲子口袋翻出了那枚打火機,打火機上有印有四個字“源石洗浴”,下面一行小字地址電話。他拍下照片,把打火機放回原位,從消防樓梯匆匆下樓。
孫秘書見葉一臉色鐵青出來了,趕緊拉開車門,迎了上去。
“葉總,回家嗎?”孫秘書小聲詢問。
“查一查這個洗浴中心位置。”他把照片發給孫秘書。
看了孫秘書搜索的地址,葉一眉頭緊鎖,“看來消息已經走漏了,顧天意去過帝都找霞姨,這三個老家伙一定是在籌集資金,準備買下霞姨的股份。”
孫秘書面露憂色。
“趕緊安排霞姨回來避避風頭,盡量減少他們見面的機會。”
“霞姨要是問為什么,我怎么回復?”
“你長腦子是干什么用的?”
“知道了,我會找個恰當的理由。”孫秘書頭如搗蒜。
“另外陳枳妗這事還得抓緊,周圍這傻小子把陳枳妗迷的暈暈乎乎,隱患很大,必須盡快解決。”葉一目光瞥向孫秘書。
孫秘書汗毛都立起來了,老板不是要找殺手吧?
“你有什么辦法嗎?”
孫秘書支支吾吾。
“如果一個問題短時間內沒法解決,那么只能用經濟學的辦法來解決它,高價買斷。”
“您是說……”
“這世界上沒有錢辦不成的事,如果有,只能說明出的錢太少。給周圍一大筆錢,讓他從陳枳妗身邊消失。”
孫秘書雙眼瞪大,心中默念,您老是有多久沒看言情小說了,竟然想用三十年前言情小說上的老橋段。現在這個時代傻子早就死光了,有誰會不要錢?難點不是周圍不要錢,而是收了錢他不講信用還藕斷絲連。孫秘書有心提醒,但想起上次推薦教授惹了一身騷,想來想去還是謹言慎行為好。
“另外安排一個生面孔的年輕女性。”
“年輕女性?”
“找個靠譜的,我需要她幫我演一出戲。”葉一笑容有點鬼魅。
臨近中午,陸雯打來了電話,嗓音里抑制不住的興奮,“中午請你吃飯,高檔餐廳。”
陳枳妗揶揄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沒你說的那么齷齪,我是真心請你吃飯,順便見個網友。”
“網戀?”
“屁啊!我之前在網上發了帖子,求購收藏級的唱片,上午有個網友打電話給我,有17張收藏級成績唱片,不太想要了,我們聊的投緣,她說了只要請她吃頓飯,愿意把唱片全送給我。”
“這種唱片一張值多少錢?”
“這個得看人,普通人看不上,像我這樣的發燒友,500一張搶著要。”
“騙子,請她吃頓飯就送你幾千塊錢的東西,一定是騙子。”
“話不能說的這么絕對,這樣的老唱片只有在我們這種小圈子里流行,你要是放到大街上賣50也沒人要,另外她選的這家飯店可不便宜,我查了一下,店里的特色菜是松茸和魚子醬。”
“我去,這不會是個酒托吧?假借送東西給你,結果吃一頓消費上萬。”
“對方是個女生,應該不會。”
“明白了,請我吃飯,就是找我壯膽。”
“這叫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是真的發生糾紛,起碼有你這個見證人。”
“……”
“當初你有事求我,我可是多次請假舍命相陪……”
“好,時間地點發給我,我盡量抽空去。”
陳枳妗剛掛了電話,葉一領著孫秘書大步流星走出辦公室,“小陳,我和孫秘書出去一趟。”
“需要幫您準備午餐嗎?”
“不用了。”
目送葉一離開,陳枳妗看看距離下班還有20分鐘,算了,還是不翹班吧。
這一片是過去的法租界,馬路較窄,兩旁的梧桐樹把地面染上了許多支離破碎的光斑,周圍循著導航來到這家西餐廳,餐廳位于臨街的一棟巴洛克式大樓二層,葉一見到周圍起身相迎,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葉一,感謝你百忙之中賞臉。”
周圍戴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壓的很低,若不是葉一非說有大事相商,又說事關陳枳妗,他本不想見面,“你好,我是周圍。”
二人落座,這是一排正對著樓梯口的四人卡座,卡座的外面是鏤空的木質屏風半遮半掩,服務生送來餐單,葉一提議,“看看想吃什么,咱們邊吃邊聊。”
周圍淡淡道,“不必了,有話直說。”
葉一嘴角扯了扯,對服務生道,“先來兩杯龍井。”
坐在角落里的孫秘書看到兩人坐下后,立刻發出一條微信。
此時餐廳樓下,陸雯剛剛下出租車,一位年輕的白領女生笑容燦爛,“你好,你是默默花開嗎?”
陸雯打量著她,“你是冬白?”
白領女生笑著搖頭,“冬白是我的朋友,她在找停車位,讓我先來等你。”
“喔,這一片停車位是比較難找。”
“唱片在她車上,咱們在這等她一會。”
“行。”
盡管躲在樹蔭下,夏末的熱氣很快讓兩個女生口干舌燥,白領女生發現馬路對面有一家奶茶店,“咱們點兩杯奶茶吧,邊喝邊等。”
陸雯道,“也好。”
陳枳妗下了出租車一眼發現餐廳招牌,隨即走了進去,穿過裝修考究的門廊拾級而上,一抬眸驀然瞧見二樓緩步臺有個頎長背影,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在口袋,她眼角染上笑意正要舉手示意,忽然想起已經分手,隨即動作一滯趕緊背過身,心臟狂跳口干舌燥,他怎么會在這?
慌亂中決定趁著他沒有發現自己趕緊撤,下行兩步路過風幕機,頭頂的狂風吹醒了陳枳妗,心虛什么?有啥好躲的?分手后的男女偶然碰面寒暄兩句很正常!這么刻意回避反倒顯得她還想舊情復燃似的。
想到這一點,陳枳妗挺了挺身體回頭偷看,緩步臺上空無一人,輕舒一口氣漫步前行來到二樓,首先映入眼簾是一排臨窗的卡座,透過木質屏風,她立刻認出了周圍,以及相對而坐的葉一,她嚇了一跳,為什么這兩人會在這里見面?誰約的誰?又為了什么見面?
她選了相鄰的一張桌子,貓著身子湊了上去,背對著葉一坐下,半人高的屏風勉強擋住了她的臉,她斜著身子側耳傾聽背后的說話,好在餐廳里異常安靜,聽的還算真切。
周圍視線卻被桌面上擺放的黑色皮箱吸引,葉一玩味一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找你來,兄弟有一事相求。”
周圍“……”
“為表誠意,我先把準備的謝禮展示一下。”葉一打開黑色皮箱,一疊疊紅色鈔票整整齊齊碼放其中。
周圍嗤笑,“什么意思?”
“我想請你幫個忙,離開陳枳妗,希望你們徹底斷開聯系,不管是網絡還是現實。”
“……”
“為了表達謝意,我準備了現金100萬。”葉一輕輕的拍了拍黑色皮箱。
周圍冷冷道,“出手夠闊綽呀。”
“那是因為我愛陳枳妗。”
“是嗎?有多愛呢?”
葉一笑容有些僵硬。
周圍不疾不徐,“你愛她,我也一樣,如果你想我離開,我感覺你提的條件吸引力不夠。”
反正已經分手了,不如利用這最后的機會撈一筆,盡管明白周圍這樣的選擇無可厚非,陳枳妗還是嘴角下撇。
葉一蔑視道,“你開個價。”
“這取決于你,如果你真的愛她,我想你會給我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
葉一笑了,手掌撫著后腦勺。
孫秘書看到這一幕,立刻發出微信:可以把陸雯帶來了,上到二樓時稍作停留。
白領女生看了微信,“她到了,咱們上去唄。”
陸雯看看杯中還剩大半的奶茶,估計陳枳妗應該很快會來,“你先上去吧,我喝完這杯奶茶就來。”
白領女生為難道,“呃……快點,我等你。”
葉一志得意滿,來之前他想過如果周圍因為臉皮薄,不好意思收下這筆錢,他該用什么方法勸說,沒想到這貨直接獅子大開口,這種道貌岸然的貨色,陳枳妗竟然念念不忘,實在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