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告白
眾人往客棧的方向走去,半途卻見一名身穿華服的清麗女人,像是已在此處等候了一段時間,唐胤與那女人打了個照面,恭敬的打了個招呼。
“表姑!”
原來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掌管萬草堂的女中豪杰,唐胤的表姑秦絡尋。
“你們究竟要做什么?”
秦絡尋神色嚴肅,向眾人詢問道。
“我要和晴光他們一起去找神器,所以暫時不能回去萬草堂?!?p> 唐胤以帶有歉意的語氣回道。
“唐胤你還是先回家吧,比武的事你已經幫了大忙了,已經夠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別牽涉進來了。”
周晴光與唐胤一直是難兄難弟,但這個時候亦怕唐胤和家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鬧矛盾,便上前對唐胤勸道。
“做事有頭有尾,都幫你們幫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如送佛送到西。這是我決定好的事情,你們都不用再說什么了?!?p> 唐胤看了看周晴光,先是會心一笑,而后這個向來吊兒郎當的少年挺起了胸膛,堅定的把他的意愿告訴在場的人們。
“在外面認識了這些人后,你還真是成熟了許多?!?p> 秦絡尋雙手環抱在胸前,愣了片刻后說道。
“表姑……”
唐胤話音未落,秦絡尋的右手已放在了他的頭上,輕撫了一下他的毛發。
“不知不覺都長這么高了……我一直都想這樣摸摸你的頭。其實我罵你的時候心里也是很難受的,你那時候離家出走,是我的錯?!?p> 秦絡尋深知江湖兇險,但仍支持晚輩的選擇,就像當年唐胤的爺爺支持自己的選擇那般,與唐胤此次分別便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絡尋表現出唐胤平日難見的親切。
“表姑……對不起,我的父母常年在外,都是表姑你把我帶大,而從小到大只會跟你作對,卻沒有體諒你對這個萬草堂做出的貢獻?!?p> 聽到秦絡尋的肺腑之言,唐胤的熱淚奪眶而出。
“看到你們在擂臺上的努力,我很欣慰?!?p> 看著如今茁壯成長的唐胤,秦絡尋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出唐胤在孩提時代的種種過往。
“雖然不知你們有什么緣由,但直覺告訴我你們不是在做壞事,我這不成材的表侄子就交給各位照顧了?!?p> 秦絡尋說罷,又面向周晴光和喬雨杏,拱手作揖道。
“前輩放心吧,唐胤他一定還會回到萬草堂伺候你的?!?p> 周晴光拍了拍胸膛,向秦絡尋打著包票說道。
“表姑,待我再回去萬草堂,我一定會好好代替我爹管理好門派的事務的。你也到了安享晚年的年齡了,別再為我和萬草堂操心了?!?p> “噗嗤,你娘我可還年輕得很呢!你們去吧,婆婆媽媽的話我也不多說了。”
聽到唐胤這番話,秦絡尋哭笑不得,見眾人都因為比武的事情心力交瘁,便也不多嘮叨,把空間留給年輕一輩,先行離開了。
“唐公子和前輩的關系總算修復了,真好!”
喬雨杏被秦絡尋和唐胤的親情打動,一邊落淚一邊鼓掌。
“畢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哪會有隔夜的仇呀!”
周晴光見此一幕,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家中的母親。
“周公子什么時候和你娘親好好談談呀?我覺得你們也可以把關系修復的?!?p> “這個不用你管,快點去客棧吧,我想睡覺了?!?p> 喬雨杏的話正說道周晴光心坎里去,但晴光不愿喬雨杏感受到自己的顧慮。
“雖然整個身子都累垮了,不過神經還繃得很緊……或許是因為比武贏了,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吧……”
周晴光疲倦的身軀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閉目養神了一段時間,雖然沒有徹底入眠,但疲憊感確實也消除了許多。
“還是想出去走動一下吧。”
周晴光心事重重,此刻腦海中喬雨杏治愈的笑顏揮之不去,決定起身下床,去見一下思慕之人。
周晴光小心翼翼的走到雨杏客房門前,雖然想找喬雨杏談心又怕驚擾她休息,就在那里呆站了良久,卻聽到里面傳來疑是翻弄紙張的唰唰聲。
“怎么傳來唰唰唰的聲音。”
周晴光確定聲音確實來自門的另一邊,便輕輕敲扣房門。
“喬姑娘,還沒休息嗎?”
“周公子是你呀!進來吧!”
喬雨杏得知是周晴光過來,既驚又喜,稍微整理一下凌亂的書桌,站了起身,準備相迎。
“周公子你不是說你很累想睡覺嗎?怎么又出來了?”
周晴光開門進來,喬雨杏頷首微微鞠了個躬行禮,關切的問道。
“大概是因為太興奮了吧,睡了一下就不想睡了?!?p> 周晴光見喬雨杏向自己行禮,不自在的撓了撓后腦勺,臉紅道。
“你在做什么呢?桌子上又是紙筆又是顏料的。”
接著周晴光走上前去,只見喬雨杏的書桌上擺放著各種繪畫文具與一本小冊子。
“嗯,給你看一下,嘻嘻?!?p> 喬雨杏興致勃勃的取過小冊子,在周晴光面前翻開。
“這是……”
只見畫紙上用顏料涂鴉出一幅簡單的圖畫,由于喬雨杏畫工學藝不精,周晴光覺得畫面內容看上去甚是抽象。
“我在畫圖畫日記,有趣嗎?”
“畫的是今天比武時的場景吧,把我畫成這個樣子……”
面對喬雨杏稱不上藝術品的圖畫,周晴光卻是仔細的欣賞起來,片刻之后才隱隱約約從其中一些意象揣摩出畫面中的內容,卻又不忘吐槽了一下喬雨杏的畫工。
“不像嗎?不過你不也看出來了嗎?嘻嘻……”
喬雨杏沒有因為周晴光的吐槽而生氣,反倒是因為周晴光猜中她畫的內容而高興。
“這些是之前畫的,我有很多事情想記錄下來,但不會寫文章,又不會作詩,所以就想到這個方法了?!?p> 接著喬雨杏便翻到畫冊的首頁,如數家珍的向晴光展示自己的“大作”。
“第一張是……南楓谷……”
“嗯,我是從認識你那天開始記錄的,嘻嘻?!?p> 得知喬雨杏的生活習慣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足見少女對少年感情的珍視,周晴光受寵若驚的愣了一愣,不知不覺鼻子一酸,眼眶忽然濕潤起來。
“這是大年三十你過生日的那天,哈哈,唐胤喝醉酒的樣子,這個你還畫的挺生動!”
“然后是潯陽,在客棧里跟余前輩和琬月姐照面……”
“嗯,接著是系靈山,認識了屠縵?!?p> “這張圖畫的是廬山吧,我們和小媗一起度過的最后一夜?!?p> “畫了這么多,還真費了不少心思呀……”
周晴光翻閱著雨杏的畫冊日記,腦海中清晰的回想起兩人一起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嗯,我想把這些經歷過的事,遇到的人都記下來,那即便以后不在一起也不會把大家忘記?!?p> 喬雨杏雙掌十指合攏湊到胸前,微笑著道。
“話說回來,你的圖畫日記里面總是有我出現呢?”
周晴光紅著臉,略帶著些許試探的意思向喬雨杏問道。
“因為周公子是我在外面認識的第一個好朋友呀!有周公子和我一起的話我就有前進的動力了。”
喬雨杏沒有多想,把自己心中所想如實的對周晴光說了出來。
“是嗎?像我這樣的人也能成為喬姑娘前進的動力……對我來講還真是奢侈呢……”
晴光聽到雨杏的回答,心中暗喜,但想到二人身世的差異,又不禁卑微起來。
“怎么會呢?明明奢侈的人是小杏才對呢。”
晴光沒料到雨杏此刻竟主動依賴了過來,謙卑著握住了晴光的手。
“我們要不要去外面走走?那個……我有話想對你說……”
此刻,周晴光終于下定決心不能辜負面前這個依賴著自己的少女,心中忽然涌上千言萬語一時間不知如何表達,便邀請喬雨杏一起外出,好讓自己從新整理思緒。
“周公子想出去散散心嗎?好呀!”
喬雨杏愉快的答應了周晴光的邀請。
兩人離開了客棧,并肩走在路上沒有說什么話,但氣氛卻格外的和洽,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真武山處,只見熙熙攘攘的人群盡皆散去,只有零零散散幾個武林弟子正在收拾整理比武會場。
“比武的會場開始拆了,之前圍觀的人都走光了,這里安靜了許多?!?p> 周晴光站立在距離會場不遠的山坡,久久沒有挪動身子。
“周公子,不如我們就在這里坐一下吧?!?p> “嗯,其實還是很舍不得會場就這么拆掉呢,畢竟這是我們大家奮斗過的地方?!?p> 少年與少女便一起呆坐著,看著眼前的光景,適才的比武場面歷歷在目浮現腦海,心中都是無比感慨。
“那個……剛才不是說我有話要對喬姑娘說嗎?”
又過了片刻之后,周晴光往喬雨杏身邊挨得更近,支支吾吾的說道,可以感受到少女的體溫,少年臉頰不禁變得微紅。
“周公子你說吧,小杏在聽呢。”
“嗯,那個怎么說呢……”
如此氣氛,喬雨杏卻一點都沒有感到尷尬,這反倒讓周晴光更加感到不自在。
“現在喬姑娘都已經有了那么多的朋友了,我們的關系還可以再進一步發展嗎?”
“怎么進一步發展呀?”
“就是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種,和唐胤、韋姑娘他們的關系變得不一樣?!?p> “和普通朋友不一樣?”
喬雨杏畢竟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子,不諳世事,對周晴光在感情方面的明顯暗示不明就里。
“嗯……喬姑娘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
“喬姑娘,不如我們……我們試著成為戀人吧。只要你不嫌棄我,以后請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周晴光終于按捺不住,鼓起勇氣向喬雨杏告白道。
“戀人……”
面對突然的告白,喬雨杏整個人一下子懵了,用右手捂著嘴臉愣了半晌,熱淚從眼眶溢出。
“你……不答應么?”
見喬雨杏半晌未給出答復,周晴光不能確定喬雨杏是因為感動而流出了眼淚,還是因為被自己的告白嚇哭了,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我……答應!”
喬雨杏這才回過神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害羞的微笑著點頭應道。
“真的嗎!我成功了?”
喬雨杏接受了周晴光的表白,周晴光欣喜若狂。
“不過還真的好像很缺乏戀愛這方面的經驗呢,呵呵?!?p> 可是片刻之后,周晴光雖然得償所愿與喬雨杏確立戀人關系,卻又不知道該怎樣往下發展了。
“我也沒有呢……”
喬雨杏亦低著頭羞怯道。
“沒關系,我們還有的是相處的時間,慢慢來吧。”
“嗯嗯,嘻嘻。”
周晴光試著和喬雨杏牽手,兩人的手緩緩靠近直到十指相扣,喬雨杏的手竟是如此纖弱,或許是身體原因要比常人冰涼一些。
“那后面的日記我們繼續一起來畫吧,一定還會有更多有趣的故事發生的?!?p> 周晴光的額頭輕輕點了點喬雨杏的額頭,溫和的說道。
這對戀人在山坡上相攜相依,開始憧憬著著不久之后將來的旅途,即便兇險難卜,但因為有了彼此,這段旅途也會變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