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人還是懵的。

　　“秦隊？”

　　趙君平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秦松回過神來，“剛剛有個女生，說季家失竊案與719案件有關。”

　　一直在旁邊把玩綠蘿葉子的江黎野聞言，微微側頭。

　　“我還沒想到有這一層！”趙君平拍了一下江黎野的肩，驚嘆不已，“京都那邊線索都斷了，這人要是真的是719案件的嫌疑人……江哥，你怎么看？”

　　江黎野用噴壺給綠蘿的葉子噴了點水，水滴順著光滑的葉片往下滴，啪嗒一聲掉在辦公桌上。

　　趙君平拍了一下手，“秒啊，不愧是我江哥！”

　　江黎野：“……”我說什么了嗎？

　　“走走走，秦隊，快帶我們去會會這個女生，說不定可以找到新的線索?！壁w君平熱情地拉著秦隊的手臂，往外走。

　　719案件，被稱為盜竊案中的懸疑片。

　　無線索，無厘頭。這么多年來堅持在調查卻一直無果，很多人懷疑文物已經流失國外。

　　高層特此成立專組，負責這起案件。

　　江黎野和趙君平正是受邀調查此案件的成員，他們這次找秦隊，也是為了做信息比對。

　　可是，這么一件玄乎的案子，突然有人說找到了線索。

　　是挺離奇的。

　　××

　　季歡無聊地等著，都快睡著了。

　　她單手支著下巴，轉著一只簽字筆。

　　一圈、兩圈、三圈……

　　轉的只剩下殘影，卻一直沒有掉。

　　“秦隊！”小胡眼睛賊亮，看到秦松回來了，起身小跑到門口。

　　季歡懶懶地往門口一看。

　　只見江黎野正邁步走進來，光從他的碎發上灑下來，鋪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抬頭，黑色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

　　四目相對。

　　“啪。”

　　季歡手里轉著的筆掉在桌子上，打了個滾，溜到案本旁，停了下來。

　　他怎么來了。

　　“小季，原來是你??！”趙君平是個自來熟，一見是她，立馬打了個招呼。

　　在看到江黎野冷颼颼的眼神后，他下意識地縮了回來。

　　好可怕好可怕。

　　珍愛生命，遠離江哥的女人。

　　秦松和小胡打過招呼后，徑直走過來，問她，“小姑娘，是你說季家案子跟719案件有關的？”

　　她精致的眉頭緊蹙，而后舒開，漫不經心地開口，“是?！?p>　　“能跟我們具體說說嗎？”

　　秦松打開錄音筆，翻開了記錄本。

　　“對方在侵入季家監控系統時，銷毀了侵入痕跡和嗅探痕跡，隱藏很完美。但是，這個黑客有一個癖好?！?p>　　季歡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他在入侵時，先侵入的是右方位C區監控，然后是AB區左方位，而顯示屏上控制系統的攝像頭是先左后右，從AB到C的順序?！?p>　　小胡聽到這，腦子已經開始打結了，“噢”了一聲，“所以這說明個啥？”

　　秦隊拍了他的腦袋一下，“臭小子，人家還沒說完呢！”

　　然后轉頭看著季歡，面容和藹，“沒事兒，你繼續說?！?p>　　季歡：“他很有可能是個左撇子?！?p>　　小胡趕緊打開案本，刷刷翻了幾頁，差點跳起來，“秦隊，719的入侵時間對的上！而且，當時的監控也是先右方位失靈！！”

　　秦隊一愣，又恢復鎮定，提示季歡繼續。

　　她略微點頭，拿起筆，又轉了起來，“雖然他銷毀了入侵痕跡，但是，網絡是不可能做到無痕的?！?p>　　“我順著他的端口漏洞追蹤，發現他是三點對電腦發起的進攻，而且在入侵期間還打了幾把麻將?！?p>　　她講的有些累，有些不想開口了，秦松順著她的話講下去。

　　“對方很有可能是個中年人，好賭，熬夜成性?！?p>　　秦松不禁對眼前這個女孩刮目相看。

　　他們都沒想到的方面，這個女孩卻觀察的這么細致，思維敏捷。

　　他更好奇的是，警方都找不到的入侵痕跡，她是怎么找到的？

　　秦松定了定神，問：“最后一個問題，你是怎么找到對方的入侵痕跡的？”

　　季歡轉筆的手一頓，抬了抬眼皮，沒說話。

　　秦松拿起鼠標，點了幾下，電腦上出現一些季歡詳細的個人資料。

　　這年頭，網絡化辦公，確實幫了不少忙，很多資料都上傳到云端備份。

　　一查就能查到。

　　他捏著鼠標的手指停了一下，說，“你的大學專業并不是計算機方面的?！?p>　　這是個疑點。

　　江黎野走了過來，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秦隊，到時間了，我該帶她去吃午飯了?！?p>　　秦隊震驚了兩秒。

　　京都蛇心冷面、殺伐果斷的江少，什么時候這么在意一個人了。

　　還給她解圍。

　　再往趙君平的方向看去，對方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似乎早就習慣了。

　　一向對感情遲緩的他，在注意到江黎野看季歡的眼神時，突然悟了。

　　“你…你們……”

　　江黎野點了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噢，瞧我！”秦隊站起身，拍了下腦袋，“今天非常感謝季小姐，午飯這么重要那可別耽誤了，江少慢走！”

　　季歡看到這人一個態度大轉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剛還在絞盡腦汁地想措辭呢。

　　“走吧。”江黎野站的離她很近，聲音聽的格外真切。

　　季歡乖巧地把筆放在桌子上，跟在江黎野身后，出去了。

　　趙君平故意走在后面，等兩人出了門，又折返回去，對著秦隊悄咪咪地開口，“這個事咱江哥還沒公開呢，可千萬被外傳啊?！?p>　　秦隊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以這么多年的職業精神擔保，保證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這么大的事，誰敢亂傳啊！

　　××

　　“剛才，謝謝你。”

　　江黎野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她，“第二次?！?p>　　季歡微微詫異，“什么？”

　　“季歡，這是你第二次跟我說謝謝了，”江黎野語氣低沉，“我說過，你不用和我說謝謝。”

　　聞言，她眼瞼低垂。

　　從小到大，愿意她都是靠自己過來的，很少人愿意幫她一把。

　　父母離婚，把她判給了父親，日日酗酒不管她死活，于是她找了兼職，自己賺錢上學。

　　人們頂多同情又憐憫地看她一眼，又極快地轉身。

　　所以，對于那些給予她溫暖的人，她習慣性地會說一聲謝謝，做了錯事，下意識就是一句對不起。

　　可是江黎野，他說不需要說謝謝。

　　什么人才不需要說謝謝？

　　她似是心里空了一大半，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有些失落。

　　親人？朋友？愛人？

　　她不知道。

　　江黎野嘆了口氣，柔聲道，“算了，這次就放過你，不要有下次。”

　　他看到她還在認真思考自己的話，忍不住想發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走吧，回家吃飯?！?p>　　季歡點了點頭，和他并排走。

　　冬日的陽光正好，打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

　　陽光下，兩人的影子很短，挨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