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工作半年后的一天,接到局長辦公室的通知。當他到時,邊時鋒、李一鳴和其他兩位新同志已一排立正站好。局長張立軍是個中等身材,面容嚴肅的人。他聲音洪亮,眼神犀利。他看著面前五個英姿勃發、氣宇軒昂的年青人不禁暗暗叫好,這是他們局今年精挑細選招考進來的干警,局里將培養一組全方位高素質警察,專門打擊國際網絡犯罪分子。經過半年的觀察,這幾個新同志對工作適應非常快,專業技術強,綜合素質也強。特別是散打和射擊超出他的意料之外,想著在學校這方面是弱項,但他們表現很好。周琦和邊時鋒散打技術在局里估計沒有人能超越。聽說倆人在去年的全省警察技能大賽中還取得不錯的成績。李一鳴和鄭興博電腦天才,多難的問題經他們處理很快破解。楊志名副其實的神槍手。
這次行動已請示周志康廳長,他同意這次跨省交流行動,代號“飛鷹”,張立軍是行動組的組長。他嚴肅地看著他們,鏗鏘有力地說:“經上級決定,派你們五人到云南進行交流學習,周琦任小組隊長。明天早上六點局里集中統一出發,學習內容保密,歸期時間不定。到云南后與你們聯系的人是公安廳緝毒處處長厲剛,一切聽從他指揮,不得違抗命令。”“都明白了嗎?”他大聲問道。“明白”五人齊聲回答。“有問題嗎?”他看到邊時鋒一絲的猶豫。“沒問題”邊時峰堅定地回答。“出去交接工作,回去待命。”幾個趕緊出去交接工作,回家整裝待發。
周琦預感到這次不是簡單的交流學習,既興奮又忐忑。云南和東南亞的泰國、緬甸、越南、老撾接壤,國際犯罪分子猖狂。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們的國際網絡犯罪學剛好可以學以致用,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鍛煉一下。五人早就渴望執行任務,這次雖說是交流學習,但這樣保密,推測應該是執行任務,幾人躍躍欲試。只是這次出去不知何時歸來,朱珠還有一個月就待產了,邊時鋒有些擔心。父母安慰他放心地去學習,有家人在不用擔心,倆人依依惜別。
周琦回家收拾行旅,父母還沒有回來,他給他們信息稱自己做晚飯,請務必回家。周志康明白他的意思,下班后趕緊去接老伴一起回來。路上交代老婆:“周琦外出學習不知何時回來,你就不要再責備他了。”羅佩云警覺地看著老公:“是不是去執行危險的任務”“沒有,就是去學習,他們才剛工作沒有經驗,不會安排去執行任務的。”周志康安慰她。回到家,周琦已經擺好飯菜,三人有說有笑,忘記了前久的不愉快。飯后,他幫爸爸泡了一壺好茶,倆人聊了好久。他又幫媽媽打水泡腳。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和父母說今晚要去和小茉告別。羅佩云想著老公交代的話,裝著聽不見低著頭不說話。告別父母后他直接到新區,小茉和豆豆已經在等他。倆人和豆豆玩了一會才把他哄睡了。周琦寬慰小茉,“這次不知道何時回來,也不知道那里情況怎樣,有機會我一定會打電話給你,你也別惦記我,也許一年半載,也許幾個月,我想著不會太久,無論如何一定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你有空就去陪朱珠,她下個月就要臨產。”“還有媽媽那里你就不要擔心了,今晚我來這里她也沒阻攔,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小茉聽話地點頭。
周琦一行到云南后開始第一個星期還有消息,到后來說是封閉訓練就再也聯系不上。誰都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朱珠在邊時鋒失去聯系的第二個星期生下女兒,像朱珠一樣眼睛又大又圓,睫毛又密又長,像個洋娃娃似的,邊忠平喜歡得不得了,整天抱著,連奶奶都搶不贏。小茉沒事就去陪她,安慰她不要太擔心了,編一些高興的話逗她高興。時間就在等待和期盼中過了兩月。
公司每年都要進行體檢,小茉拿到體檢報告時懵了,她竟然懷孕兩個多月了。她拿著報告不知所措,一個人在醫院花園徘徊好久。如果要孩子的話就意味停止工作,她答應茱莉今年合約到期后就離開公司,這個孩子也許來得剛是時候。想著畢業那晚周琦說很想要一個孩子,這可能就是天意吧。她高興地拿出電話試著撥他的號碼,無法接通。她給他微信留言,告訴他他們有孩子了,她非常高興但不知道怎么辦好。第二天,她早早就來排隊做產檢,花了半天的時間才檢查完畢,醫生拿著報告單欣喜地告訴她:“姑娘,恭喜你啊,是對雙胞胎!”“是真的嗎!”她激動地看著醫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各項指標正常,身體很健康,下個月的這個時候再來例行檢查,懷孕初期不要太累,因為是雙胞胎容易顯懷不要擔心。只要休息好,營養均衡,心情放松就可以。”小茉拿著報告單千謝萬謝地出來。高興地看了幾遍報告單。想打電話告訴媽媽這個好消息,但想到媽媽還在為周琦父母的態度生氣,一直勸她放棄周琦。余德海夫婦也是意見很大,總嘮叨他們看不起人,憤憤地說小茉配周琦綽綽有余。朱珠剛生產完不好打擾她。楊柳和若云也是各自懷孕也不好打擾。想著竟然一個商量的人也沒有,不由得有些傷感。只好發信息給周琦,告訴他孩子是對雙胞胎,她非常想念他。
江辰宇知道她懷孕后難過得說不出話。不僅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小茉同樣也再沒有機會,懷孕意味著她模特生涯的結束。他再也看不到那個有著淺淺笑容的清麗女子。想當初她當上模特是多么的不容易,這么辛苦才換來今天的成績,竟然為了愛情放棄來之不易的事業!
得知周琦已經失聯兩個多月,江辰宇覺得小茉完全瘋了,他對她說:“假如周琦根本不想要孩子,或者他不和你結婚怎么辦?再或者永遠也不回來你該怎么辦?”“他會回來的,我們會結婚的,他會喜歡孩子的。”小茉著急地答道。他搖搖頭,不可理喻地看著她:“你想想假如他真的回不來,你帶著三個孩子怎么辦?”小茉看著他說周琦答應她一定回來,她相信他。江辰宇無奈地看著她,心痛地掛斷視頻。他要盡快完成手上的工作,盡快趕回去,小茉需要他。
小茉騙媽媽和余德海夫婦說要去海南拍外景,請他們照顧豆豆,自己在家休息安胎。想豆豆就直接從學校接來新區,避免和余德海夫婦見面。就這樣東哄西騙,孩子有了五個多月,因是雙胞胎肚子非常大,行動很不方便,不得已才和三個老人說。張清萍聽說后又急又擔心,趕緊把超市轉讓,安排好出租屋,匆匆趕來照顧她。余德海夫婦也是經常過來看望她,王華看到她容貌變化很大,人也開始浮腫,心疼不得了。想著周家不聞不顧,周琦又沒有消息,暗地里咬牙切齒,恨不得跑去找羅佩云吵一架。
周琦幾個來到云南,第一個星期學習典型案例,適應環境。第二星期就到XSBN和特警一起進行兩個月嚴格的封閉訓練。熱帶雨林氣候讓他們難以適應,訓練異常艱辛嚴酷。每天都是高強度的綜合訓練和專業訓練。時間排得滿滿的,都沒有空余時間想念親人。
培訓結束第二天,厲剛和張立軍站在訓練隊的面前,面色凝重,厲剛嚴肅地對著他們說:“經過兩個月的考核,我們將挑選出十名優秀警察組成飛鷹行動小組,飛鷹將配合當地警方和武警到邊界執行任務,聽到名字的出列,聽明白了嗎?”“明白”。周琦幾個被分配到5個小組。李一鳴和他在一組。他們跟著組長一行五人乘坐直升飛機立即出發。連和戰友告別的時間都沒有。張立軍看著他們的訓練成績感到很欣慰,他們沒有給局里丟臉。厲剛對周琦印象很好,稱他不僅自己專業過硬,更注重團隊精神,一直幫助隊員克服困難完成訓練任務。周志康接到張立軍的匯報后,心才落實些,兩個月沒有消息,她媽媽都要急瘋了,每天都問他要兒子。等這次任務完成后他就可以打電話回家。
周琦原以為培訓結束后可以回去,或者至少可以打電話給親人,哪里想到這才是開始。任務全程保密,真正的任務比訓練更加艱苦和殘酷,熱帶雨林的蚊蟲、毒蛇比比皆是,危險重重。稍不注意就有生命危險。悶熱潮濕的氣候,笨重的裝備和武器讓他們不堪負重。這次任務時間長,區域廣,難度大,特別危險。犯罪團伙攜帶重型武器,狡猾殘忍,和他們作斗爭比想象中困難百倍。經過半年艱辛的較量,終于到了全部拉網剿滅的時刻。那天五個小組從四面包抄,一個個生龍活虎,勇猛無比。現場槍聲不斷,激烈異常。犯罪分子一一被拿下,有幾個頑固分子拿著槍掩護頭目突圍,周琦和李一鳴窮追不舍,追到大河附近時地勢險惡,灌木叢生。倆人和后面趕到的武警交換眼神,按手勢布置戰術。周琦快速地沖向河邊的大樹,占據前方位置截斷他們的后路,就在他剛到樹旁時,一陣冷槍向他掃來,大腿尖銳的疼痛,鮮血直流。他忍著疼痛,向李一鳴吹口哨,暗示自己沒事。他靠在樹后簡單包扎一下,全神貫注地盯著冷槍方向。突然,他看到樹叢中影子一晃,他瞄準打去只聽見砰的一聲后,槍聲四起,最后全部剿滅殘徒。李一鳴走過來尋找周琦,剛想伸手扶住他,周琦突然看到一把飛刀射向李一鳴,他縱身一跳把李一鳴撲倒,自己因用力過猛,草濕泥滑翻滾跌落至水中,這兩天剛下暴雨,河水洶涌澎湃,漩渦急速。一下子把周琦卷的無影無蹤。武警迅速追擊流匪,原來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匪躲在山坡上,趁亂襲擊。李一鳴趕緊聯系總部增派救援。因這里是原始森林,樹木高大,山路崎琦,救援困難重重,搜尋了三天三夜無功而返。
聽到張立軍的電話,周志康整個人都軟了。想著救援隊苦苦搜尋這么多天都沒有結果,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生存的希望渺茫。又處于邊境,情況復雜,一不小心就會遇到犯罪份子或流匪。即使周琦僥幸活著,也難走出原始森林,更何況他受著傷。他木然地坐在辦公椅上,時間仿佛停止,四周靜悄悄,只聽見窗外樹葉吹動的聲音。他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他干警察三十年來,經歷了無數次的危險,每次都逢兇化吉。他從來不把危險看在眼里,想不到兒子第一次出任務就被危險壓倒,而且永遠起不來。他不知道怎么和老伴說,他能體會到她知道后的悲痛。思前想后,他覺得應該告訴小茉,周琦是她的愛人。但他也不敢打這個電話,她才失去余凱現在又失去周琦,她能挺過來嗎?
想到最后,他派人把余德海夫婦接到家中,他親自去接羅佩云。三個人站在寬敞的客廳,奇怪地看著周志康。周志康醞釀許久才說得出口:“周琦在云南執行任務時失蹤了,正在搜尋中,但生還的可能性不大。”說完仰頭閉目流下眼淚。羅佩云如晴天霹靂,抓住老伴不停地說:“你撒謊,小琦沒事,他只是去學習了。”周志康聽到這更加難過,淚如涌泉。余德海和王華聽了一時悲憤萬千,老淚縱橫。王華看到羅佩云聯想到自己更加傷心悲痛,也不記恨羅佩云了,過去抱著她痛哭起來。本來羅佩云痛得哭不出來,聽到王華悲傷的哭聲后哇地一聲哭出來,倆人抱成團大聲哭泣。四個六十歲的人在那里肆無忌憚的放聲痛哭,哭余凱也哭周琦,悲悲切切,凄凄慘慘,直哭得天昏地暗。
邊時鋒和李一鳴背著周琦的行旅回來,看到他們痛苦的樣子眼淚止不住地流下。李一鳴在羅佩云跟前跪下哭道:“阿姨,周琦是為了救我才跌落水里,他不在了,我以后就是您的兒子。”邊時鋒也過來向老人們敬了一個禮,說他們永遠是羅佩云的兒子。聽到他們的話,羅佩云更加難過,哽咽地說不出話。周志康扶起李一鳴,讓他們先回家看看家人,說爸爸媽媽都非常擔心你們。倆人安慰一番才辭去。剛出門,周志康急忙交代暫時不要告訴女眷,怕小茉知道后一時接受不了,倆人點頭答應,含淚而去。
天黑下來,他們也無心開燈,四個人悲傷地坐在那兒,周志康拜托余德海和小茉說。說他沒有勇氣面對小茉。余德海點頭同意。王華突然想到什么,急卻地和余德海說:“現在不能說,她馬上就要臨產了,等生下孩子再說,否者出了什么事,我們對不起周琦。”又想著可憐的小茉和孩子禁不住又痛哭起來。周志康和羅佩云聽到這些話嚇了一跳,趕緊開燈細細問怎么回事。王華邊哭邊說:“周琦走后兩個月小茉發現有了身孕,瞞著我們和她媽媽,辭去工作獨自在家養胎,實在瞞不下去才讓我們知道,懷的是一対雙胞胎,人變形的厲害。”羅佩云聽到這也哭起來,站起來六神無主急著要去看小茉,王華攔住她“你現在去她會懷疑的,再等等吧,估計也是下個星期了。”周志康覺得有道理,詳細地問時間和準備情況。清楚后親自打電話給醫院的張院長,讓他無論如何安排一間房間給自己的兒媳婦,把媳婦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張院長滿口答應,安排明天就過來檢查,做好待產準備。周志康拜托余德海夫婦好好照顧小茉,所有費用他們來承擔,什么都用最好的,過幾天他們再去醫院看小茉。安排妥當后,才各自回去休息。
周琦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直接跌入河里,水流湍急一下把他沖出一丈遠,喝了幾口混黃的河水,一點力都使不上隨著急浪翻騰。他腦子異常清醒,在水中不忘觀察四周,河岸都是高大的樹木,郁郁蔥蔥,枝藤蔓延,密不透風。他不時被河里石頭碰撞,疼痛一閃而過,剛才被子彈擦傷的地方反而感覺不到疼痛。來到一段平緩的地方,他用力抓住一塊大石頭,稍做休息。泡在冰涼的水里環顧四周,一根草都沒有更別說樹枝條蔓了。他腦子迅速運轉,想了各種逃生計劃,如果等待援救,他只能這樣泡在水里等待,腿上有傷,到晚上氣溫會下降,這里又是原始森林,救援相對困難,按這樣他的體力只能支撐三天,如果這三天都尋不到他,他生存的幾率很渺茫。目前只能靠運氣了,他只有等待,這兩天下暴雨會有漂流的木頭,如果能抓住漂流木頭漂到下游或是漂到寬敞的地方,直升飛機容易看得到。幸運的話會見到有人的村寨,他就有存活的希望。
因水流太急,有些漂流材擦肩而過,有些太小,有些太朽。他努力地試著抓了幾次擦肩而過的木頭都沒有成功,天色漸晚時,他才抓住一根木頭,用盡所有力量抱死木頭,隨著木頭向下游漂去。偶爾看到岸邊星星點點的燈光,他非常激動,但又無能為力,天太暗,沒有人會看到他。就這樣在希望和失望中漂了幾天,他又餓又累又冷。傷口發炎有些支撐不住。眼睛止不住往下閉,他用力打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他盡量想各種事情,不敢睡過去。他現在最想小茉,想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父母,想豆豆,想同學,……
不知過了幾天,他太疲倦了,他已不能支配自已的意識,他的手開始抓不住木頭,他把衣服褪到手腕處扎實地綁在木頭上。昏昏叨叨地隨著木頭漂。朦朧中,他看到小茉對著他溫柔地笑,豆豆跑著過來要他抱,不停地親他,“爸爸、爸爸的叫個不停”。他高興地伸手,好想抱著她們休息一下。突然,看到余凱焦急地大聲呼喚他:“周琦!周琦!快醒來,小茉和豆豆等著你回去,快醒來,你答應我要照顧她們一輩子的。”他向周琦伸出手,用力地拉住他……周琦模模糊糊中聽到學校放學的鈴聲和國歌的聲音,心中一股熱流,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到岸邊有幾個小孩在玩耍。他松開木頭,拼盡全力地向岸邊劃去。當他的腳踩著松軟的泥土時心里頓時放下,他拼命地向小孩喊叫揮手,當他聽到小孩的驚叫聲越來越近時,精神一松,人軟軟地漂在水里。
村里醫務室的醫生看到兩個老師和幾個大年級的學生七手八腳地抬著一個渾身濕透、衣衫襤褸的昏迷男子進來,來不及問是什么人,趕緊讓他們放在床上,把所有衣服都脫了,用被子蓋好,生火加炭。做了基本檢查,除了身上的小刮傷外,大腿上有明顯的傷痕,因被河水浸泡時間太久發白發脹很難看出是什么傷。脈搏、血壓也很低。趕緊為他掛葡萄糖,清洗傷口。讓學生跑去請村里的老中醫過來,請老師去向村委會報告。不一會村委會的班子趕過來,看他雖然傷痕累累,但身材高大,容貌英俊,不像本地人。急忙檢查他的衣服,這是一套普通的作戰迷彩服,雖然破爛不堪,但依稀看到五角星,大家這才放下心來。因暴雨許多線路都斷了,電話也打不通,等著縣里派人下來搶修。村主任趕緊寫情況說明派人送到鄉政府,交代路過電話通的村寨立刻向鄉政府匯報請求支援。村中老醫生仔細檢查了他所有傷口,因村民經常打獵見慣槍傷,根據傷口的創面推斷是槍傷,他趕緊回家配制了土藥來給他敷上。再重新配制刮傷的藥細心地幫他敷上。說來也神奇,到晚上,周琦燒熱慢慢退下,氣色看著好些,氣息也平定了。只是還昏迷不醒,幾個人衣不解帶地輪流守在旁邊。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慢慢醒來,但還很虛弱。村主任喊媳婦熬了些清粥,讓他少許喝下。老中醫剪開紗布檢查傷口,灌膿處已干,繼續清洗傷口后換藥,周琦忍著疼痛,輕聲呻吟。
鄉長帶著武裝部長和派出所所長及鄉衛生院醫生下來。他們已向縣委匯報,但當地轄區沒有接到失蹤人口的通報。只有繼續向上級部門匯報再做處理。這段時間暴雨山洪頻發,路面泥濘,行路艱難,鄉長只得一邊走一邊組織附近村寨的群眾挖土排泥,磕磕碰碰來到已是深夜。看到周琦可以喝點清粥,慶幸許多。但他還是不清醒,問什么都迷迷糊糊不清楚。次日等雨小了他們急忙出發,直接把周琦送到縣醫院。經過檢查,他身體體征基本正常,只是外傷嚴重。因浸泡時間過長,人很虛弱,雖然醒了但腦子還不清醒。只見病人含含糊糊地念些名字,他們聽了好久也沒有聽出來。
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刀副局長聽到報案后立刻趕到醫院,因為事發地靠近邊境,局里讓他務必查實此人來歷,情況隨時上報州公安局。周琦看到他后情緒很激動,示意要筆。他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警號和名字。刀副局長一看是警號,連忙發到公安局查詢。過了一會,反饋過來此號碼為空號狀態。周琦看他搖頭懷疑的眼神,沉思了一下,又寫下周志康的警號和名字。刀副看到警局反饋的信息后感覺事情重大,連忙上報州公安局。接到州公安局的匯報后,省公安廳立刻派厲剛直飛縣醫院,落實病人是否是任務失蹤的周琦。周琦看到厲剛后,用手比了一個行動的記號,厲剛看到這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因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頭發蓬亂,胡子拉碴,傷痕太多,臉部有些虛腫,很不敢確定就是周琦。厲剛安排醫院采血對比DNA。報告出來后,他高興地向省廳報告確定是失蹤了半個月的周琦。
朱珠看到邊時鋒回來后整天沉默不語,有時還淚流滿面。開始怎樣問都不答后來實在控制不住悲傷,抹著淚說周琦失蹤了,估計已經犧牲。朱珠聽后悲痛萬分,想著小茉實在太可憐了,不禁痛哭起來。想想還是約楊柳和若云去看望她,陪她說說話。小茉看到閨蜜不覺心花怒放,關心地問她們的寶寶怎么樣了?說等她生孩子出院后再去看寶寶。高興地讓她們摸自己的肚子,說兩個寶貝非常調皮,拿著B超單讓她們看寶寶是不是像周琦,若云一時沒忍住抽泣起來。朱珠和楊柳攔不住,跟著眼淚撲哧撲哧往下流。小茉看到她們的神色有些懷疑,著急地問怎么回事。張清萍聽到哭泣聲趕緊出來,看到小茉呆滯的神色知道瞞不住了,抱著她把周琦失蹤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小茉雙手捂住臉悲傷地說:“周琦一定沒事,他讓我等著他,說相信他,他一定會回來。”豆豆看到大人都在哭,害怕地偎著媽媽:“媽媽,我想爸爸了,他什么時候回來?”聽到這,所以人都控制不住大聲痛哭起來。
良久,哭泣聲漸漸停息,大家都沉默不語。小茉突然感覺肚子有些反應,她凝住氣認真感受是否是陣痛。果然疼痛逐漸加劇。幾個顧不得難過,急忙慌張地送她到醫院,張清萍趕緊聯系王華,王華說早已安排好病房,直接過去就可以。交待完后和余德海急忙趕往醫院。醫生過來檢查說還要再等待,宮口還沒有完全開。小茉記得以前生豆豆時沒有這么困難,她有些害怕起來,抓著媽媽的手,疼得臉都變形了。
張立軍接到厲剛的電話后,萬分激動地跑到周志康辦公室匯報,聽到周琦還活著時周志康喜極而泣,激動不安地走來走去。張立軍也高興流出淚來:“廳長,我馬上過去云南接他。”周志康思考片刻,同意他立刻出發而且自己也和他一起去,但不是以領導的身份去而是以父親的身份去。周志康在去機場的路上打電話給羅佩云,告訴她周琦被老百姓救了,現已送到解放軍醫院治療,讓她快去醫院看小茉,剛余德海來電話說孩子準備降生。羅佩云高興的大哭起來,激動得全身顫抖,手足無措。急忙讓司機把她送到醫院,剛到病房門口,正好碰到小茉準備進產房,她抓住小茉的手,語無倫次地說:“小茉,周琦找到了,他爸爸已經去接他,你要好好的,媽媽對不起你。”說著流出淚來。小茉突然看到韋佩云,一時反應不過來,喊伯母也不是喊媽媽也不是,聽到周琦還活著高興地哭起來。張清萍流著淚高興地說:“寶寶知道爸爸要回來了!所以要出來見爸爸。”她讓小茉放心地生產,醫生會照顧好她,媽媽和豆豆會在外面等著她。小茉流著淚開開心心進產房,也許是因為心情好,也許是第二胎的緣故,不一會孩子順利降生,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羅佩云和張清萍第一次見面。她看著親家冷淡的表情很愧疚,主動過去低聲下氣地道歉:“對不起,小茉媽媽,都是我的錯,請看在周琦和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吧。”王華也過來勸慰:“周琦還活著,我們應該都高高興興,就不要想以前的事了。”“快說說他是怎樣被救的”王華關心的問道。羅佩云說她也不清楚,等周志康到了才知道。幾個人就在產房門口感嘆歡喜。看到護士抱著孩子出來,趕緊圍上去,看到兩個粉通通的嬰兒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護士喊她們到洗澡房門口等著,準備好嬰兒的衣物和奶瓶。張清萍讓王華和羅佩云去,她帶著豆豆等小茉。倆人和余德海歡天喜地和護士去了。
此時,張清萍的心總算完完全全地放下來。當時聽到周琦犧牲的消息時,她的心都碎了,都說紅顏命薄,有時她都懷疑是不是小茉長的太漂亮,所以她身邊愛她的人才會去世。先是爸爸,再是余凱,現在又是周琦。如今好了,她總算逃過一劫,張清萍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周志康看到滿身傷痕的兒子時,心碎一地。周琦半躺在床上欣喜地看著父親。“爸爸”他虛弱地喊道。周志康坐到床邊扶住他的肩叫他不要說話。他會告訴他想知道的一卻:“媽媽很好,她已經接受小茉。小茉和豆豆也很好。你又當爸爸了,是對雙胞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都很健康漂亮。”他不相信地看著父親,周志康肯定地點點頭,周琦高興地流出眼淚。一轉念想到這次如果他犧牲了,他的小茉該怎樣面對這一卻,她帶著三個孩子該怎么辦啊!他的心絞痛起來,從沒有這樣難受過,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地哭起來。他口口聲聲說會愛護她們一輩子,但面臨死亡時這樣的承諾卻如此蒼白無用。小茉雖沒有對他承諾過什么,但是卻為他默默地付出了一卻。
護士推著小茉出來,雖然臉色蒼白但心情很好,出來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孩子,而是問是否可以打電話給周琦。張清萍聽后鼻子一酸,慶幸周琦還活著。她安慰小茉:“周爸爸剛剛到云南,還沒有見到周琦,你再耐心等等,寶貝很漂亮,男孩像周琦,女孩像你。”這時,王華和羅佩云抱著孩子喜滋滋地來到病房,小茉看到孩子后暫時忘記周琦,不住地親吻寶寶。幾個在那里評論孩子像誰,一個說像小茉一個說像爸爸,又說有些像奶奶和爺爺。豆豆在傍邊急了,大聲地說:“弟弟妹妹都像我”,大家都被他逗樂了。
張立軍把周琦的電話交給他,他開機后許多信息滴嘟滴嘟地出來,基本都是小茉發的,說她非常想他,他們有孩子了,已有兩個月了……寶寶會動了……寶寶太調皮讓她睡不著覺……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他被水沖走,她害怕極了半夜醒過來直哭……寶寶快要出來見爸爸了,問他什么時候才回來看寶寶?看到這些他更加心酸,忍著淚如饑似渴地瀏覽短息,看到后面幾度哽咽,難過的無以倫比。
小茉正迷迷糊糊地睡著,聽到視頻的音樂聲,她拿起電話激動萬分,她等這個電話等了太久太久,她激動地問媽媽她是不是很難看,張清萍忍著淚說不難看,讓她快和周琦通話,她也想周琦了。看到日思夜想的周琦時,小茉忍不住哭起來,她的周琦又黑又瘦,形容憔悴,剃了一個光頭,這兩天剛剛長出發樁。整個人半躺在病床上虛弱地和她打招呼。周琦看到小茉時更是心疼,原來水靈漂亮的小茉渾身浮腫,臉色蒼白,疲憊不堪,頭發亂糟糟地扎在腦后。倆人看著對方竟然難過地講不出話來,含著淚注視著對方,恨不得馬上就能相見。羅佩云和王華抱著孩子過來和爺爺、爸爸打招呼,兩人看到孩子后高興的不得了,寶寶、寶寶不停地喊。羅佩云看到兒子這樣也是止不住流淚,但想著只要活著比什么都好,心里就舒服些,安慰他好好養傷,她們會好好照顧孩子和小茉的。
小茉因是順產,體質好,五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到家心情好許多。這次奶水充盈,寶寶吃了睡睡了吃,長得又白又胖,也不鬧。羅佩云把公司安排好后,放下姿態,每天早早過來做豐富的早餐,和張清萍換班照顧孩子,王華和余德海下午過來吃過晚飯才走。小茉在她們的精心照顧下,身體逐漸康復,浮腫開始消退,容貌恢復秀麗,只是身形比原來豐滿圓潤。一大家子人整天都是忙忙碌碌,開開心心的。周琦在醫生和爸爸的精心照料下恢復的很快。也許是中藥的原故,槍傷和刮傷的痕跡逐漸變淡,臉色也紅潤起來。每天堅持做康復鍛煉,一個星期后康復出院,兩父子歸心似箭,連夜趕回家。
看到周琦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流下激動的淚水,他和媽媽們問好后,孩子也顧不得看,徑直走過去緊緊抱住小茉,倆人痛哭涕流久久不分開,眾人看到這樣也難過地跟著默默流淚。周志康示意大家不用管,讓他們單獨呆一會。眾人來到兒童房,周志康抱著孩子愛不釋手,一會抱哥哥一會抱妹妹,喜笑顏開地說:“爺爺在云南好想你們,都想好小名了。”他轉個頭問余德海:“老余,豆豆的大名叫什么?弟弟妹妹的名字到時按豆豆的名字排下來,”余德海高興地回答:“余思凱,想念余凱的意思。”“哦!這個名字起得好,我和周琦商量好了,哥哥叫平平,妹妹叫安安,就是平安的意思,大名跟哥哥排就叫周思平和周思安吧!”周志康看著大家說道。眾人一口同意,高興對著寶寶不停地叫平平、安安。
倆人邊哭邊親wen對方,小茉抱著他再也不想放手,自從他走后每天她都提心吊膽。如不是媽媽極力阻攔她早就去云南醫院看他。她仔細地看著周琦,看到他臉頰削瘦,皮膚黝黑,神態疲倦,不由得心疼。再看到滿身的傷痕不禁難過得痛哭流淚,讓他發誓以后好好保護自己,不再受傷不再讓她擔心。周琦抱著她不斷安慰:“別難過了,這點傷過段時間就會好,醫院開了進口去疤痕的藥,你看,這些小傷痕不是淡了許多。”她撫摸著傷痕不斷抽泣,像母親抱孩子一樣抱著他。周琦貪婪地聞著茉莉花的清香,再也不想和小茉分開,永永遠遠都在一起。
周琦看到孩子時驚嘆生命的奇跡,他走時都還不知道他們存在,等他回來就出現兩個可愛的精靈。看著兩個漂亮的寶寶,心里柔軟極了,如今他已有三個孩子,肩上的責任更重。他非常喜愛妹妹,說和媽媽一樣漂亮可愛,抱在懷中不舍放下。小茉故意生氣說他偏心,以后就讓他自己帶安安,她帶兩個哥哥。他連忙接過平平,擁著豆豆開心地說:“三個我都帶,三個都是我的寶貝”,看著他這樣,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空氣中充滿幸福快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