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曦,早晨的露水使乞露人村落的路變得泥濘難走,但是,依舊有很多乞露婦女早早起身,前往涼川,那條為上游為乞露人提供日常飲水,下流用來洗衣漱盥的小溪。云姬也帶著云起前往那里,帶著草編籃子里的衣物,頭上頂著打水的瓦罐。溪邊早已經有許多乞露女人,她們有的在認真地握著用甘闌樹簡單磨制的木槌敲打衣物;有的用手使勁搓著一種當作肥皂的植物的果實:潔衣子,等待它在手中產生泡沫,抹到衣物的污漬上;還有的在上游,安頓好嬉鬧的孩子,就用瓦罐打上一壺水,頂在頭上往家里走去。
當然,這涼川也是乞露女人傳播新聞和故事的最佳場所。卜姬昨天已經聽到別人說了,蕊珂失蹤了,乞露王命阿起帶領一隊乞露武士把部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她的一根頭發絲,也沒有找到尸體和殘肢。所以,無法確定她的下落,也不能判斷是否被霹靂獸之類的吃了。
“卜,我原本以為犁海那艘怪船走了,阿起好歹能歇上個一段時間,沒想到一繩結萿瘺的功夫都不在家,不是被王派到這里,就是派到那里,哎,就沒過幾天安生日子。“
“云啊,這有的忙是好事,說明王看重你們家阿起。我們家那個萬角羊頂了也不上墻的阿綱,這兩天說是不舒服,整日里就窩在家里的樹窩里,飯也吃不下。我找藥巫要了藥,他死活不肯吃,也不說話。總是望著院子里的甘闌樹和紫釵木發呆,哎,我倒寧愿他不要這么懶,愿意做點事。”
兩人正說話呢,只見云起在和那些孩子們玩耍。云起從小就喜歡男孩的游戲,所以她撇開了在一邊玩家家酒的女孩子們,跑到她通常感興趣的男孩群中。
云起朝一個身材比一般年齡乞露人要高大的男孩子身上錘了一拳:“風,今天你們怎么弄?”
那個叫風的男孩子努努嘴:“老規矩,分成兩隊,用甘闌木棍對抗,不能打褲襠和后腦勺。”
“好,你先挑人,我和你挑剩下的人組隊,我做另一隊隊長。”
“行啊,我倒是要看看你長進了沒?”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阿爸是誰?他隨便教我幾招,就不得了了。”云起得意地說。
風抬起頭,似乎很不服氣:“話可別說的那么滿,到時候打疼受傷了不要哭鼻子。”
“笑話。”云起指著風的鼻子說:“我哪次哭過?倒是你,別輸了就玩不起。”
風撿起一根甘闌木棍,隨便點了幾個和自己相熟的男孩。剩余的也拿起木棍,站在云起身后,云起把手放在背后,比了個五的手勢,后面的男孩馬上排列成了整齊的隊形。
風也不甘示弱,他的隊友們排成扇形。
“呀,沖啊。”云起大叫,一點都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后面的男孩子有條不紊地分先后往風的隊伍里沖。
正當風用棍子抵開一個沖鋒的男孩子,云起突然從他身后沖了過來,一棍輕拍他的胸口,接著一個掃蕩腿,風倒在了地上,云起用棍子抵住他,調皮地露出了笑容:“怎么,又輸了?”
風用手撇開云起的棍子,無可奈何地說:“服了你了。”
“拿來。”云起攤開了手掌,風拿出一包西青果干出來,放在云起的手里。
云起把果干分給跟著自己一隊的男孩子,得意地說:“你看你看,你吃不著。”
風狠狠地嘆了一口氣,心想:要是我阿爸也是大勇士就好了。
云起看見母親和卜姬聊的正投機,連忙去上游用瓦罐打水。
忽然,大家被祭祀場上一陣刺耳的鑼聲所驚醒,只見一個見習勇士從那里跑來,他大喊道:“快點躲起來,快點躲起來,衣葛王親率大軍打過來了!”
“怎么回事?“卜姬拉住那個慌張的見習勇士。
“別提了,我還要通知別的人避難呢。衣葛王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己妹妹蕊姬所生的蕊珂失蹤了,正帶著軍隊來興師問罪呢?也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所以王和大勇士通知大家趕快避難。”
“曉得了,曉得了,云起,還不快點過來,我們要到山的那里去了。”
云起回頭看看村落,跟著母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