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奄奄一息地躺在石頭做的臥榻上，身上蓋著霹靂獸做的皮毯子，臉色發(fā)白，嘴唇毫無血色。幾個(gè)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床下。床的左邊一群祭祀揮舞著彩色的凰鳥羽毛，跳著復(fù)雜的舞步，嘴里念念有詞，用乞露話來唱出了一首經(jīng)文的歌曲：

　　“乞露神火點(diǎn)燃藥草的香，

　　霹靂獸角叩響生門的響。

　　沉睡的王后啊，

　　莫讓病痛縛住你的魂魄。

　　看那啟明星傾倒銀露，

　　正澆灌你干涸的脈搏。

　　腐瘴！腐瘴！退散如煙！”

　　旁邊的侍女叫道：“藥巫瓔姬已經(jīng)在殿門口等待王后召見。”

　　王后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抬起無力的手，做了個(gè)讓她進(jìn)來的手勢，瓔姬按照禮法，匍匐在地，端正地行禮。一邊問道侍女：“這是怎么了？”侍女掀開獸毯只見王后的下肢鮮血淋漓。瓔姬有些發(fā)怒:“為何不早點(diǎn)通報(bào)！“侍女說：“王后久年未育，不曾想.....“瓔姬本就是個(gè)心善的，沖祭祀說：“先退下吧。”眾人行禮道：“請藥巫。”

　　瓔姬額間頭飾隨俯身動(dòng)作輕叩地面，拿下氪石簪子掃過王后下身，血漬那殷紅中竟浮著細(xì)若游絲的幽藍(lán)，如夜梟瞳孔里的冷焰。瓔姬解下頸間虎頭鹿骨鏈，十八節(jié)骨節(jié)刻滿乞露古符。她將幽藍(lán)血珠施法彈向空中，血珠懸停剎那，化作十八只赤目鴉，振翅撞向王后心口。“王后殿下，請睜眼看我。”瓔姬聲音忽如金石相擊，“您腹中非嬰孩，是百年前被您先祖剖開的祭巫怨靈——它啃食您血脈，只為重返人間索命。”王后突然慢慢起身，喉嚨能說出話：“瓔姬，多謝你救我，王還不知道此事，有什么賞賜請隨意提說。”

　　瓔姬突然跪下：“姬女年事漸長，后人蕊姬至今下落不明。現(xiàn)想立一聰慧女子為首藥徒，為王王后，乞露眾生福澤滿溢。”

　　王后說：“你可有人選？”

　　瓔姬說：“姬女先求不罰不殺之恩。”

　　王后皺了皺眉：“準(zhǔn)!”

　　瓔姬說：“大勇士阿起之女云起。”

　　王后果然勃然大怒，卻又噴出一口血。瓔姬用虎頭鹿骨鏈和氪石簪子在空中劃撥，藍(lán)色血珠成了啟明星的圖案，后瓔姬張開喉嚨將幽蘭血珠吞下，只見她一下仿佛老了五歲。

　　王后終究動(dòng)容：“你何苦折自己的壽。”

　　“求陛下赦免云起，大力栽培，此女可擔(dān)大任。”

　　王后仍舊露出猶豫之色，瓔姬的喉嚨已經(jīng)嘶啞，但還是說道：“王后恨她，無非是大王喜她。若她真成了藥巫，男人是不可褻瀆的，也為王后了了心頭之恨。”

　　王后嘆息道：“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了她。”

　　瓔姬咳嗽不止：“王后，您錯(cuò)了，我不是為了誰，是乞露神選了她，將來我族若要長久，必依靠她。您這病或許是乞露神的警示。”

　　王后終于被說服:“那好，我便不叫人苦待她，只是今天的事情，不能有除你外的其他人知道。”

　　瓔姬重重地行了一個(gè)禮，跪在草墊上，兩手在胸中交叉，開始念叨乞露人古老的誓言：

　　“彼有剜心蠱，棲于薤上露。

　　若違此諾，令薤露凝作玄冰柱，

　　蝕我肝腸如腐蠹，噬我喉舌成枯木。

　　愿化澗底無名石，任流云刻我千秋負(fù)。”

　　王后目送瓔姬出殿，立馬叫來了侍女：“吩咐下去，誰都不要再為難阿起的女兒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