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固定電話成了同學之間詢問作業答案、家長之間溝通成績排名的重要通訊工具，而手機并不是人手一部。比如梁夢家魏仁有一部，梁心家，她和吳德各自有一部。即便這樣，梁心依舊會用固定電話打給吳德或者同事，因為手機的費用遠遠高于電話費。因為共用電話產生的平攤費用問題，梁夢耳朵已經聽出繭了，梁善負責繳納每月總話費，但每次跟梁心談她交多少的時候總有爭執，似乎在跟對方討兩個錢似的。

　　“這個月電話費多，是兩個小孩中考查分的聲訊費，你看單子上寫著呢！”梁善拿出下午剛剛打出的繳費單。

　　“那也不可能有這么多，不就查兩個人的嗎？”梁心反駁道。

　　“還有一般話費，這個月你不是跟吳德也打了很多嗎？”

　　“哪有，我偶爾打，都有手機了。”

　　梁夢在房間里聽著莫名煩躁，“無賴”二字沖上腦海。事實上在查分當天，吳鈺拿著電話不僅給自己查了分，還幫同學查了分，而且這些事吳鈺當時都跟梁心描述來著，說同學家電話不知道為什么總打不通，托自己幫忙查。

　　也是這個月，因為中考填志愿的事，梁心跟吳德的電話也格外頻繁，吳鈺成績好，有些好學校想提前招錄她，兩人免不了一番討論和篩選，而這些梁心現在都矢口否認，失憶了。

　　梁夢聽著兩個大人的對話，淚水又開始打轉，電話費的事只是導火索，最主要的是她中考發揮失誤，比平常少了三十多分，比自己報考的學校分數線則低了十幾分，好在是在二十分之內，魏仁最近在忙著托人交贊助費的事。

　　“鈴——”電話鈴聲打斷了梁夢梁心的爭執，“喂，你好。”

　　“喂，請問是梁夢家嗎？我這邊是東南附中招生處。”

　　“你好你好，我是梁夢的媽媽。”

　　“你好，是這樣，根據招生工作安排，請您帶著梁夢的中考分數條在本周五之前來我們學校一趟。”

　　“好好，知道了，謝謝您啊”，梁善掛了電話，開心地喊梁夢，“高中的事落定了，人家讓我們周五前去學校一趟，我明天就去銀行取錢。”

　　梁夢聽完一塊石頭落地，露出久違的笑容。自從知道成績落榜之后，眼看著吳鈺跟周圍同學已經收到錄取通知書，而自己則在等待錄取贊助費的通知，這幾天她幾乎都在床上躺著，睡不著吃不下，以為自己沒有學上了，因為為了徹底避開吳鈺的影子，她的第一第二志愿都是這所學校，盡管當時班主任承諾她如果報考本校免三年學費，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沒有留任何退路。

　　第二天，梁善回來了，把剛取的錢放在桌上。梁夢看著信封里厚厚的三沓鈔票，既自責又心疼，三萬塊，都是爸媽平常省吃儉用攢的，現在因為自己不爭氣全部上交學校。“沒事，這錢花的值”，梁善看出了梁夢的心思，“爸媽的錢不就是為你存的嘛。”

　　“就是，人家學校愿意收已經不錯了，別有心理負擔。”魏仁也安慰她。

　　梁夢點點頭。周四，魏仁帶著信封和分數條去了學校，錄取通知書要到月底才能收到。此刻，外婆正給梁夢做飯，不管怎么樣，外孫女總算上了心儀的學校，要給點獎勵，“丫頭想要什么？”

　　“考的又不好，什么都不要。”梁夢嘟嘟嘴。

　　“這跟成績沒關系，畢竟是高中生了，一定要有個小禮物”。

　　“我一直想買一塊米奇手表……”梁夢擠出來這句話的時候，頭壓的特別低。

　　“這個簡單，你找時間讓你媽帶你去挑，然后找我報銷。”外婆摸了摸梁夢的臉。

　　后來梁夢才知道，外公外婆在得知要交贊助費的時候，已經暗暗給了梁善一萬塊錢，但叮囑不能讓她知道，怕她心理負擔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