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一片張燈結彩,賀的是鄖國唯一一位公主的及笄之年。王城之內萬人空巷,男女老少皆為看這回王城的隊伍而簇擁著上了街頭。
云芑一身華服端坐在轎輦上,雙手于胸前交疊,大袖垂下。眾人注視下,她面上一派莊重。
天空中還飄著些雨絲,雨絲順著風飄進轎輦,落在云芑的臉上,帶來悠悠涼意。
“阿姊將手放下吧,雨已經小了?!?p> 見云茗小小的腦袋從大袖下探出,云芑立馬就將他的腦袋按了回去。大袖下那小小的空間為云茗擋住了所有過來的雨絲。
“阿茗不想阿姊如此辛苦?!?p> “好好躲著,若淋到雨再病了便又得吃藥了?!?p> 云茗自是不想吃那些又苦又澀的藥便乖乖聽話了。
“你既喚我一聲阿姊,我便不能,也永遠不會覺得為你會什么辛苦的?!痹棲穢_口,這話卻更像說與自己的。
微風細雨中,一串馬蹄聲在街頭響起,卻又很快被淹沒在一片喧鬧中。
“用這個吧?!?p> 一陣低沉的聲音傳入云芑耳中,她微微側臉便見轎輦旁策馬而至的疊庸。他單手策馬,另一只手握著一把傘正要遞給云芑。
“剛剛去尋馬,還讓公主久等了。”
怪不得明明是小雨,他身上卻已濕了一片,云芑心想。而后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多謝世子,此番撐傘將有違禮制。云芑并非不想受世子這好意,還望世子諒解?!?p> “我這人向來不懂得怎樣將送出的東西收回。”
疊庸將傘斜斜一撐,與轎輦同速,擋在了轎輦身側,為云芑擋住了隨風而至的雨。
“鄖國這禮制果然嚴苛,還讓公主受苦了?!?p> 大袖下一直偷聽二人說話的云茗從大袖下爬出,對著疊庸燦爛一笑。
“云茗替阿姊謝過世子哥哥。”
云芑皺眉瞪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在云芑身側坐好,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二人。
“世子不必如此,云芑所受的并非是苦,而是應盡的責任罷了。”
疊庸側臉看她,微微笑著。
“可公主也只是肉身凡體,一個不過十多歲的女子而已?!?p> “世間人都不過如此,可肉體凡胎也應盡綿薄之力?!?p> 疊庸笑笑,依舊持傘與云芑并行著。
云芑見他依舊執(zhí)著便還想開口說些什么,這時疊庸卻悠悠開了口。
“我已說過送出的東西,我不會輕易收回。公主既然執(zhí)意不肯接受我這好意,那我們便換個法子,如何?”
“嗯?”
云芑看著他一副不解其意的模樣開口到。
“現下我有一事不明,還想勞煩公主為我解答一二,以換方才那所謂的‘好意’,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世子請講,若云芑知曉必然盡數告之?!?p> “方才公主笄禮后并未得字,這是為何?!?p> 云芑仰頭看看他,眼中有些疑惑的意味。
“疊庸第一次來鄖國,卻是不知,這是為何。”
云芑看著他,心中雖有些許疑惑,卻也還是悠悠開了口。
“鄖國禮制中,女子之字需得嫁娶之后由夫君取得。我先前便聽聞應國女子及笄便能得字,禮制之上,與我鄖地很是不同。世子于應國未曾聽聞嗎?”
疊庸看著她有所防備的模樣,不由笑了笑。
“若我不這樣講,公主怎會留我在此?”
“那,世子確是演得一出好戲。”
她這樣說,疊庸卻好似未聽到一般,接著開口說道。
“且,我先前都是于他人處有耳聞,此番,我卻想聽公主與我說來?!?p> “也是,世子此番耳聞已得以確認了?!?p> 疊庸看著她面上笑意更濃了幾分。
“不知公主出嫁,想得個什么字。”
云芑自嘲一般苦笑著。
“世子說笑了,出嫁女子怎有權自己選字?”
“旁人不可,可公主一定可以?!?p> 疊庸嘴上說著,雙目與云芑對視,臉上是一派認真。
“若公主嫁與我,便可自己選字。”
看著疊庸熱切的目光,云芑連忙別過了頭。
“世子見笑了,婚姻大事,豈是兒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莫不是忘了。”
疊庸不語,只笑著別開了頭。
而后云開雨霽,天空中驕陽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