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別裝死了,別以為躲在里面不出聲,我們就不知道你在家,有本事開武院,沒膽子見家長嘛!”
離國,南水州,瑯琊郡。
一座有些破舊的古宅之外,一群人怒氣沖沖的對著院內喊道。
這座宅院占地不小,離城中心不遠,但是卻與周圍富麗堂皇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宅門破舊不堪的牌匾之上書寫著四個清晰可見的大字,
青藤武院。
鐵畫銀鉤,氣勢凌人。
院門兩側,昔日生機昂然的青藤,已經枯黃,被一行人隨意踐踏之后,只剩下了殘枝爛葉。
院口一行人氣勢洶洶,手中各種“武器”,鍋碗瓢盆應有盡有,一個個面色憤怒。
“吵什么吵,這里是青藤武院,不是八姨太家,爾等若是要拜師學藝,先交錢!”
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一個青衫束發,長相俊秀的少年,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他們口中的傅衍。
少年眼神清澈,劍眉星目。
看著眼前的情形,他面色不變,語氣坦然,十分冷靜的說道:
“要入青藤武院,一兩銀子,若是要修煉我青藤武院秘籍,
青云劍五兩,
浮云歩三兩,
憾山槍六兩......?!?p> 沒等傅衍說完,鍋碗瓢盆都朝著他飛了過來。
傅衍匆忙躲避,還好身手還算敏捷,只有一個烏雞蛋,無巧不巧的砸在了他的左眼。
“誰丟的雞蛋!”
“你們,你們怎么還動起手了?”
“大家都是鄰里街坊,斯文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p> 傅衍一手捂著烏青的左眼睛,看著氣勢洶洶的眾人,有些尷尬的說道。
青藤武院,是瑯琊郡四大武院之一,是他家的祖傳產業,當年鼎盛之時,光門下弟子就有數千人,
可惜在傅衍出生時,母親難產而亡,父親雖然是個武夫,但更是個難得的癡情種子,因母親之死,終日郁郁寡歡,無心教授,最終遣散了武院的弟子,在傅衍十歲時,醉酒而亡。
這八年以來,靠著武院的積蓄,傅衍安安穩穩的過了許久,最近實在是花的差不多了,沒辦法只能開門招收弟子。
面前這些人,都是他日前招收的弟子家屬。
“王八崽子,你還好意思說,之前說教我兒青云劍,結果連木劍都沒給一把,一個月,我兒子只學會了一套王八拳,這算什么?退錢,趕緊退錢?!?p> “還有我家閨女,學你那個什么浮云歩,一個月之后,愣是不會走路了,趕緊退錢,賠醫藥費?!?p> “我兒子學那個什么鬼憾山槍,才八歲的孩子啊,你給個百斤的鐵槍,還說什么只要練好,拿起來輕而易舉,弄的孩子直接自閉,不肯出門,你必須給個交代?!?p> “退錢!”
“退錢!”
......
一時間,人群激憤,引得路人也紛紛矚目。
“青藤武院,不是不招生了嘛?!?p> “估計是那個少年利用武院之前的名氣,騙了這些人的錢財。”
“家門不幸??!”
青藤武院門前的人越聚越多,對著門口的傅衍指指點點。
傅衍有些心虛的看了看面前的情形,無奈的想到,看來這武學真不是誰都能教的。
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我即是劍,劍即是我。
月棍年槍一輩子刀。
這些十來歲的小孩子能懂個屁!
但是眼前的情況也不好對付,傅衍咳嗽了兩聲,
抬頭,
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他嘆息道:
“你們怎么憑空污人清白呢,我這樣做都是有道理的?!?p> “讓你兒子先學拳,那原因不是很明顯嘛,所謂學劍先學拳,劍才能如臂使指,劍勢通暢?!?p> “再說你女兒,浮云歩,這門步伐的精髓就是萬勢若浮云,去留隨自意,等她完全忘記這門歩法,甚至忘記怎么走路,她才是真的學會了?!?p> “最后說你兒子,憾山槍,之所以給他拿個百斤鐵槍,要知道,握槍易,憾山難,沒有遇山開山的心態,連這把槍都不敢試,談何憾山。”
傅衍神情嚴肅的看著眾人,語重心長的說道。
看到面前的少年滿臉都是被誤解的落寞,眾人細細品味他剛剛的話語,似乎真的有那么幾分道理。
難道我們真的誤解這個少年了,青藤武院傳承已久,或許教學方式確實與其他武院不同?
總感覺哪里不對!但是又感覺好有道理的說。
“既然你們都沒法理解我青藤武院的教學理念,那你們的孩子也都不必再來了?!?p> “但是此前有言,錢,是不能退了。”
門前變得有些安靜,眾人看著眼前有些憂郁的少年,竊竊私語。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傅衍故作落寞的轉身,準備進門。
看來是忽悠住了!
腳步放快,一腳已經踏了進去。
“且慢!”
一個渾厚的男聲在身后響起,傅衍的心一下懸了起來,他有些僵硬的轉身過去。
一個黑色錦服,長發披散的青年,站在了人群前面,面容猶如刀刻斧鑿,散發著一種凌厲的氣息,背后一桿銀白長槍,一看就不是凡品,顯然是練武之人。
“好一句,握槍易,憾山難,蒼北練槍十年,今日竟然遇到了同道中人。聽閣下的話語,槍術必然不低,懇請賜教?!?p> 青年看著傅衍,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狂熱。
傅衍臉色有些僵硬,武道一途,自他來到這個世界,青藤武院的秘籍也看了不少,修煉真氣,修練了也有數年,可惜什么也修煉不出來,武學圖冊上那些招式,在他看來和廣播體操沒什么區別。
現實有點骨感!
至于什么金手指系統,偷吸真氣老爺爺,狐貍變的紅顏知己,壓根就沒有好吧。
三年之后又三年,傅衍都十八歲了,始終沒找到自己的外掛。
穿越者很普遍,但是,什么外掛都沒有,傅衍覺得自己可能是獨一份了。
全身上下唯一特殊的地方,
就是左手掌心,有一個細小的白色線條,像支小劍,又像是一條線打了個結!
但是傅衍懷疑,那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蹭爛結成的疤。
百般實驗無果后,
傅衍覺得,那可能真的只是個疤痕。
于是,現在就戰斗力而言,他比普通人根本強不了多少,看面前兄弟的樣子,顯然是練武有成,壓根沒法打。
“這位兄弟,學武不是為了好勇斗狠,要知道,劍有鋒而形不漏,不在殺,在藏,槍,也是此理,過剛易折,”
傅衍說完,有些深意的看了看青年背后鋒芒畢露的槍。
聽完傅衍的話,自稱蒼北的青年面露思索,有些凝重的看了看面前年紀尚輕的少年。
沒想到瑯琊小郡,一個少年,對槍術居然有如此精妙的理解,他心底的輕視之心徹底沒有了。
槍術同劍理,一瞬殺招久藏槍。
背上長槍握在手中,蒼北衣袍鼓蕩,閉目不言,似有風從他手中的銀白長槍沖出,徐徐微風,冽冽寒風,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他周身彌漫。
“你看,傅衍說了幾句,這位公子就好像有所領悟了?!?p> “看來青藤武院還是真有實力的?!?p> “回去一定要告訴我的孩子好好在青藤武院學習。”
......
蒼北的境界,傅衍自然是看不懂的,不過,看這情況,確實好像是有所突破,讓他不禁有些懷疑,
難道我的主角光環是嘴遁?
那我不該叫傅衍,叫傅人才對!
傅衍看著氣勢凜然的蒼北,有些許羨慕。
人比人,氣死人
“大家安靜一下,這位兄臺有所突破,不要驚擾到他,至于各位的孩子,看來是與青藤武院無緣,暫時就不必來了?!?p> 傅衍想了想,還是暫時不收弟子了,誤人子弟確實不太好,
何況,錢,暫時夠了...
咳咳,自己也應該多想想辦法修煉了。
那些弟子們的家屬,此時都有些不樂意,好不容易看到了傅衍的本事,此時哪里還想讓孩子們離開。
要知道其他武院,入院費最起碼百兩以上,不是每個人都能負擔的起的。
“傅院主!”
稱呼都變了,眾人現在都想自己的孩子留在青藤武院。
話未說完,
風聲大振,然后瞬間平靜。
蒼北緩緩睜開雙眼,身上的凌厲之氣已經盡數歸斂。
“多謝兄臺指教。”
傅衍勉強笑了笑,我就是隨口一說。
指教是不可能指教了,只能靠戲說來維持生活這樣子。
“客氣,所謂四面崩騰妖域仗,萬里橫互唯此槍,賀兄臺槍術有成,遲早如此一般,必有天下橫行之日,恭喜?!?p>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傅衍說了句好聽的,希望這位看起來就不凡的大哥,不要再找他指教了。
畢竟他只是個嘴遁加戰五渣!
蒼北看著面前淡然的傅衍,喃喃的說道:
“四面崩塌妖域仗,
萬里橫行唯此槍。
兄臺,不,傅院主的氣魄真是令在下慚愧,雖剛才有所領悟,但是有幸遇到閣下,我有一槍,還是希望傅院長不吝賜教?!?p> 蒼北此時已是心服口服,眼前這位,雖然年輕,但是對槍的理解和氣魄超出自己太多了。
這種心境,境界必然不可能比自己低。
還要打???
感受著蒼北的氣勢,傅衍滿腦問號,剛才說那些,不就是為了讓你別和我請教了嘛!
這該不是個槍癡吧
傅衍有些牽強的笑了笑,想著怎么拒絕面前這個腦補怪!我也想指教你,但是你學的是武,我會的是嘴!你練的是槍,我沒得是命??!
看著傅衍有些奇怪的微笑,蒼北凝神靜氣,格外認真。
畢竟全力出手,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真氣運行,槍出無聲,直直向傅衍刺去。
傅衍再也沒辦法淡定,急忙準備開口,
壯士饒命??!我啥也不會啊!
但是蒼北的槍實在太快了,
只是瞬息,
便到了傅衍面前,
傅衍下意思揮手去擋!
槍尖快與手掌接觸,蒼北此時感覺也有些不對,眼前這位沒有絲毫內力波動,難不成沒有修行?他下意識準備收槍。
但是,已經遲了!
槍尖與傅衍左手相交的一瞬間,傅衍的左手掌間類似小劍紋的印記上,突然出現金色的光芒,隱約間,傅衍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巨大的震鳴聲,在青藤武院前響起,其他人被嚇到,慌忙離開。
煙塵未散,
清婉的女聲在遠處響起,言語中透露著焦急與關心,一個紫色衣裙的仙子從空中向青藤武院疾射而來。
“何人?敢傷衍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