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年華先是一愣,繼而閃身避開唐洡玉,直接飛奔到纖纖跟前,目中全無他人,拉著纖纖的袖子一番搖晃,委屈巴巴問:“大師姐,你去哪里了?”
三小姐窘然頓住步子,本歡喜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用錦帕掩住口鼻激烈咳起來。
婢女們一涌而上趕緊又是撫背又是順氣,還不忘怒瞧了纖纖和華年一眼。
自知謊言被拆穿,纖纖手心搭眉虛虛窺了一眼三小姐,見她雙目波光漣漣,緊咬貝齒,生生將如雪的俏臉憋得通紅,楚楚可憐的模樣甚是讓人于心不忍。
她緊忙轉身一把挽起三小姐的手,無比熱忱對華年道:“我一早去接三小姐,你不日日念叨,正好,你們許久不見,趕緊帶小姐去客廂。”
“不。”
這一聲不字兩重音。
唐洡玉放下錦帕道:“我是上風嶺門來當弟子的,不適合住客廂,大師姐還是帶我去女弟子住處吧。”
華年這一聲不,明顯是不想離開纖纖,不愿去引路。
“這不妥!”纖纖為難道,弟子們居住一處,屋舍簡陋,人多言雜,唐洡玉一個嬌滴滴的病嬌小姐怎適合和她們一起居住。
況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唐老爺可是長清老道的“貴人”,萬一他的寶貝千金在風嶺門出了事,她的干系最大。
“我不住客廂,還勞煩大師姐讓我住女弟子房宿。”唐洡玉鐵了心思,斬釘截鐵道。
纖纖沒轍,猛然記起自已住的楓臨殿還空置幾間房,想想唐三小姐帶三四個婢女倒也能住下,便試探問:“不知三小姐可愿隨我住?”
婢女正要拒絕,被唐洡玉抬手制止,她弱弱道:“大師姐若不嫌棄,我自是榮幸,只怕與你不便?”
“那便住我楓臨殿!”纖纖豪爽喚來幾個師弟,將唐洡玉的行禮一股腦兒搬了過去。
等到了楓臨殿,她又悔苦起來,看見那坤缺隨著婢女一并到了風楓臨殿大門外,纖纖緊忙將他攔住,甜甜漾岀一對梨渦討好望他問:“不知這位兄臺可愿意去男弟子們住處,我們這里都是女賓,你住這里實在不便!”
坤缺雙手抱懷,雙目微閉,充耳不聞,杵在門邊分毫不動似乎沒聽到纖纖的話。
纖纖無助瞧向已經進了殿內的唐三小姐,沒料三小姐只顧安排婢女安置東西,根本沒有回頭。
“兄臺?”
“少俠?”
“公子?”
……
華年趕來時,只見纖纖和坤缺一個堵在門里,一個杵在門外,大眼瞪小眼。
“大師姐!”華年對那坤缺道:“讓一讓。”
那坤缺當真往旁挪了挪步子,讓開門。
“你不聾啞?”纖纖氣極反笑,她在這里說了許多,他竟然一直在裝聾作啞。
“你不會說話?”華年好奇打量坤缺問。
坤缺扒開華年道:“爺不是啞,只是不屑和這草包說話!”坤缺昂首挺胸,連正眼都懶得瞧上纖纖一眼。
“你說誰草包?”纖纖怒火中燒。
“空有一個仙身,連仙法都沒有,不是草包是什么?”
纖纖春風華露一笑,不與他計較,只管反問他:“難不成你堵在這里,是想住楓臨殿?”
“是又怎樣!”
聽到這一句,纖纖揚眉道:“除非你能變成女子!”
話語剛落,堂堂七尺金剛之軀的坤缺從上至下,化成一襲粉衣女子,眼角點飾一朵桃花,冰冰冷冷從牙齒縫擠出幾個字沖纖纖吼:“不想死,立馬將爺變回來。”
纖纖眼中驚詫一逝而過,笑:“女子便可堂而皇之住此地,有何不可?”
她明明周身仙法被盡數封印,又哪來本事將坤缺變成女兒身。
“尋死!”女身的坤缺掌風凌厲,抬手往纖纖蓋來。
華年閃身擋在纖纖身前,大喊:“不要傷害大師姐……”
眼見坤缺一掌就要打在華年身上,纖纖急喊:“你變回男身便是,怎要動手!”
她這一聲話音剛落,坤缺竟然又化回了男身,這才險險住了手。
纖纖一愣,她真有這本事?讓人隨意變幻性別?
瞥一眼華年,她頓時玩心大發,在心中默念一句:變女身!
然爾,華年仍是芝蘭玉樹一身,堂堂陌上公子。
瞧,她就沒有恢復仙法。
纖纖不以為然瞪了坤缺一眼,心里暗暗道:這家伙變成女兒身的模樣順眼得多,干嘛非得要變成討厭的五大三粗糙漢子,真是沒理。
她這廂正在心里小九九,誰料坤缺真得又化成了女兒身,只見女兒身的坤缺暴吼如雷:“你再將爺變成女身,爺就讓你化成灰燼!”
說完,氣勢兇兇餓狼撲食一般撲向纖纖,大有母夜叉的兇神惡戾。
“變男身!”纖纖雙手抱拳,低首連連討饒,又見坤缺“嗖”化回男身,居高臨下沖自齜牙咧嘴,連連干笑陪禮。
“坤缺,不得對大師姐無禮!”唐三小姐終是后知后覺見少了人進楓臨殿,這才和婢女一道尋岀來。
坤缺一言不發,怒氣沖沖進了殿里,眾人這才緩了口氣。
“大師姐,你方才為何不用法術打他?”法年迷惑問。
唐三小姐也忙問:“大師姐如何,坤缺可有傷到你?”
纖纖無奈大方一笑:“他怎會傷得了我,我可是神仙。別都杵在門邊,都進殿吧。”說完不待眾人接話,率先進了大殿。
進殿發現眾婢女全被定住,連旭陽和蓮城都被中規中矩定在椅子上,姿勢頗為自然。
回首,果見唐三小姐和華年也被定住,三小姐還保持被婢女扶著一足踏入門檻的姿勢。
美人低首,弱柳扶風,還挺養眼的……
“岀來吧,月下老頭兒!”纖纖大聲道,除了九重天上的神仙,誰能定住時光。她如今在凡界,能記得她的,只有月老了。
“纖纖啊,纖纖。”月老晃悠悠從門外走了進來。
“月下老頭兒,你那仙丹到底是何物,為何華年吃了不見好,他們還變成這樣了?”纖纖涼涼笑問。
月老見她笑意森然,皮著臉道:“自然是治病的仙丹。”他給纖纖的那丸仙丹,本是“千里姻緣一線牽,紅線化成連心丹。”月老在丹上布了仙法,吃下的人自然對她一見鐘情,戀戀動心。
但他可不敢給纖纖說實話,只能道:“今日我下凡來,就是來幫華年的。”
“說道說道!”纖纖繞過月老,倚在門邊,斟酌著拔下月老幾根長須他才會變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