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天南海北第一名
“慢點(diǎn)(diǎn),你他娘的慢點(diǎn)(diǎn),別叫魚(yú)(yú)跑了?”
太平郎站在岸邊,手里拿著抄網(wǎng)(wǎng),那模樣看樣子比正拿著魚(yú)(yú)竿奮力收線的陳長(zhǎng)(zhǎng)安還要著急。
陳長(zhǎng)(zhǎng)安認(rèn)(rèn)為這是人的通病,有時(shí)(shí)候過(guò)(guò)眼癮的,永遠(yuǎn)(yuǎn)比在干活的那個(gè)(gè)人話多,有時(shí)(shí)候說(shuō)(shuō)的話還他娘的賊有道理,讓人無(wú)(wú)法反駁,他們其實(shí)(shí)也沒(méi)(méi)有惡意,就是看到他了解的東西,總要說(shuō)(shuō)上兩句,哪怕只是一知半解,并不了解真相。
其實(shí)(shí)陳長(zhǎng)(zhǎng)安有時(shí)(shí)候也是這樣,只是知道和懂的不多,所以大多時(shí)(shí)候都選擇了閉嘴,裝出一副高深莫測(cè)(cè)的樣子,別人看不透,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懂……
用陳長(zhǎng)(zhǎng)安本人給自己找出的理由就是,看到不順眼,就喜歡罵上兩句,看到知道的,就喜歡賣(mài)上兩句,這其實(shí)(shí)代表著大部分人的生活方式,一種將孤獨(dú)(dú)釋放出去的,一個(gè)(gè)人就能完成的娛樂(lè)(lè)項(xiàng)(xiàng)目……
“太平郎,你往后面點(diǎn)(diǎn)站,別一會(huì)(huì)魚(yú)(yú)沒(méi)(méi)上來(lái)(lái),你他娘的下去了!”
眼瞅著太平郎已經(jīng)(jīng)站到了水里,水沒(méi)(méi)過(guò)(guò)了膝蓋,再往前走幾步,幾乎就要投江自盡了,陳長(zhǎng)(zhǎng)安趕緊喊住他,別因?yàn)獒瀭€(gè)(gè)魚(yú)(yú),明天還得趕早辦一棚白事。
陳長(zhǎng)(zhǎng)安挺佩服太平郎的性格的,有什么事碰上他喜歡的,他就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上什么手段,而真正讓人拍案叫絕不得不服的是,他也總有辦法得到他喜歡的那些東西。
在這世上,能活得這么自在,這么百無(wú)(wú)禁忌的,在陳長(zhǎng)(zhǎng)安的記憶里,他也就認(rèn)(rèn)識(shí)(shí)太平郎這么一個(gè)(gè)人而已。
這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jīng)小時(shí)(shí)候偶遇的一個(gè)(gè)算命先生,給太平郎批的命——
八十年一遇,天南海北第一名!
“妖孽,受死!”
鱸魚(yú)(yú)到了岸邊,一條銀尾在水里折騰的波濤洶涌,太平郎比量了一下手中的抄網(wǎng)(wǎng),發(fā)(fā)現(xiàn)(xiàn)根本裝不下這么大的一條魚(yú)(yú),索性把抄網(wǎng)(wǎng)一扔,從靴子里抽出短刀,大吼一聲,直接撲進(jìn)(jìn)水里把鱸魚(yú)(yú)壓到身下,一刀刺進(jìn)(jìn)了鱸魚(yú)(yú)的魚(yú)(yú)鰓里!
鱸魚(yú)(yú)受傷掙扎的更厲害了,好幾次都把趴在它身上的太平郎甩飛掉,但又被太平郎捉住,不一會(huì)(huì)鮮血便把江邊的水染成了赤紅色,直到鱸魚(yú)(yú)筋疲力盡,認(rèn)(rèn)命似的張著大嘴等待著死亡降臨。
“娘的,真他娘的涼快!”
太平郎從水里站了起來(lái)(lái),把短刀隨手一扔,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指著后面侍應(yīng)(yīng)在一旁的兩個(gè)(gè)西裝男子大喝道:
“都別發(fā)(fā)呆了,把魚(yú)(yú)給老子拖上來(lái)(lái),一會(huì)(huì)咱們吃魚(yú)(yú)!”
“太平郎,為了一條魚(yú)(yú)你至于的嗎。”
陳長(zhǎng)(zhǎng)安收了魚(yú)(yú)竿,看向一臉?lè)藲獾奶嚼傘?p> “至于,怎么不至于,我的快樂(lè)(lè)你不懂,哦,你的那句話怎么說(shuō)(shuō)的來(lái)(lái)著,對(duì)(duì)了,子非魚(yú)(yú),安知魚(yú)(yú)之樂(lè)(lè)。”
太平郎接過(guò)(guò)黑無(wú)(wú)常小跑著送過(guò)(guò)來(lái)(lái)的毛巾,胡亂的擦了一把臉,把上衣一脫,光著膀子,就這么蹲在了剛才黑無(wú)(wú)常他們已經(jīng)(jīng)架好的篝火旁邊。
“不懂,我不知道你快不快樂(lè)(lè),但我想這條鱸魚(yú)(yú)今天肯定不會(huì)(huì)快樂(lè)(lè),而我喝完魚(yú)(yú)湯,一定會(huì)(huì)很快樂(lè)(lè)。”
陳長(zhǎng)(zhǎng)安笑了笑,和太平郎一起蹲到了篝火旁邊。
這時(shí)(shí)六先生已經(jīng)(jīng)把鐵鍋送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鐵鍋是那種大鐵鍋,但鱸魚(yú)(yú)太大,一鍋很難燉的下,太平郎和陳長(zhǎng)(zhǎng)安一合計(jì)(jì),就只留下魚(yú)(yú)頭燉湯,剩下的魚(yú)(yú)肉都送給了黑無(wú)(wú)常他們,讓他們自己分而食之。
然后太平郎又叫六先生拿來(lái)(lái)了二十幾個(gè)(gè)碗,說(shuō)(shuō)一會(huì)(huì)燉魚(yú)(yú)頭湯,他和陳長(zhǎng)(zhǎng)安喝不了那么多,一會(huì)(huì)魚(yú)(yú)湯燉好,給每個(gè)(gè)負(fù)(fù)責(zé)(zé)暗樁的兄弟都送上一些,江邊晝夜溫差大,都暖暖身子。
太平郎說(shuō)(shuō)這話的時(shí)(shí)候,頗有一種推衣衣之,推食食之的雄主風(fēng)(fēng)范,不過(guò)(guò)以他現(xiàn)(xiàn)在這種土匪式的造型,怎么看都有一種豬鼻子上插蔥裝象的嫌疑……
當(dāng)(dāng)然,也只有陳長(zhǎng)(zhǎng)安這么想,也只有陳長(zhǎng)(zhǎng)安敢這么想罷了。
“你帶了多少人來(lái)(lái)?”
陳長(zhǎng)(zhǎng)安好奇的問(wèn)(wèn)道,他以為太平郎只帶了六先生和黑無(wú)(wú)常等四個(gè)(gè)人,但聽(tīng)(tīng)他的話,他們的周圍暗處里還部署了不少人。
“不多,連暗樁加明樁一共三十多人。”
太平郎伸出了三根手指道:
“謹(jǐn)(jǐn)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wàn)(wàn)年船,我也是在帝國(guó)(guó)通緝令上掛了號(hào)(hào)的,懸賞三十五萬(wàn)(wàn)帝國(guó)(guó)金鷹鈔,而且這些年為了發(fā)(fā)展田山的地下力量,我在整個(gè)(gè)帝國(guó)(guó)南部得罪的人不在少數(shù)(shù),想讓我死的人大有人在,所以為了小命著想,多帶點(diǎn)(diǎn)人保險(xiǎn)(xiǎn)。
其實(shí)(shí)那些仇家我倒是不怕,我最煩的是那些賞金獵人,你現(xiàn)(xiàn)在也是有通緝令的男人了,警察都是吃干飯的,倒是好說(shuō)(shuō),只一定要小心點(diǎn)(diǎn)這幫子為了錢(qián)不要命的瘋狗,神出鬼沒(méi)(méi)的,說(shuō)(shuō)不定什么時(shí)(shí)候就在你最松懈的時(shí)(shí)候,他們就能一刀把你的頭割下來(lái)(lái)。”
“你遇到過(guò)(guò)?”
陳長(zhǎng)(zhǎng)安一邊往鐵鍋里添水,一邊問(wèn)(wèn)道。
“十三次,每一次躲過(guò)(guò)去,都感覺(jué)(jué)是因?yàn)槔獻(xiàn)用螅觳幌虢^。”
太平郎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擦了一下口水,指著鐵鍋道:
“那個(gè)(gè)誰(shuí)(shuí),黑無(wú)(wú)常,把魚(yú)(yú)頭放進(jìn)(jìn)去,這魚(yú)(yú)得用冷水燉出來(lái)(lái)的湯才好喝。”
“這次你田山里面出的老鼠也是他們?”陳長(zhǎng)(zhǎng)安又問(wèn)(wèn)。
“不確定,這群老鼠的手段太干凈了,而且不圖財(cái)(cái)不害命,不像是賞金獵人的手段。”
太平郎用筷子扒拉著鱸魚(yú)(yú)頭,對(duì)(duì)上了鱸魚(yú)(yú)那雙死不瞑目的死魚(yú)(yú)眼,不禁打了個(gè)(gè)冷顫:
“但是越這樣想,他們?cè)竭@樣做,我他娘的就越有點(diǎn)(diǎn)擔(dān)(dān)心,說(shuō)(shuō)完全不怕那是假的,正應(yīng)(yīng)了那句話,恐懼皆來(lái)(lái)自于未知……”
“你吃淡一點(diǎn)(diǎn)的,還是咸一點(diǎn)(diǎn)的。”
陳長(zhǎng)(zhǎng)安拿起了一盒鹽,這是六先生和鐵鍋一起送來(lái)(lái)的,其他的還有花椒、蒜泥等調(diào)(diào)味品。
“什么都別加,這金星鱸就得吃它的本味,一會(huì)(huì)燉好了,撒點(diǎn)(diǎn)蔥花就行。”太平郎聚精會(huì)(huì)神的盯著魚(yú)(yú)湯。
“哦。”
陳長(zhǎng)(zhǎng)安將鹽盒放下,重新蹲在了太平郎身邊,低聲問(wèn)(wèn)道:
“那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是為了魔金而來(lái)(lái)。”